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百年》长篇传记连载之(四十一)

止戈为武

<p class="ql-block">《百姓百年》长篇传记连载之(四十一)</p><p class="ql-block">我从舅舅家回到铁岭的时候,已经是一九六八年的春天。物极必反,铁岭的武斗以攻打省农机校大楼为标志,算是达到了高潮,以辽革站派的胜利而告终。其它派别进京上访的部分骨干,成功地向中央反映了情况之后也陆续地被劝回铁岭。中央在全国各地开始做促进各派群众组织的大联合,并建立新生红色政权的工作。这也是学校复课,工厂复工,恢复社会秩序的先决条件。社会乱了这么长时间,人心思治,这也是大得人心的好事情。</p><p class="ql-block">关于大联合,中央定调辽宁三大派都是革命群众组织。关于新生的红色政权,要实行军队代表,干部代表,群众代表的三结合。连名称毛主席都表了态,说还是叫革命委员会好。</p><p class="ql-block">当然了,鉴于当时的实际情况,还是由军队牵头来完成这项工作比较切合实际。具体说,就是铁岭军分区负责铁岭地区革委会的筹建工作,各县武装部负责各县革委会的筹建工作。当时中央文件就说,这是一个临时性的权力机构。从治国理政的常识来讲,军队也不可能长期介入地方政权。可惜我们军队里的部分干部,包括高级将领,对这一点的理解有很大的局限性,才导致了后来在一些事情上的失误。最严重的一件事就是纵容了带有明显派性的所谓“群众专政”,打死打伤很多人;其次是把“走后门”等不正之风带到了地方,是干部队伍风气变坏的始做俑者。因为军队成了从乱到治,重整河山唯一可以依重的对象,加之人民子弟兵在人们心中的崇高威望,这些失误就从来没有公开纠正过。直至林彪反党集团的自取灭亡,事情才算告一段落。</p><p class="ql-block">还是说说铁岭的大联合吧,我所知道的起步事件,就是武装部出面举办的文教系统部分干部,教师,学生代表参加的大联合学习班。地点在当时的县委党校,也就是后来的总理纪念馆那院。参加人员看来都是由武装部圈定的,有一定的代表性。所有人员吃住在一起,只是学习文件和听领导讲话,没有接触任何实质性的东西。倒是让参加人员在轻松的氛围中,沟通了感情,增加了团结。我印象最深的是,我们学校的当权派吴铁民和李振也参加了学习班。住的是大炕,李振的行李和我的紧挨着,但他并没有怎么在那住。我当时正在看一本《未发表的毛主席诗词》小册子。里面有一首词,卜算子咏梅,副标题,悼共产主义战士艾地。</p><p class="ql-block">疏枝立寒窗,</p><p class="ql-block">笑在百花前。</p><p class="ql-block">奈何笑容难为久,</p><p class="ql-block">春来反凋残。</p><p class="ql-block">残固不堪残,</p><p class="ql-block">何须自寻烦。</p><p class="ql-block">花落自有花开日,</p><p class="ql-block">蓄芳待来年。</p><p class="ql-block">是不是真的毛主席诗词且不说,我当时是读不太懂的,就顺便请教了李校长。李校长非常耐心地给我讲解了,所以我才能背下来,至今不忘。我那时候不明白啥叫疏枝,啥叫笑,李校长都耐心地给我解释了,一点也没有不耐烦的样子。真是得感谢他一辈子。</p><p class="ql-block">后来不久,三大派代表在县委招待所,后来的春园宾馆,举行了大联合学习班,我也去过,跟谁去的,怎么去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但肯定是代表。那些参加人员,多数不认识。在一个有床铺的大房间里,他们好像在为坚持什么条件吵架一样地在争论。我既听不懂,也没有插言。我觉得我在这群大人眼里,可能只是个孩子。不一会,说苟司令来了。</p><p class="ql-block">进来一看,是一个瘦小的干巴老头,穿着军装,他说话一口方言,我一句也听不懂。只是觉得他挺生气又挺横的,说完他就走出去了。这些代表们好像都瘪茄子啦。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见到苟司令。</p><p class="ql-block">后来听说县革委会准备设两名红卫兵委员,高中一名由辽革站派出,十中一名由八三一派出。我怎么成为县革委会委员的,真是一点也不知道。只记得有一次,董福林和我说到此事,他让我参加,我让他参加。我主要是考虑到,武斗期间,我有三个多月没到学校去,而董福林一直坚持到校活动了,这个时候去做委员有点惭愧。而董福林说他哥哥因什么事被部队清退回来了,这个事对方会抓住做文章。具体还有什么过节,我就不知道了,反正结果我是真的成了县革委会委员。</p><p class="ql-block">再有就是传说了,说张彪听到我要进县革委会了,就慌了,以今后对他们那派不利为理由,找到武装部要了一个名额,也成了县革委会委员。