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瀚海情》第九章29

Xavier朱

<h1><b><font color="#39b54a">(听语音朗读请点击右上方圆圈图标)</font><br><font color="#167efb">(阅读其他章节请点击上方圆形头像)</font></b><br><br><br><font color="#b06fbb">《青山瀚海情》<br></font><div style="text-align: right;"><font color="#b06fbb">作者:朱云宝</font></div><div style="text-align: right;"><font color="#b06fbb">配乐:朱建刚</font></div><div style="text-align: right;"><font color="#b06fbb">朗诵:朱弘琛</font></div><br><font color="#9b9b9b">29 </font><div><br></div><div>李效农、王为群夫妇俩,面对着桌上的两大摞稿纸发着愁。<br> 开始,地方某杂志编辑部的一位编辑上门约稿,要他们两位专家总结解放以来的生产经验,提出今后的发展方向与措施,以把农业生产推向一个质的飞跃。两位老专家听说多年来的梦想有实现的机会了,兴奋得废寝忘食……花了近两年业余时间,从古代农业生产的历史,生态环境的变迁,解放后生产、建设取得的成绩,现阶段存在的问题,以及提高产量、质量的措施和未来前景……作了详细研究和计算,加上几十年的经验教训,有理论有实际,有方向有措施地撰写了洋洋大观的两大部论著。李效农编写的是《昆仑山麓农业生产的过去与展望》,王为群编写的是《再创古丝绸之路上蚕桑和丝绸业的辉煌》。这两部呕心沥血、具有现实意义的著作,原定上个月就应付印的,现在因“经济困难”停止了。<br> “两位专家,这个稿子实在太好了……无疑对发展生产具有历史性意义的。”那位编辑不无抱歉地讷讷说道:“总编说,几次申请经费均无法解决,又怕稿纸留在我们那儿给弄丢了,那可不得了的事。两位请先保管好,以后经费有了着落就付印发行的。”<br> 李效农和王为群互相望着,无可奈何地一言不发。<br> “买小汽车有钱,一辆就是二三十万元,”在边防哨所当军官的儿子,正巧在家探亲,见了这一幕后插言道:“这两部著作要刊印就没钱了。重视科技工作和尊重知识,把科技变成生产力,光停留在口头上行吗?”<br> “别说了,孩子。他对我们编写这两本书出了不少力的,‘无钱刊印’不是他的事。”王为群劝解着:“我们还有嘴啊!可以向农民和领导多作宣传么;我们还有两条腿,多到田间地头、蚕室去示范、指导么……回去告诉编辑部,谢谢大家为我们操心,也请放心,我们会一如既往工作的。”<br> “对!勤下乡到农民中间去实践。”李效农安慰着甚为尴尬、坐立不安的编辑:“前几年,黄梅在农村时,通过她改进了管理、种子、施肥和育蚕环境,粮食、棉花的单产提高了一半,蚕茧增产了三成吧!质量提高了,还改善了工厂的生产条件。全村都得到了实惠。功夫不负有心人么。”说完爽朗地笑了起来。<br> 正谈论着,儿子瞥见了窗外走来的客人,高兴地喊了起来:“爸,妈!陆叔叔和沈阿姨来了。”<br> “恭喜两位,听说大作完成了。”陆沙进门第一句话就祝贺起来,“要把科学技术告诉大家,才能提高生产力啊!”<br> “这孩子长这么高啦!听说你回来了,我们来看看你啊!在哨所好吧?”沈芸把军官从头到脚打量着。<br> “谢谢叔叔,谢谢阿姨。看!我比以前结实多了。”年轻军官振臂握拳展示着,羞涩地答道。<br> 李效农边问好,边询问沈芸的健康状况,避而不谈书稿的事。陆沙、沈芸见他们似乎都很尴尬,又看到桌上的两摞书稿,心中明白了一切。等编辑告别后,悄声问道:“怎么回事?”<br> 李效农的儿子又发了一通牢骚,用布口袋帮爸爸妈妈装好了书稿,拎到卧室去了。