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font color="#ed2308">(听语音朗读请点击右上方圆圈图标)</font><br><font color="#39b54a">(阅读其他章节请点击上方圆形头像)</font></b><br><br><br><font color="#b06fbb">《青山瀚海情》<br></font><div style="text-align: right;"><font color="#b06fbb">作者:朱云宝</font></div><div style="text-align: right;"><font color="#b06fbb">配乐:朱建刚</font></div><div style="text-align: right;"><font color="#b06fbb">朗诵:朱弘琛</font></div><div><br></div><div><font color="#ff8a00">第十章 为发财 局长不顾生产<br> 受打击 黄梅进退两难</font><br><br><div><font color="#9b9b9b">31</font><br><br> 陆沙叩开卞真住宅的院门,那悄悄立在围墙角落的苹果树,以它茂盛的花簇笑迎着他。那枝条上的花朵,在中午阳光的照射下,随着微微的春风,在幼嫩的绿叶中闪出熠熠光辉,给这教书匠单调而寂静的家园,增添了不少色彩。排在架上的葡萄枝藤,在枝节处已吐出了一些叶芽。这降落到大地的春色,给小小的庭院唤起了活力。<br> 刚脱去厚棉袄的卞真,看着陆沙观花的神色,不觉感叹了起来:“‘春风吹又生’呵!陆沙,你看这苹果、这葡萄,虽未有火燎,却有过雪压呢!冬天那苹果枝光秃秃的,让人担心今年开春能缓过气来不;那葡萄最可怜,缩在土墩里,眼不敢抬、气不敢喘,就等着冬去春来,多亏了玉素甫把它挖出来,理顺到架子上去。这两个的脾气可不一样啊!”<br> “那首诗也得改成‘冬雪压不死,春风吹又生’了,罪过啊!”陆沙笑呵呵地附和着:“刚才你这个比较,把它们都人格化了。这苹果树好!敢顶风傲雪。”<br> “对啊!它有骨气,”卞真拍拍脑门,“冬天寒风刮,它顶住了;大雪压,它挺住了;春风吹来,它又发芽开花了。自个儿来,不用你帮忙;那葡萄呢,玉素甫不来开墩,还不知会怎么着呢。”<br> “葡萄它没有主心骨,得靠架子撑着。天热起来,它也发芽,但自己蹿不出来,只好烂在土墩子里。冬天要不给它埋住,它又会冻死。”陆沙一面笑着一面向沉思的卞真说道:“要是有人把它理放到架子上,又通风又有阳光,水肥跟得上,一样枝繁叶茂,一串串葡萄挺惹人爱的。”<br> “万物都是有它特点的。各司其职,各有所用,”卞真表示同意,“像这葡萄很甜,不少人都爱吃。人们用的是它的最后成果,不管它形成这‘果’的过程。我们呢,对这架子下的绿荫,却很感惬意的。”<br> 陆沙开玩笑道:“你这小院,花草都长起来后,真有世外桃源的味道呢!”<br> “不,不,不!陶渊明的世外桃‘园’,那是‘乌托邦’。文人们空虚了,写写可以,当作一种追求,一种寄托!”卞真认真地说道:“在现实中要实践可不行,那不就成了躲避现实的消极派了!”<br> 两人在这暖洋洋的阳光中,观赏着这小小的庭院,议论着世态的哲理。<br> 这院落只有两开间宽,不到七米;进深只有四米样子。从院门到宅门有一条斜穿过的砖铺小道。向阳的窗下,高低两排的花盆架子,稀稀拉拉放着几盆早栽的春季花卉。左边围墙下有一棵苹果树,挨着一排葡萄架;右边有一小块空地,可放置自行车一类的杂物。小院子紧凑而带几分书香气。<br> 卞真说道:“进房去暖和暖和,喝杯茶吧!”<br> “室内哪有这春天的院子好啊?空气多新鲜!”陆沙说着又深深吸进了两口气,“冬天老在‘六面体’内,暖和倒是暖和,却有一股煤烟味,空气污浊得很,让人喘不过气来。”<br> “到底是医生之家出来的,懂得爱惜生命……也好,我也喜欢新鲜空气。”<br> 陆沙在苹果树下转着圈,仔细看着。这苹果树有两个主干,是两棵树一起栽种的。一棵枝桠上开的是红花,另一棵枝桠上开的是白花,以后也会结成红色苹果和绿色苹果。两种花朵都是一簇七朵,一朵五个花瓣。绿色的叶丛已在枝条上绽开,整棵树红白绿交相辉映着。越是细看越让人心旷神怡。<br> 正欣赏着,院门外响起了自行车铃铛声,半个车轮伸进了院内。黄梅中午下班回来了。<br> 黄梅见是陆沙来访,喜出望外。一面招呼着,一面把自行车停靠在墙边,“卞真啊!怎么不让进去坐呀!外面还凉,春寒呢。”<br> “他要我进去的。可这外面的空气多好啊!免费供氧。阳光熙照、春暖花开。”陆沙答着,双脚还是跟着他俩走进了宅内。