狮泉河之旅：梦想当骑兵

沟畔畔74018614

文/沟畔畔zhang

图/Wang L H

　　我们是坐办公室的兵，摸爬滚打等训练多没有，每年也就打打靶而已,但我们对打枪,特别是侦察兵的训练特别羡慕，毕竟是争强好胜的年轻人。

　　那年到西藏高原，驻地院子里刚好有当地的侦察排，有不少马匹，看着他们出出进进骑马挎枪的威风劲儿别提多眼热了，心更是痒得难受，当然痒得最厉害的属我，不然也不会就我一个人去偷人家马骑。其实我已经偷偷观察了好几天，每次路过马厩，都会站下来端详那些马，看哪匹像是比较老实，是我可能驾驭的。

　　终于在一天中午大家都休息时，我去了马厩，来到相中的那匹马跟前，解开马缰绳，蹑手蹑脚从后门走出去。

　　后门外不远是开阔的河滩，我一只脚插进马蹬，翻身上马，那动作还算顺流，然后学着侦察排战士的模样，抖了抖马缰绳，马开始小跑起来，离院子越来越远。

　　秋季的阿里高原，河滩上还是有一片片的草，半黄半绿的颜色挺养眼的，一里外好像有些东西在移动，我没太留意，然而马却突然像受了惊一样，猛地提速，伴着左右一晃，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人就顺着马脖子甩了出去，那时很年轻，身子又灵便，几乎是在做一个连贯动作样地站了起来，旁人看也可能是一骨碌爬起来。

我站在原地，吃惊地看着马，脑子懵懵地想，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抓马呀？而马，看也不看我一眼地跑了。我茫然望着渐渐远去的马影子，突然听到人的喊叫声，循声看去，几个藏民正朝我跑来。我抬手指了指马跑的方向，他们像是明白我的意思，一个藏民来到近前，一面手指一面用不很流利的汉话说“那马跑进马群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我才看清，不很远处正聚集着一群马，看来军马是看到马群才把我撂下来的，就像如今的宠物狗迎面见到其它小狗时的反应。看来这应该不是一匹合格的军马；可在我下山离开西藏时，我又否定了这个看法，车一路往山下走，每见到同类时我都有一种过去从来没有过的亲切感，那时的阿里，一路上很难见到人的。

　　上阿里前就听说藏民很淳朴，待人热情，这次亲身感受到了。那几个藏民确实对我很热情，真诚地要帮我，先与我一起走到马群附近，一个人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根绳子，他们半包围地朝军马围过去，拿绳的人突然把绳子甩出去，绳子前头有一个圆圈，原来是要套住马头，此前，我只在电影里见过套马，那是用套马杆，没见过只用一根绳子的，后来才听说不用杆子的叫“软套”，软套比用套马杆的难多了。在内蒙，会软套的是很受敬重的。

　　套马真不少容易活,甚至还有危险,这也是那次经历的感受。藏民甩出的绳套眼见要套住马头，可马一甩脖子就躲开了，大牲口好精灵，直到第三次才套住马头，藏民敏捷收拢绳子，马被套住瞬间愣了一下，也就一两秒，就这短短的瞬间藏民已靠近马尾，动作真快！

然而被套住的军马不安于束手就擒，猛一甩头，带着绳子又朝相反的方向跑开了。因为刚被套住时有个“停车”动作，再“启动”时前几步速度不是很快，利用这瞬间，藏民已靠近马身，但高高的军马在有些罗圈腿的藏民（常年骑马人都是这种腿形）跟前显得十分悬殊，马蹄的频率越来越快，很快成了“马踏飞燕”，藏民把手松开了。

军马没有远去，只是又跑进马群。估计它也明白方圆几百里内只有这是它的乐园。还确实如此，阿里地区，除普兰一带，狮泉河以北，日土县的自然条件是非常好的了，而在日土，这又是水草最多的；在高原，无论是人还是牲畜，有水有草就是幸福的乐园。

　　被套在马头上的绳子依然没有被甩掉，这样抓住它就容易些了。藏民向我示意先让马群安静下来，再慢慢接近，很快他又抓住了绳子，这次两个藏民一起上手，但马还是跑了起来，我一个鱼跃扑过去也抓住了快速移动的绳子，等我清醒过来时，发现抓绳子的只剩下我一人，耳边传来听不清楚的喊叫声，我突然觉得手里抓的不象是绳子，倒像是一根发烫的铁条，急忙松了手，即便如此，手心还是火辣辣的，伴着一股臭鸡蛋味。从草地上爬起来，此时眼前一大片草地已被我们和这群马折腾得不堪入目。

一个藏民走过来，用生硬的汉话对我说:不能让马跑起来，马跑快了抓不住的。我明白刚才他们喊的是让我松手呢。

经过几次折腾，马群似乎也明白我们的来意，不再参与“套马活动”，只是时不时扭头看看我们，再看看那匹军马。再接近马群时就没有了“万马奔腾”的壮观场面。

　　我们很快又接近，并抓住绳子，军马依然是甩着头，满脑子不服气的样儿，连蹬带踹地向前跑，抓住绳子的藏民把身子用力向后坐着，姿势像拔河，一面迅速导着绳子向马接近，这次终于接近了马头，抓住了马嚼子，向后用力拉，马不再挣扎了，一幅彻底认输的样子。

这时,我那颗悬着的心才归位，此前我曾傻兮兮地想，如果马跑没影了这可咋办呀？

藏民带着胜利者的微笑把马牵过来,把马缰绳递给我。我猛然想起藏语的感谢来，一边握着藏民的手一边不停地说着“突季奇，突季奇”。

当我抬腿扳鞍认蹬准备上马时，发现黄灿灿的马镫不见了，再看另一侧，还好那边的还在。

　　那藏民看在眼里，走过来，弯起一条腿呈弓形，拍了拍，示意我踩着上马，我摇手说“不行不行”，见旁边有辆大马车，便把马拉过去，我站上马车，一蹁腿骑了上去。

　　骑在高高大大的军马背上，不知怎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抬眼看，沿河一条绿中泛黄的草滩宛如望不到边的长卷，卷中哗哗流淌的河水流向远方，河对岸远远的是县城的影子，再远是连着天边的群山，真美！

告别藏民和那群马，没等我拉嚼子示意方向，军马就知趣地朝营房小跑而去，跑得很稳，很有节奏，像是在向我炫耀它的技能，又像是在说“我刚才是和你逗着玩呢，不会跑远，看把你急的，真不识逗。”

　　回到营房，拴好马，我主动向侦察排说了骑马的经过，并自责把一个马镫跑丢了。谁知排长没有责怪我，只是笑了笑，“没事，丢不了，很快藏民就会送来的。”果然，转天上午就见一个穿着长长袍子露着一只胳膊的汉子走进院子，手里拎着一只黄灿灿的马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