<br> 两对老同志在简易的客室内,说着儿子的近况,扯了扯社会上的杂事。对改革开放后生气勃勃的形势都感到非常兴奋,尤其是人们思想观念的变化而对工作的促进,更是赞不绝口;说到经济发展中的“升虚火”现象和用人的现状,又引起了他们的忧虑和深思。<br> 王为群见儿子还在内室,悄声说道:“唉!出不了书,经费难是个原因,更重要的是谈存在的问题多了,不符合‘要求’呢?”<br> 李效农忙对陆沙道:“道听途说,道听途说!”<br> 陆沙和沈芸笑笑,未说什么话。客室内沉静了片刻。<br> “我们担心的是,工作了这么长的时间,还不能把产量促上去,让群众尽快增加收入……退休时就愧对老百姓了,”李效农沉重地说道:“当年的夙愿,就泡汤了。”他思索片刻,“吃多少苦,受多少罪,我们都理解。比起你俩来,我们算是一帆风顺的了。你们受了那么多委屈,没说过一句怨言。是啊!对国家来说这都是小事儿。你常说‘孩子不管受了母亲多大、多少的委屈和误解,她总是生你养你的娘么’!”李效农呷了口茶,“这地方,几十年了,纵向比较是有不少变化,横向与内地相比,差距就大了,心中过意不去呀!”<br> “老百姓苦,大家心中都不是滋味……那年我在基层医务所,见有些贫苦农民住的房子,正经说起来不能算是房子,”沈芸回忆着:“吃穿用吧,谈不上什么水平,听了、看了让人心酸。”<br> “贫苦的老乡大约占到四成样子。这些人家有什么家当?老三件:一条破毡子,一件旧袷袢加上一把用秃了的坎土曼,加在一起不值十元钱,可是他们照样勤勤恳恳干活,相信社会主义啊!”陆沙不无苦涩地说着:“我给有些同志谈了对农民‘政治翻身’的看法,不知怎么回事,有位领导有一次很认真地批评我,说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痛,是在诋毁党的领导,在给社会主义抹黑。我跟他顶了起来,我说:‘多少年了,这些贫困阶层还是老样子,有些基层干部还欺压老百姓,你们熟视无睹,这才是糟塌党的领导,给社会主义抹黑呢!’……”<br><br>(因故省略部分文字,请在音频中欣赏全文)<br><br>“‘身正不怕影子歪’么!”李效农接茬道。<br> “我们陆沙就是这块料,想说就不拐弯。不讲究方式方法。”沈芸话似责备,实在有些夸奖的意思。<br> “沈医生,这是块好料,好材料啊!”李效农直直地夸奖起来,“人是要有点理想,要有点精神才行的。我就看不惯那些跟着权势走、围着金钱转的人,他们的理想和精神都是挂在嘴上的!……不管别人家搞什么歪门邪道,我们还得照常与老百姓一样!要乐在理想中,乐在清贫中啊!”<br>这时已在旁边静听着的军官沉不住气了,“通通通”放了一阵:“爸妈,陆叔沈姨!我本来不该说话。回来这段时间,听了看了不少,有好多话啊!……改革开放、经济发展了,谁都高兴。可是,有些事儿大家议论不少呢!……我爸妈好,他们刚才说的我都同意。姐姐现在还在西藏部队当护士兵,我去守边卡,这些都是应该的,没有怨言。可是那些有权的有钱的,他们为儿女想方设法去学校拿“文凭”,毕业了就回内地,即使回到这儿,也安排个舒服工作。稍微有些才能的,父母亲们忙着找关系、走后门,办理出国手续呢!不少人的功课和品德真是天晓得的……凭什么呀?凭的就是权、钱!我们爸爸妈妈的‘为人民服务’是无可非议的,但总是太苛求自己,太不顾自己了。人家说‘献了青春献终生,献完终生献子孙’,轮也该轮到我们了。我们为人民站岗放哨,应该!没有人去吃苦,哪有人民的安居乐业?这,我们想得通,弄得明白……回来听了看了,心里不服气,窝着一肚子火哩!有些人,也包括有些知识界的,跟人民、跟老百姓讨价还价,能捞就捞。什么回扣、好处费啊!还有拿了国家的钱去搞个人经营的。地方不大,什么怪事没有?……有些单位掌权的人,弄虚作假,一手遮天,欺压百姓,而领导上视而不见,我看,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br> 儿子不顾李效农抽搐的脸上表露出的苦楚,继续说着:“听说有些人当什么‘顾问’,挂个虚名,拿钱!