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遍杏河,——五去前园子行政村

徐长玉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span class="ql-cursor"></span>引 言</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b></p> <p class="ql-block">  2011年张渠乡整体并入杏河镇前,前园子行政村不属于杏河镇。因了这个缘故,加之从小在外上学和长期在外工作,此前,我对前园子行政村虽不敢说闻所未闻,但确实不甚了了。</p><p class="ql-block"> 2016年,萌生了走遍杏河的想法后,受传统思维定势的影响,我的大部分行踪仍局限在原杏河镇的版图上。以至于除2016年去了趟前园子行政村村委会外,直至今年4月底,我才开始连续4次去往前园子行政村考察,并陆续发表了2个朋友圈,撰写了2个美篇。但所记述的内容不是专写一个自然村的,就是只写一个人的,所以,难免有挂一漏万之嫌。</p><p class="ql-block"> 基于上述,为了完整呈现我对前园子行政村的走访,特制作本美篇,以飨读者。</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前园子行政村概况</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b></p> <p class="ql-block">  前园子行政村是志丹县杏河镇18个行政村中被排在最后一位的村子。村委会位于白家湾自然村志靖路西侧的底坡处,距离杏河镇政府所在地约20公里。村子位于杏子河西北部,西与靖边县寺咀行政村接壤,北与靖边县艾家湾行政村毗邻,东与志丹县柴良则行政村相望,南与志丹县张渠行政村相连。辖前园子、崖畔沟、大庄科、柳教湾、张窑沟、白家湾、寺塔湾、元岭塔8个村民小组。</p><p class="ql-block"> 前园子行政村占地面积44700亩,其中生态林25830亩,占辖区面积57.8%。退耕还林面积5320亩,耕地面积3391.2亩,人均3亩,人育杏树3568亩,苹果面积2092亩。</p><p class="ql-block"> 全村共有335户人家,户籍人口1107人,常驻人口约140人,城镇化程度达88%。其中,中共党员48名(其中女党员6名),人均纯收入12000元。主导产业为果业、小杂粮和畜牧业。除从事种养殖获得的农业性收入和由政府提供的转移性收入外,村民收入主要来自外出打工获得的工资性收入。</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span class="ql-cursor"></span>一去前园子行政村</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b></p> <p class="ql-block">  2016年9月14日正午时分,白云飘飘,烈日炎炎,我在四侄子的陪同下,从杏河老家驱车沿志靖路一路北上,耗时40分钟,来到了位于白家湾自然村山上、旧志靖路西侧坡下的前园子行政村村委会。</p><p class="ql-block"> 由于是双休日,加上时值中午,崭新的村委会空无一人。我大致浏览了大门外宣传栏上的村情简介后,步行径直向跟前分散居住着5-6户人家的村子走去。村子的道路是用立铺的砖头硬化过了的,虽然通往各家的路不是上坡就是下坡,但路面格外宽阔、干净。望见一家院墙外的几颗大树下,有三几个老婆婆席地而坐,纳凉拉话。我便趁机凑了过去,准备向她们打听一点村子的情况。几位老人在解除了对我的戒备心理后,便愉快地和我聊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这个庄庄就是白家湾?”我照例先从庄名问起。</p><p class="ql-block"> “不是的,白家湾还在坡底下了,队部跟前住的我们这几家人都是从附近的几个庄子搬来的。”一位老人说。</p><p class="ql-block"> “那辆大卡车装得是什么了?”我指着停在村子上边公路旁装得满满的一辆大卡车问。</p><p class="ql-block"> “杏核子么!”几位老人异口同声地答。</p><p class="ql-block"> “是不是你们庄的?”我问。</p><p class="ql-block"> “是了,就是我们庄的杏核子么。”老人们说。