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麦稍黄

三哥

<p class="ql-block">  也许是因为我出身农村的缘故,每到阳历五月底北方麦熟时节,心里就一直惦记着麦浪翻滚的田野,总有两种声音,一种是丰收喜悦的欢呼,一种是和麦穗一样的焦急。农村人说:麦穗只要过了小满,往往会在中午一阵干热风中急死。这句话是符合实际的,我在老家常看到这样一幕:今天麦稍还微黄第二天下午就齐刷刷全黄透了。我小时候的麦种属于笨麦,就是生长期较长,往往到了端午节才开始收割,而现在在宛西,往往到端午节,南阳的小麦就基本收割完毕。回忆儿时割麦,让人想到白居易写的《观刈麦》“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从这里也可看到唐朝的小麦也是生长期长,到农历五月才收割。而现在在中原南阳,阴历四月底,小麦基本就收完了。 &nbsp;</p> <p class="ql-block">  小麦成熟是依次由南向北席卷而过的,大约小麦的成熟期按南北方向,每向北一百里,小麦晚成熟两天,这大约和布谷鸟(这里说的是四声杜鹃)一样的运动速率,她们从南方飞来,一路催促人们“豌豆垛垛,我今年是在小满节时才在郑州郊区听到第一声布谷鸣叫,声音不高但穿透力很强,声音似从几百米的树林中发生,仅仅叫了两声便再无音讯,但我绝对听得真切,四声两个音节“豌豆_垛垛”,音质清纯没有杂声,直透我的内心。她使曾是农村人的城市人(包括我)知道该割麦了,当然对于不懂农活的城里人来讲,他们即使听到也无动于衷。但却使我的记忆一下子拉回童年:每至放麦假,我家的那颗杏树挂满了黄橙橙的杏子,这也预示着该开镰割麦了,大人们把去年收拾起的镰刀又拿出来在磨刀石上开刃,哪个镰把短了断了,再拾辍一下以便顺手好使。此时农村常常有庙会,因为人们知道一旦割起麦子,便没时间走亲戚串朋友了,趁此时放松一下,顺便在庙会上添置镰刀等农具。当时手工割麦是非常辛苦的,很多人为了避开赤日炎炎的晌午,有半夜起来趁凉割麦的,一个棒劳力手快的一天可割一亩麦,但不包括打捆和运输。 &nbsp;</p> <p class="ql-block">  当时割麦时,田间地头往往会有一个骑自行车的人,驭一个用白色表皮的被子蒙起的冰糕箱,那时只有冰棍没有冰淇淋,况且价格统统为一根五分线(更早是三分钱,在当时一个带橡皮的铅笔也才五分钱),所以大多数人是吃不起的。我大概在地头从来没有买过冰糕,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大快朵颐了。 &nbsp;</p> <p class="ql-block">  麦黄预示着上半年的收成。小麦是大家公认的细粮,她不同于秋季的豆类红薯土豆等粗粮,细粮是顶金贵的,除了过年和家里有客人,在我小时候是很难吃到的。不过也有例外,在小麦丰收的夏季,人们为了庆祝丰收,会把上一年剩余的白面粉拿出来奢侈一次,做成蒜面条或油旋馍犒劳一下辛苦一年的家人。因为接住新麦了,心里有一些底气了,不再担心家中剩余的粮食吃不到麦收了。 &nbsp;</p> <p class="ql-block">  另外,能否吃到新麦子,对于行将离世的人意味着又熬过一年,有时还把还发青的麦籽熬汤,让病人或老人喝下,给病人或老人一种宽慰:终于又过了一年,又吃上新麦了! &nbsp;</p><p class="ql-block">“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阳”,我忽然仿佛又回到童年,手掂短镰,头顶烈日,向着滚滚麦浪的田野走去,布谷在村边的树林里恪尽职守地不厌其烦地叫着,似乎在喊:豌豆垛垛,也似乎在喊:阿公阿婆,割麦插禾! &nbsp;</p> <p class="ql-block">《又见麦稍黄》,作者:杨宏寅,笔名都市农夫,珠海学院(香港)文学硕士,西部散文学会会员,首届金榜头条金牌作家诗人文豪榜金奖获得者。作品散见于《西部散文选刊》、《青年文学家》、《神州》、《散文百家》、《中国文艺家》、《艺术品鉴》等刊物及各大网络平台,擅长人物传记及散文,以朴实的文笔和细腻的情感刻划人生百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