实在是出卖权力和名声,还造舆论说‘拿得心安理得’。有些拉出一帮人搞企业,靠公家这棵大树,赚了是自己的,亏了是公家的,还美其名曰‘搞活经济’。有些人,上班在公家混,下班搞个人经营,把公家的材料变成自己的,大收其利,叫什么‘第二职业’。都念歪了经么……靠这些发了财的人,在社会上送礼行贿。吃山珍海味,一顿饭吃掉一个农民两三年的伙食费。他们夜夜歌舞升平,还有更难听的呢!……在我们哨所住不上房、喝不上水、吃不上粮的情况下,看看这个小城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酒足饭饱了直打嗝。房子越住越大,车子越坐越高级……看我穿一身军装,有人就挖苦,当面喊我“傻大兵”。现在叫声‘同志’,好像骂了他一样,要称他们‘先生’、‘小姐’,没什么能耐的也自封‘老板’……陆叔、沈姨,这倒底怎么了?我们想不通呀!”<br> 这个年轻军官越说越激动,两眼闪起了泪花,克制着急速向卧室而去……<br> 房门“砰”地发出了一声撞击,四位老知识分子,如被一声闷雷冲击了一下。他们像点头又像摇头,像赞许又像批评似的,个个心中都是打翻了调味罐,甜酸苦辣一齐涌了上来。<br> 李效农抽搐的脸上,又罩了层苦楚的愁云。<br> “这些事实在社会上是存在的,但总是少数的、次要的吧!”李效农同情地把儿子叫了出来,“道理,我与你妈也说不清楚,请陆叔叔给你讲吧!”<br> 陆沙沉思片刻,平和地把党的方针政策、改革开放中可能遇到的问题,以及社会法制不完善,让人钻空子、坑百姓肥自己的原因,讲述了一遍:“问题在于,领导者要有清醒的头脑,不然‘以其昏昏,使人昭昭’害人呢。现在有些人把‘钱’看得太重,见‘钱’忘义了,不顾自己的身份、不顾政策地非法捞钱,主要原因不是钱的作用变了,而是他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变了。由相信马列、相信社会主义,变成了唯利是图的‘老板’意识。他们相信‘钱’是通向一切的桥梁,‘钱’是荫佑他们和子孙幸福的源泉,相信了‘有钱可使鬼,无钱鬼揶揄’的信条……看社会现象,你透过这个‘钱’字,分析他对‘钱’的观点与态度,一切事情都可理出个头绪来。‘钱’当然在生活中少不了,但应该主要着眼于‘大钱’,是社会的、人民的‘钱’。国强了、民富了,个人也就有钱了,就是常说的‘大河有水小河满’么……不顾人民利益,光捞自己的钱,要官位争权利,都是为个人为自己,我们应该看不起他们。你卞真叔叔用苏东坡的话分析过,叫‘处贫贱易,处富贵难;安劳苦易,安闲散难’。社会上有些人,以往‘贫贱’过、‘劳苦’过,是功臣,还当了领导,但现在走入了歧途,就是这种现象。关键还在世界观、人生观。”<br> “是这个理儿。”王为群望着儿子点头道。<br> “陆沙,小李懂得这理儿,”沈芸说道:“他是顺不了这口气。这种现象,我想上面不会长期听之任之的。一切不正确的东西,总会得到纠正。我们要把握住大的方向,不能因小失大。”<br> 陆沙对年轻军官道:“清代那个康熙皇帝,发现要清除官吏的贪污,还是要‘源清流洁’,所以提出了‘端本澄源’。我们就得搞‘法治’,以后不断地在深度和广度上去完善。可是小伙子,这也不是能一蹴而就的。古人也说过:‘天下之事,不难于立法,而难于法之必行’呢!”<br> “有人提倡了‘高薪养廉’的说法!”王为群补充了陆沙的道理,又像是提问着。<br> “高薪未必能养廉。我看还是个道德问题。”陆沙表示了自己的认识。<br> 军官频频点头称是,心情似乎平静了下来。<br> “沈芸,你写的医疗论著的书该完了吧?准备怎么办啊?”王为群见儿子安静下来后,心有余悸地问道。<br>“我那个算不上什么论著,还没有人约过稿!”沈芸说道:“还早着呢。只要以后有医生接受我的资料和认识,造福于人民就行了。‘予后’么……难说着呢!”</div></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