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新装

杨超

　　我家后院有棵年迈的沙梨树，树皮没有随年岁的增长而脱落，一层层堆积变厚，内层的新皮将外层的老皮撑开一道道裂口，一副毫不掩饰的沧桑。年近三十，早属暮年，它仍然每年结果，尽管数量不及当年，却清甜依旧，爽脆不变。习惯了这口味的小鸟、松鼠，甚至果蝇每年依时报到，大快朵颐。

为了保护不多的果实，我们搭上梯子，用纸袋将沙梨包起来，阻止那些不速之客与我们争食。



　　

看着老树部份枝干干枯，成了蚂蚁窝，心中不忍，总想帮它补充些能量、维生素什么的，奈何对此知之甚少，无计可施。一转念有了新想法，何不顺其自然，帮它设计一件「裙子」，重现少女时的青春美态，一定会让人刮目相看。



　　

细思下来，首先想到的是一个围绕着树杆的平台，放上花草岂不就成了树荫下一隅喧闹的小天地。心动了，脑子就跟着忙活起来。

正方形？呆板，没新意；圆形？好看，但太费料；常见的六角形？介于正方和圆形之间，值得考虑。想到家里还有一些板材木料可以利用，因材寻度是我们的优选原则，一条长板条的出现，正契合了我们的设想：由开始的六角形为初案，经再三比较，选择了八角形，这样恰好完全利用了板材，更妙的是，八角比六角更接近圆，真是期望“六”六大顺不如正经“八”百做好每一件事。

接着是设计、开料、组合、打磨，以及上漆，就是几天功夫的事。再去建材店找到一种镂空花纹的片料，再按图案剪切花边，这样，一款齿状的蕾丝边就出来了，再粘合在八角台的边缘，便大功告成。



　　花台完成了，花还没来得及选好。上面点缀几个小物件，无论怎么摆设，都不失悠闲、写意。挤满小花盆的三叶草最先登上平台，随风摇曳，逍遥自在。旁边放个大口陶瓷杯，种的是不知名、带棱角的肉质植物，它坚挺壮实，敦厚稳重，就像为守护神。一个空置的豆腐盒放上一块番薯，还没来得及加水，便匆匆发芽，几天功夫幼叶便由淡青变为墨绿，亭亭玉立……可以想象到，花红叶绿势必造就八角台的万种风情。

我们没有忘记八角台下方的老树头也需要装饰。伞型的水泥围边砖将树脚围起，以便保土保水，为了不让表土空置，便选种了心型宽叶的如意草，墨绿的叶子叶脉清晰，边缘有波状的圆齿，偶尔见五瓣浅紫色的小花，紫色花瓣的底部是淡黄色，有五六道深紫色条纹向外放射成树枝状，花蕊中央是几束淡黄色的绒毛，细软柔和，甚是可爱。只消几周，它们已经完全适应了新居，长势喜人。

　　老树，八角花台，如意草……简单，且本不相干的物器恰如其分地组合起来，便有了新的活力，就能将平凡简陋的角落变得楚楚动人。

小文刊载于《世界日报》2022年5月20日家园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