</p><p class="ql-block"> “咱这儿有那么多杏核子?再说杏核子还趁见卖了?能挣下钱了?”我一脸懵懂地问。因为虽然小时候,我在老家也打得卖过杏核,但后来再不听说老家人打得卖杏核了。</p><p class="ql-block"> “咱们这儿该就杏儿多么!加上今年天年好,杏儿可成厉害了,到处都是,烂在地里没人要的谁知道有多少哩!</p><p class="ql-block"> “今年的杏可好价钱哩!苦杏仁的杏核子1公斤能卖3块4毛钱,甜杏仁的杏核子一公斤能卖8块钱。”老人们你一言她一语地说。</p><p class="ql-block"> “那都赶上苹果的价钱了。这样的话,你们庄今年光卖杏核子也该把钱没少挣吧!”我满是惊喜地说。</p><p class="ql-block"> “可以,光这老婆儿就挣了1万多块。我挣得最少,也在3000多块以上了。”,一位老人说,“其实,家家都有杏儿了,就是有的年轻人看不上,不回来收么,不的话,少说吧,哪家不收3几千。”</p> <p class="ql-block">  其实,从快到村委会的公路边,我就曾看见一块较大的宣传牌。为此,我还专门下车一看究竟。从宣传牌看,前园子行政村是志丹县确定的杏经济林试验区,辖区内仅人育杏树面积就达3568亩。站在地畔上,举目望去,满山遍野到处是人工种植的杏树林,蔚为壮观,煞是好看。</p><p class="ql-block"> 几位老人刚才所说的话,和此前我从宣传牌及所在位置看到的情形,让我陷入了沉思:</p><p class="ql-block"> 作为一个在杏子河畔长大的农人后代,凭直觉,我敢断定,与果树相比,杏树具有以下几个特点,也是优点:一是耐旱,耐寒;二是无需拉枝、修剪、施肥、浇水、防虫、套袋,十分节省人力;三是杏核不易腐烂,不必建冷库,保存成本极低;四是产量较大;五是使用价值广泛。杏皮可以用于加工实用醋及醋饮料,杏仁可以用于榨油、制药、做饮料等;六是价格不菲。一公斤甜杏核就地可卖8元,已超过当地的苹果价了!七是杏河乃至志丹、吴起、安塞、子长等延安北部几个县区都是杏树的最佳适生区,可以规模化种植。</p><p class="ql-block"> 其实,早在上世纪90年代,志丹县委、县政府就开始重视发展杏产业了。但为什么没有取得像洛川培育苹果产业那样的成功呢?这是值得深思的问题!</p><p class="ql-block"> “你们准备把收购的杏核往哪里发也?”告别了那几个老婆婆后,我好奇地问正准备出发的那个商贩道。</p><p class="ql-block"> “河北。”商贩不假思索地说。</p><p class="ql-block"> “怪不得河北的杏仁露那么有名!”我恍然大悟地自言自语道,“人家可以不远千里地来我们这里找原料,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就地取材地搞加工呢?”此时,我的眼前猛然浮现出了泡在水里、装在袋里的“志丹杏仁”的地方小吃。</p><p class="ql-block"> “一斤杏仁能造几桶露露?”“关键是要延长产业链,增加附加值哩”。果真如此,“志丹的杏产业也可以有大作为啊!”我边开车便思索着。</p> <p class="ql-block">  早就听说延安的退耕还林比榆林搞得好!这次来到前园子行政村,从老百姓中打听到,与前园子紧邻的就是靖边地界。所以,出于好奇,我便开车来到属于靖边的艾家湾村。果然,与绿意盎然的前园子相比,艾家湾的山山峁峁、沟沟岔岔,到处是一派光秃秃的荒凉景象。</p> <p class="ql-block">  榆林与延安的生态环境之所以如此泾渭分明,主要原因在于,1999年,延安被国家确定为全国唯一的国家级退耕还林示范市后,中央的退耕还林政策在延安得到了更有力、更可持续的实施!这也从一个方面说明,国家特别是政府的政策在地方经济社会发展中的作用是何等巨大!</p> <p class="ql-block">  返回途中,路边的一地正开着粉红色鲜花的荞麦,吸引了我的眼球。我不由停下车,深入花海中央,让四侄儿给我拍了一张照片,留作纪念。</p><p class="ql-block"> “荞面圪坨羊腥汤,死死活活相跟上。”这是我最熟悉不过的信天游了。今天的考察,让我对这句话平添了几多理解:城乡建设要相跟上,工农发展要相跟上,生态保护和人民生活改善也要相跟上……</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二去前园子行政村</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b></p> <p class="ql-block">  2022年4月30日上午,天气晴好,暖意融融。