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若干形象

陈泊亘

　　按心理学的划分，人的年龄包括三个维度，即生理年龄、心理年龄和社会年龄。因三个维度年龄的不匹配性，把我们划分成了各式各样的性格，也会有些典型的词语来对应，比如：幼稚、老陈、轻浮、圆滑、世故、沉稳等。我一直觉得，我的心理年龄是远远小于生理年龄的，因而在性格上有好多时候我表现得不太成熟，也常会把自己小时候的点滴硬生生拉回到现实中来，因为我在心理认为那就是昨天的事情。

在我能留下记忆的上学之前的大多数时间里，家门前的那条小溪是我主要的活动场所。在小溪里我最大的娱乐就是捉鱼摸虾了，特别是在夏天，赤脚弯腰双手在小溪里和两岸的螃蟹洞里反复来回摸索就是标准动作。由于大多数时间我都是泡在小溪里，虽顶着烈日也不怎么觉得热，倒是本就较黑的皮肤几成了酱色。那时的我，绝大多数是下穿蓝色短裤或挽起裤脚的长裤，上半身要么穿着洞洞眼眼的已经不怎么红的红色背心或干脆裸着，让一身的肋骨异常显眼，顶着一头因营养不良的泛黄头发的头始终低着（是不能理解为黄发垂髫的），身上到处都是干的或半干不干的泥水滴，让邻居们习以为常，并给我取了个比较贴切的外号。

在1982年的时候，我们国内上映了一部在当时影响力很大的武打电影：《少林寺》。那时我还在上小学，电影放映后，年轻人中一下就冒出了很多光头来，就连我这个小学生也去理了平生第一个光头。那时我就希望自己的形象是：光头，脚穿芒鞋，下穿蓝色的吊裆裤，裤脚绑起来，上传白色或花衬衣，不扣扣子，只将衣角拴在腰间。那形象，看起来就是和尚装束和当时一些流行元素的组合，实际上就是当时典型的“二流子”装扮。记得有次还让表哥带我去综合市场买吊裆裤，表哥当时直言不讳告诉我由于身材的原因，我穿吊裆裤不好看，因而最终我当时心目中的理想形象仅仅停留在脑海中。

在我工作之前，也许是对工作的焦急期许，又也许是有些青春期的躁动不能释放，还有可能是当时有些不着边际的想法难以释怀，总想作践自己本就不咋地的外观形象，那时经常把已不怎么泛黄却很浓密的头发故意弄得乱乱的，加上头发长了也不去剪，被我搞乱的头发真的像鸡窝。刚工作的那年，工作地点是在深山老林里，毕业前对工作的焦急期许已经完全释放，也就没有故意弄乱自己的头发。单位上虽有专门理发的，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我竟给自己定了个至少半年才能理一次发的规矩，因而那时我的头发比较长，几成披肩了。就是半年后去理发，理发师傅因为见我是长发，也只是象征性修剪一下而已。记得期间处机关一位宣传部门的同事来我们指挥部出差，竟问我们当时的办公室主任我是哪位女的，除了我本就瘦削的身材外，我留的长发该是别人疑问的主要原因了。后来我跟那位搞宣传的同事还常说起此事。

我在深圳工作期间，由于当时流行波鞋（真皮运动鞋），我曾花了两三个月的工资去国贸大厦买了双福特牌波鞋（那时国贸一般只收港币，当时我是按港币和人民币的汇率换算支付的人民币，记得花了我600多块大洋）。波鞋最佳搭配是牛仔裤和T恤，于是那几年我的标准装束就是上身T恤、下穿牛仔裤、脚蹬波鞋，也许是广东太热的缘故，长发我就没留了，代之的是中分或偏分的中短发。就是在大热天回到老家，我的装束依然不变，家里人都问我不热吗。我的回答是那身装扮隔热效果好，既能保持体温，还不至于让外面的热侵扰到我，简直就是“歪理”。

也许是波鞋不流行了，我到处机关和局机关工作后，波鞋换成了运动鞋，上身的T恤换成了衬衣和T恤评分天下。也许是由于牛仔裤价廉物美、耐脏耐磨，因而常年穿牛仔裤的形象几乎保持不变。由于过了30岁后，我原来又浓又有些黑的头发有些每况越下的变化，不仅掉发严重，而且白头发是越来越多，已经不再适合中短发了，于是改成了平头，一直至今。记得当时曾有人给我下过断言，说我不到40岁肯定会谢顶，想想都有些后怕，本就形象不怎么光辉的我，再谢顶，那简直就是惨不忍睹了。

值得庆幸的是，如今我已过50，不仅没有谢顶，反而发量越来越多，相比起最严重的时候（那时头发几乎全白），我的黑头发比例在逐渐增大，也许是新长出来的头发多数是黑色的缘故吧。回想一下自己的形象，差不多都跟头发有些关系，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回到在小溪里捉鱼摸虾时的有些泛黄的头发了。这大概就是时光一去不复返在我身上的最好写照吧。

近来我时常写些过去的事，我想这是自己的“三个年龄”不统一的必然结果。“三个年龄”完全统一的时间或过程可能会因人而异，有些人可能会用去一生的时间。其实统不统一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适合自己就好，让自己的心不累就好。比如我，就很安于现状，希望你们不要用不思进取来“定义”我。

2021年8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