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羽留影：黑枕黄鹂

吴蓉辉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唐代诗圣杜甫的传世名句可谓家喻户晓。白鹭，在洞头倒是很常见，但“黄鹂”这鸟究竟长啥模样，对于我却一直不得见。鸟友说最近附近有黑枕黄鹂出没，尽管是阴天，但似乎已经听到了鸟的叫声，我坐不住了，带上相机便去找寻黑枕黄鹂。

黑枕黄鹂，它在古代有许多名字。《诗经·豳风·东山》中说：“仓庚于飞，熠耀其羽。”，这“仓庚”是它；杜甫在《江畔独步寻花·其六》说“留连戏蝶时时舞，自在娇莺恰恰啼”，这“娇莺”是它；金昌绪在《春怨》中写道：“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这“黄莺儿”也是它；韦应物在《滁州西涧》里写“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这“黄鹂”还是它；……甚至大家熟悉的儿歌《蜗牛和黄鹂鸟》里的“黄鹂鸟”也是它。其实名字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一个名字里都有人们的心愿、寄托和希望。不管人们叫它什么，都掩不住人们对它的喜爱。

黑枕黄鹂，在我国西部地区有它精致纤巧的身影，它广泛分布于东北、内蒙古、华北、陕西、四川等地；夏天，在我国南方也有它娇俏温婉的倩影。在我们这，它是夏候鸟，繁殖后代结束，进入初秋时节，它们便拖家带口回归。

湿地里生长着许多高大的树木，鸟友告诉我黑枕黄鹂就在小桥一侧的林子里活动。黑枕黄鹂在古人的诗词中，常常在庭院里逗留、觅食、歌唱，可是今人却没有这个福分。黑枕黄鹂和人的距离越来越远，它们几乎不让人接近。它们的叫声可以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循着声音，搜寻那些高大树木顶端的枝叶缝细，也许就会看到一只亮丽的黑枕黄鹂站在树干的最顶端，用悠扬的曲调，呼唤自己的同伴，呼唤自己的知音。一声声，一阵阵，似笛奏，像哨鸣。我们都知道，不管是哪种鸟，在求偶时雄鸟必会施展歌喉，必用甜美的歌声吸引异性，黄鹂鸟自然也不例外。据说，黑枕黄鹂在清晨的鸣叫是一天中最最动人，最最轻清、最最婉转的。有时偌大的林子，就因为一只黑枕黄鹂的存在，立即变得诗意盎然。突然想到西湖十景之“柳浪闻莺”，杨柳下的黄鹂鸣叫是不是更美妙？

远远的就听见它悦耳的歌声，可是我只靠近那么一点点，只刚刚看到它的身影，眼尖的它就立刻飞走。它飞行速度极快，如箭般穿过，似风样划过，在丛林中倏的一下来了，倏的一下又走了，来去无定，宛如一个梭织在往还，我想此刻如果用“金梭”两字来形容它，一定不为过吧。黑枕黄鹂翅膀掠过的痕迹里，留下的都是一串串诗行。

黑枕黄鹂是名幅其实的高颜值担当。它通体金黄色，两翅和尾为黑色，头枕部有一条宽阔的黑色斑带，并向两侧延伸至黑色贯眼纹，就像在头上系了条发带；这黄加黑的配色十分醒目，就像道路警示牌黄底黑字般惹眼。那粉红色的大嘴仿佛涂上了口红，艳丽动人。在它展翅飞走的那一瞬间，美丽的羽色展现无遗，让人不由得惊叹大自然的造化之功。

黑枕黄鹂是农业上著名的食虫益鸟，因为它们捕食的大部分昆虫都是危害森林和农作物的害虫。但由于黑枕黄鹂羽色艳丽，鸣声婉转，常被捕捉作为笼养观赏鸟。近年它们的数量已急剧下降，成了野外不常见。其实，从生物学的角度来说，鸟类的资历可比人类老得多，甚至可以说，一代又一代的人类是在一代又一代的鸟类的陪伴下逐渐进化成熟的。愿今后大伙能和谐相处。

不一会儿，鸟叫声越来越近，忽见头顶有个黄色的飞过，顺着它的飞行轨迹，一棵树一棵树的仔细观察，终于看到了一棵十几米高、枝繁叶茂的大树横生的一根树枝上，隐约有一团黄色在动，是黄鹂鸟！可只是那么一眨眼，它不见了。

忽然飞来三只黑枕黄鹂，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在空中打闹着追逐着，扇着翅膀，你啄我一口，我啄你一口，边飞边鸣叫，似乎他们个个都是打架高手，但没有哪方受伤，也没有哪方胜败，就像调皮的孩子那样只是纯心逗你玩。

好不容易看到有只黑枕黄鹂能静静地在枝头多呆几秒，就在这时来了只乌鸫，停在附近的枝头，好像在和黑枕黄鹂打招呼讲着什么。不知为啥，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黑枕黄鹂勇猛地向乌鸫发起进攻，乌鸫立刻煽动双翅，跃上枝头，它们用嘴互相啄对方，还用双脚踹对方，似乎它们的武功不相上下，它们相互间毫不畏惧。难道是因为这附近有黑枕黄鹂的巢？或担心乌鸫侵犯自己的领地？据说黑枕黄鹂爸爸妈妈看护宝宝是十分用心的，它们绝不允许宝宝们随意行动，绝不允许其他鸟类靠近宝宝们。即使面对体型比它们大许多的喜鹊、红嘴蓝鹊，为了宝宝，它们啥也不害怕。瞬间，又不见了它俩的身影。

有人说黑枕黄鹂的巢外形十分精巧，就像一只深口的杯子悬挂在枝头上。微风来，树枝摆，巢里的小黑枕黄鹂就像在荡秋千，摇进梦乡，度过童年。可惜，我没见过。

观鸟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观鸟的乐趣不仅仅是发现、观察、记录，还有过程中的不确定。这个夏天，让我们走进自然，来观察另一种自由而美丽的生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