我于上午11点从老家杏河镇新集庄出发,独自驱车沿志靖路北上。此行的目的地是前园子自然村和张窑沟自然村。</p> <p class="ql-block">  车子行驶至张渠便民服务中心所在地后,随即过河,顺着西北方向,进入杏子河支流石井沟。在沟槽右岸依次路过石窑湾和后石井沟两个自然村后,柏油路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狭窄修长、凹凸不平、布满了石子的立洼。在不得不停车设法找到一位后石井沟人,确认这段路可以行驶,且是前往前园子自然村的必经之路后,我战战兢兢地将车子直端开到沟底。</p> <p class="ql-block">  在沟槽走了没多远,便遇到了要涉水过河并直端上一个陡坡才能继续在河槽前行的难事。在试了一次未有成功后,我断然决定将车子停放到河槽边的宽阔地带上,徒步进村看看。</p> <p class="ql-block">  徒步朝沟掌走了约3里路后,望见在沟槽左侧一片一看就是新近开辟出来的、平整宽阔的农田尽头,坐落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子。经打听,这个村子正是前园子自然村。村子坐落在大山底部距离沟槽不远处的半山坡上。同村子后边一线相连的前园子行政村的另外2个村民小组崖畔沟、大庄科一样,属典型的拐沟村。</p> <p class="ql-block">  看见村口第二家门口坐几个老人。我径直上去,和他们聊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你们庄叫个前园子,咋看不见一个园子?”我问。</p><p class="ql-block"> “原来是有园子的,10年前,国家给我们村治沟造地哩,从山上挖土,把山下和中间的两条小河埋了,把河道改到尔格这个地方了。”在确认了我不是坏人后,几位老人纷纷说道。</p><p class="ql-block"> “这块地真大!”我惊叹道。</p><p class="ql-block"> “就是!有50来亩哩!”一位老人说。</p><p class="ql-block"> “是不是每家人都有哩?”我问。</p><p class="ql-block"> “全庄20来户都有份哩,有的多,有的少,按人头分的。”老人说。</p><p class="ql-block"> “这么大一块地,咋种哩?”看着种得整整齐齐的一大片玉米,我有点发愁道。</p><p class="ql-block"> “都是靠拖拉机耕种的。一亩地出上50块钱就不要管了。一点不用愁。”老人说。</p><p class="ql-block"> “啊呀,太好了!没想到农村机械化到发展到这个程度了!”我惊叹道。</p><p class="ql-block"> “就是,要是一家人有上这么多地才叫好哩!”一位老人说,“尔格种地,一个人种100亩也不是多大的事”。 </p><p class="ql-block"> “你们庄住着几姓人?”我转移了话题。</p><p class="ql-block"> “有闫家,马家,冯家,叶家,丰家,张家。数闫家人多了,是庄里的老户。”一老人说。</p><p class="ql-block"> “对面苔的几家人,也是我们庄的。”另一位老人补充说。</p><p class="ql-block"> “那我到对面苔看看。”说着,我便拿着他们给我添了开水的杯子,朝对面苔走去。</p> <p class="ql-block">  前园子旧村早已被废弃的、掉在悬崖上的民居。</p> <p class="ql-block">  今年的杏儿成了,可稠哩!虽然被昨晚的冷空气冻了一下,但不严重。</p> <p class="ql-block">  这是前园子村河东头被叫做对面苔的地方,大约住着5-6户家人,与前园子属同一村民小组。</p> <p class="ql-block">  站在对面苔看前园子自然村,放佛一个大大的逗号的尾巴,拟或一个大大的蝌蚪的尾巴。</p> <p class="ql-block">  坐在地上的这位老汉,名叫冯万章,73岁,前园子行政村崖畔沟人,与患有风湿性关节炎、高血压的老伴及正在志丹高级中学读高三的独孙相依为命。 </p><p class="ql-block"> 在我苦于找不到一个拉话的人而正准备黯然离开对面台苔时,适逢冯万章老汉从陡峭的硷畔下面弯腰弓背地爬将上来。</p><p class="ql-block"> “你们村有没有贫困户?”一番寒暄过后,我关切地问。</p><p class="ql-block"> “有了,我就是!”冯老汉说。