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锅侠的故事——王垕与成济

石古不化

近读魏晋史，有两个背锅的小人物，让人印象深刻。

第一个是王垕（音同“厚”），这是《三国演义》里的一个小人物。曹操大战袁术时军中缺粮，身为粮官的王垕十分着急。曹操让他在给士兵发粮时换用小斗，以克扣军粮。王垕怕这样做引起兵变，但曹操命他照做，并说自有安排。果然，将士们怨声载道，眼看军心不稳。

曹操召来王垕，说要借他的脑袋一用。王垕吓得连忙申辩，说都是按照丞相你的吩咐做的。曹操道：我不怪你，但现在需要安定军心，所以，就只能委屈你了，你死后，你的家人我会好好照顾的。随后，王垕被杀。曹操召集全军，指着王垕的脑袋说，这个混账东西竟敢克扣你们的粮食，让大家吃不饱饭，现在已被正法。大家放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你们吃不饱饭！曹操一席慷慨激昂的话让将士们群情激奋，士气为之一振，一场危机就此化解。

说来王垕真是冤枉，自己老老实实照着领导的话去做，却落得如此无妄之灾。王垕是个小人物，他遇到的是个政治流氓，稀里糊涂变成背锅侠，不得不顶锅成了众人的出气筒，而隐身幕后的曹操则把全部罪过推到他的身上，借他的脑袋挽救了危局。

其实正史中并没有王垕这个人，他只是《三国演义》中的虚拟人物，但艺术创作源自于生活，生活中背锅侠往往故事更加精彩，遭遇更加悲催。

成济就是一例。

成济，在魏帝曹髦时任太子舍人，其实就是司马昭豢养的狗腿子。当时曹髦因被司马氏孤立削弱，不甘心当傀儡，亲自率领宫中僮仆欲攻打司马昭宅第。一行人杀出宫来，被忠于司马昭的人马阻拦，成济兄弟也在其中。

见皇帝亲自杀到，司马昭的队伍中不少人胆怯迟疑了。成济忙问时任中护军的贾充怎么办，贾充厉声说:"司马公平日养着你们干什么的!还用多问吗?"成济闻言脑袋一热，主动加戏，冲上前去挺戈猛刺曹髦，将皇帝当场杀死。

没几天，司马昭顶不住朝廷上下群情激愤，便让人去抓捕成济兄弟二人，以掩人耳目推卸罪责。自以为立下大功的成济兄弟这才醒悟过来，赶紧爬上屋顶，对着众人大骂司马昭不仁义，被当场射杀。接着司马昭又上书追杀罪魁祸首之余孽，获得太后准许，诛灭了成济三族。

应该说，成济这口锅背得并不冤枉。他头脑简单，身在棋盘之上却看不清棋局，最终成了弃子。而那位背后点火，煽动他人火中取栗的贾充不仅安然无恙，日后还深得司马昭的宠信，连连升官。

史书不仅记录了历史上的重大事件，也记下了在这些事件中人们的种种言行。像成济这样的小人物原本不可能载入史册的，但他却因为背上的这口大锅而被记录，最终为時人所嘲笑，被后人所不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