<br> 黄梅一身春装,虽鬓边已有了白发,但精神飒爽,脸色比在农村插队时更白皙,显得更端庄清秀;行动轻快而稳健,乍一看像个知识渊博的女教授。她沏茶时急问道:“沈芸身体怎么样?老这么好一阵坏一阵可不是个事儿,要彻底检查检查。小芸高中毕业班的功课好忙的吧?”<br> 陆沙一一作了回答,话语中对沈芸的病情深感不安。他沉思片刻后反问道:“黄梅,落实政策后,工作安排如何了?”<br> 卞真与黄梅彼此对望着,没有马上回答。陆沙已从他们的沉默中得到了答复,说道:“工作‘关系’转去了吗?先干着吧!……不管放在什么位置,尽力就是了。去工程局的路子已经堵死了,就把‘设备’工作搞好!”<br> 卞真擦着近视眼镜说道:“这次回城工作中,真是感触良多。以前光听说整人的各种办法,还不以为然,这次黄梅算是领教了。避不开躲不掉,到哪儿都有一根线牵着你……长了见识增了阅历了!”<br> 黄梅苦笑着,甜酸苦辣一言难尽!<br> 去年,迟到了的政策落实,使她从农村回到了城市。由于电器机械厂胡厂长的抵制,未能按通知回到原厂工作,在物资部门下属的一个单位“以干代工”。<br> 在年底的知识分子座谈会上,陆沙尖锐地提出了这件事,问了几个“为什么”,使有关部门“下不了台”。几天后,正式通知黄梅到物资系统机电设备供应公司工作,安排在计划科。科长是转业军人,刚好文革中在机电设备公司当过军代表。<br> 随着拨乱反正、平反冤假错案工作的加快,知识分子政策的不断落实,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理论日益深入人心,社会上出现了不少新气象。<br> 这期间,对黄梅当年被宣布取消“候补党员资格”一事,组织部门却讨论不下去。有位副部长找黄梅谈了话:“给你撤销那时的处分,什么时候算你是正式党员啊?脱离党组织已经三十多年,你已是事实上的非党了……不然你的党龄比我们副专员、部长的还要长,不好解释啊!”<br> 黄梅激动地问道:“平反以什么为标准?我保留要求恢复党籍的权利。”<br> 时间又过去了半年,党籍问题仍杳无音讯……<br> 黄梅“正式”到设备公司后,总不见上级部门转来她的工作“关系”。公司的工资表上她的名字也被列在“临时工”一栏,每月发工资要比公司内部职工晚两天。到第三个月,黄梅向科长问起这事,那位科长整理了一下已没有了肩章的军装,说道:“上面没正式通知,只叫按‘临时’处理……列在什么册上,没什么原则区别。钱是按级别给的,没有少一分啊!”<br> 黄梅沉不住气了,嘴唇咬出了血印。几个月来她第一次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半嘶哑着嗓音,低沉地说道:“科长,对钱我没有什么偏爱,对定的级别也没说过一句话,但这样处理,是对人的尊严和政治待遇的态度问题。临时工也是公民,我当农民就有二十多年,‘临时工’总比农民强多了,没什么低三下四的。当然,在人们心目中有这样那样的看法和想法,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如果我真是个临时工,我会心安理得。哪样活儿不是为了社会主义建设,哪个岗位不是为人民服务呢!落实政策的通知是恢复干部职务,这样事实上仍然把我当‘右派分子’看待,意味着没有给我‘平反’,没有恢复名誉,没有按中央的通知办事……怎么说‘政治上与中央保持一致’了呢?”<br> 科长听黄梅说得在理,十分同情。一激动竟忘了“上级”给交的底是“秘密”的,说道:“黄梅同志,工作上我是依靠你的,没有一点歧视的想法……可是人事管理部门说,对‘右派’问题,要慢慢来,不能操之过急,怕引起其它同志的不满。还说你有海外亲属关系,以前与你还有过联系,要我们保持政治上的警惕哩!……”<br> “科长,你还信那一套不?”黄梅听不下去了,抢过科长的话头:“历史问题的决议和老总的平反,都已过去两年了。十二大提出了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的号召,有些同志还抱着极左路线不放……说实在的,我个人早已无所谓。可惜的是,这改革开放,我们还能跨出像样的步子吗?”<br> “他们可是恪守着‘宁可犯路线错误,不犯组织错误’的。”科长也气呼呼地说了起来。<br> 接着评中级职称,黄梅又被排斥在外。原因很明白:她长期离开岗位,没有从事专业工作,不符合评聘条件……那天晚上,黄梅有所感触,在工作手册最后一页上,顺手写了一句:“Counts for very little!”(算不了什么)。<br> 陆沙、卞真和黄梅一面啃着蒸馍,一面谈论着。不觉已离上班时间只有十多分钟了,只得匆匆离开,各自向工作单位赶去。<br></div></div></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