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飘香的时候

雪

周日上午去买菜，走进熙熙攘攘的菜市场，一股浓郁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身边，是脚步匆匆拎包提袋的人流；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吆喝与叫卖声；眼前，是琳琅满目鲜嫩水灵的蔬菜，活蹦乱跳的鱼虾…… 突然，一股艾草的清香味扑鼻而来，只见不远处一位年老的农妇正在卖艾草。时光荏苒，一年一度的端午又到了。那一把把青翠的艾叶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地上，它牵引着我的思绪穿越时空，走向故乡的端午节。 在我的家乡，每到和风煦暖的春天，艾草仿佛一夜之间便绿意葱茏，蓬蓬勃勃地生长起来了。一丛丛，一蓬蓬，在沟壑里在山坡上，它那么朴实，那么不起眼。 端午节前，人们把艾草采割回来，绑一把悬挂在门框上，家家户户的门上无一例外。父亲割回来一大捆艾草，晚饭后他坐下灯下，把艾草辫成草龙。我们不知为何，父亲说夏夜蚊虫多，艾草是它们的天敌。 那些日子里，公房里到处飘荡着艾草的独特香味，人人也都感觉神清气爽。 端午还没有到，孩子们便翻着日历数日子，数呀数呀，一天一天的怎么那么长呢？上世纪七十年代前后，我们那儿没有粽叶包粽子，人们就用红枣和大米蒸一盆粽糕。蒸出来的粽糕虽然没有粽叶的清香，但它那香甜的味道也能让孩子们过足瘾。 那些天，我们天天都盼望着吃粽子，吃母亲包的红枣粽子。生活困苦的年代，人们都饥肠辘辘，都盼着过年过节吃点儿好吃的。好不容易盼到一年一度的端午节，可以好好解解馋了。 这天，母亲拿出攒了一年的江米、红枣和红豆，浸泡了一晚上的江米、豆子喝足水，一个个饱胀得好像要撑破皮似的。我们把泡好的粽叶一张张排好，母亲抽出两张便娴熟地包起来。在我们那一带，母亲是出了名的包粽子高手，她包得速度很快样子又漂亮，许多阿姨都慕名而来，母亲不厌其烦地手把手地教她们，直到学会为止。 看母亲包粽子，可以说是一种享受。只见她动作利索，双手上下翻飞，左一绕右一绕，粽叶便绕在了一起。母亲左手握住粽子，右手抽出一根线，双手一缠一绕，简单几下捆扎，一个四角粽子就包好了。 我们几个看得眼花缭乱，往往还没有等你看清楚，一个个漂亮的四角粽便在我们的惊讶声闪亮登场。母亲一口气包了一大盆，大妹站在盆边一个一个地数着粽子，数到最后她大声喊到：“妈，有四十八个粽子！”母亲笑着说：“这次让你们吃个够，好好解解馋。” 这时候，弟弟早已经升起了灶火，红红的火焰在灶膛里欢快地跳跃着，映红了弟弟的脸庞。锅里的水不一会儿就沸腾了，咕嘟咕嘟地直冒热气，粽子你挤我我挤你在锅里挤热闹。 孩子们围在热气腾腾的锅边，看着袅袅升腾的白气，我们一边不停地咽口水，一边焦急地等待着。等待是漫长而喜悦的，闻着徐徐飘来的粽香，孩子们的口水早已经流了一地，真有点儿等不及了，恨不能先尝为快。 可母亲说粽子要煮一小时，煮的时间越久越好吃。暮色降临时分，终于，母亲揭开锅盖，从锅里捞出一个热气腾腾的粽子。刹那间，浓郁的粽香味儿便开始四处蔓延，飘满了屋子的角角落落。 我拿一个粽子，急忙剥开粽叶，一个洁白如玉、丝丝连连的粽子呈现在眼前，一股醉人的清香直往你的鼻子里钻。我赶紧蘸点白糖，迫不及待地轻咬一口，那软糯的江米、香甜的红枣味道，在嘴巴里回荡，穿过味蕾直达你的心底。霎时间，一种热腾腾的、暖融融的幸福感在心底荡漾开去。 那年代，北方的粮店供应的大米十分有限，十天半月也吃不上一回大米饭，更别提江米了。母亲包的粽子里掺了一多半的大米，尽管如此，也不影响孩子们大快朵颐。那些天，甜蜜的味道一直陪伴着我们，好像空气中都是甜蜜的了。 吃过的粽叶母亲也舍不得丢掉，她捡在一起清洗干净晾干，然后用一根线绳拦腰一绑挂在厨房的墙上，等到来年端午节再包粽子，线绳洗好也留着以后再用。 这样的粽叶清香味要差好多，但这些都丝毫不会影响孩子们的品尝兴趣。母亲就是这样勤俭持家，这些做法在我家已成传统，一直到八十年代生活条件好了，才有所改变。 如今的端午节，食材应有尽有，粽子的品种也不断花样翻新，有红枣粽、蜜枣粽、豆沙粽，还有蛋黄粽、肉粽等等，想吃什么口味的就包什么，不想包的去超市买回来品尝，十分省事。 吃着各种口味的粽子，不知怎么回事，我怎么也吃不出来那个年代粽子的味道，怎么也品尝不出母亲包的粽子的味道。 四十多年过去了，每到粽子飘香的时候，我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故乡的端午节，想起母亲的红枣粽子，想起母亲的味道，想起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吃粽子的美好画面。 图片来自网络，诚谢！ 谢谢美友的关注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