这样又牵扯到高中,一个初中出二个学生委员,那高中也应该有二个才能平衡啊,于是又给高中八三一派一个委员名额,落到王连生头上。这些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就当历史故事听吧。</p><p class="ql-block">大概是四月份吧,铁岭专区暨铁岭县革委会成立大会在岭东老师范学校旁边的一块空地上召开了。现搭了一个巨型主席台,面朝北。左右两旁用架杆各支起来一个三角架,上面挂了长长一挂鞭炮,垂直拖到地上。参加大会的各界群众足有几万人。</p><p class="ql-block">主席台上站满了专区和县革委会委员有一百多人,还有几个在省农机校学习的越南青年人做为来宾。可见主席台足够大了。</p><p class="ql-block">那天我不知道还要上主席台,是从大喇叭里听到喊我的名字,才上去的。</p><p class="ql-block">大会由新任县革委会主任,原武装部长畅锡哲主持,他宣布开始开会后,第一项是放万寿炮。他的话音刚落,两边的鞭炮就响了起来。有明白的人说这叫十响一咕咚,声音的确挺大。这同时,西面不远的龙首山上的炮声也响了起来,同时望得见一股股腾起的烟土。</p><p class="ql-block">大会有几个讲话的,但时间都不长。接着就开始了游行。畅锡哲在前面用红绸子牵引着铁岭县革命委员会的大牌子,我们全体委员跟在后面,再后面就是各界的群众队伍了。我们翻过大岭,一直走到专区大院门口才结束。</p><p class="ql-block">我担任县革委会委员,参加过几次全委会议。当时县革委会办公室就在老县委那个二层小楼里,离火车站不远。和专区对门那个大院是县人委(县政府)。经常收到发至全体委员的红头文件,文件都邮到学校,感觉挺新鲜的。我不记得张彪参加过全委会没有,没有印象。</p><p class="ql-block">有一次全委会是在县招待所(春园宾馆)开的,会议室就是主楼外面用一段走廊连接上的那所老式平房。</p><p class="ql-block">因为快到五一了,窗户都打开了。我们委员基本到齐了,畅锡哲主任才进来。他站在前边讲台上,没有说话,却走过去关窗户,并要求后面靠窗的同志也动动手把窗户关上。按说天也不冷啊,大家都感到奇怪。</p><p class="ql-block">窗户关完了,畅锡哲主任开始讲话了。他说,今天要讲的事情很重要,怕别人听去走露了消息。</p><p class="ql-block">他先是传达了北京新华印刷厂关于清理阶级队伍的文件,我觉这个事报纸上都有了,也没有什么值得保密的。可是他下面话,却震撼到我。他说,我们动的是比较晚的,人家别的县都走到了咱们县的前面。下面他就康平法库等地一一列举哪个县打死了多少人,我一听都是过百的数字啊。他还强调了,我们不一定要象他们那样打死多少人,但是也不能太右倾了。大家能听出点味道了吧,就是也得打死点人,又不能太少,也不能太多。当官也真是不那么容易的事吧?</p><p class="ql-block">散会了,大家都在往外走,我被叫住了。原来后天凤城县要召开革委会成立大会,铁岭县准备派出代表团前去祝贺,让我做为代表成员跟着前去。告诉我我回家做好准备,明天早上到火车站集合,由武装部韩子科带队,五个人一起出发。</p><p class="ql-block">这对于我来说当然是新鲜事,也是好事。第二天就高兴地跟他们走了。我们带的礼品是早就有人给准备好了的,用林副主席题词“大海航行靠舵手,干革命靠毛泽东思想”做成的两个条幅,卷起来一夾也不沉。</p><p class="ql-block">到凤城走出火车站,站前广场上人山人海,载歌载舞都是欢迎的群众。我们五个人接受了夾道欢迎之后,就坐上了敞篷吉普车,被拉到了县招待所住下。吃饭就不用说了,我是大开眼界,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和饭菜,接待得太热情隆重了。晚上又有人来房间里给送纪念品,每人五个小月饼大的毛主席纪念章。</p><p class="ql-block">第二天开会的时候,我们都被请到主席台就坐。因为我们是第一排,往下一看一排人是军乐队。最巧合的是我一眼就看到了表哥的凤城高中同学张培发,拿着小号在吹。等他吹完了,我喊他的名字,他也认出了我。这世上的事,有时候巧的都让人难以置信。</p><p class="ql-block">当天晚上,我们就告别了凤城县,坐火车往回来了,第二早上就到了铁岭。等我跑回家,叫开家门的时候,家里人还都没起床呢!</p><p class="ql-block">母亲见了我,一脸乌云。骂了我一句,你这个五鬼啊,可算是回来啦!我感觉到奇怪,发生了什么事啊,把母亲吓成这样呢!</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郭振武,网名止戈为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