</p><p class="ql-block"> “因为什么贫困的?”我问。 </p><p class="ql-block"> “就一个儿也殁了,加上老伴和我还常年有病。”冯老汉说。 </p><p class="ql-block"> “公家给你们咋价帮扶来来?”我问。</p><p class="ql-block"> “产业上,让我们入了一个农业合作社的股份,每年给我们分红哩;看病上,县中医院专门成立了一个救助组,给我们免费看病哩;生活上,给我们按低保户对待哩;住房上,在牛园子给了我一套楼房,我个人才出了7000几百块钱,再的都是公家垫的。” </p><p class="ql-block"> “现在全国已经脱贫了,你们的低保吃着不了?”我问。 </p><p class="ql-block"> “吃着了!”冯老汉说。 </p><p class="ql-block"> “真好!”考虑到脱贫后,冯老汉家里依旧没有劳力和老两口的病仍然没有痊愈,我由衷地夸奖道。 </p><p class="ql-block"> “那还用说了!不要共产党,我们这号人轮讨吃哩!”冯老汉感激不尽地说道。 </p><p class="ql-block"> “除了贫困户能享受到这些好处外,其他农民能享受上什么好处不?”我继续问。 </p><p class="ql-block"> “享受上了!一年,70岁以上的党员,能领党员补贴600元;70岁以上的农民,能领高龄补贴600元,养老金2000元左右不等,看交养老金多少哩。”冯老汉说。 </p><p class="ql-block"> “像这个钱,你们贫困户也有了吧?”我问。 </p><p class="ql-block"> “有了!”冯老汉答。 </p><p class="ql-block"> “那样的话,你们一家三口一年能领的钱还不少哩。”我由衷地说。 </p><p class="ql-block"> “唉,公道良心说,够吃是管够吃了,就是我那个可怜的孙子,没有娘老子,今年考大学哩,就凭我这个快埋进土圪堆里的棺材瓤子,咋供得起呀?”冯老汉边伤心地说着,边招呼我回家看看他的刚从学校放假回来的独孙。</p><p class="ql-block"> “听你爷爷说,小伙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把握大小哩?能考上一本不?”冯老汉给他的孙子简单介绍了一下我这个不速之客的情况后,我就好为人师地和冯老汉的独孙聊了起来。 </p><p class="ql-block"> “能!考个西安的好一点的一本应该差不多。”小伙颇有些自信地说。</p><p class="ql-block"> “不错!小伙挺自信啊!自信就好!我还想着,你要是能考上延大就好了!”我略感意外而又高兴地说。 </p><p class="ql-block"> “我孙子在志丹县高级中学火箭班上着了,从小就争气,考大学我一满不愁,就愁考上大学我供不起哩!”冯老汉先是十分自豪继而又忧心忡忡地说。 </p><p class="ql-block"> “这个不用怕,现在国家有助学贷款哩,再说,大学还有助学金和奖学金哩。”我颇为真诚地安慰道。 </p><p class="ql-block"> “助学贷款还要还哩,要是娃娃大学毕业找不下工作,贷款让谁还哩,我是不顶事了,到时候说不定早变驴了!”冯老汉颇有些无助地说。 </p><p class="ql-block"> “人生的路要靠自己走哩。你的孙子自信,阳光,加上人又长得帅气,只要好好学,将来不愁找不到工作,再说,有共产党了,你怕甚哩,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无限伤感地半是安慰爷爷、半是安慰孙子道。 </p> <p class="ql-block">  修葺一新的冯老汉家的菜园子。</p> <p class="ql-block">  崖畔沟自然村位于对面苔正西方,中间隔着一条沟。据说这是前后沟曾经颇为有名的村庄。曾经住着闫、丰、马、党、高和王等人家。如今,所有住户的家园都被悉数废弃了,成了名副其实的空壳村。</p><p class="ql-block"> 按照国家的相关政策,崖畔沟这个空壳村在建制上并没有被撤销,而是把附近的韩坪苔、胡家湾一起并入崖畔沟村名小组了。</p><p class="ql-block"> 崖畔沟的人都去了哪里?据说,大部分举家进城了,也有几家人并没有进城,而是移居到前园子其他村子,比如距离公路和土地较近的对面山的半坡上了。</p> <p class="ql-block">  这要多少年没有人烟,才能变成如此破败的样子。</p> <p class="ql-block">  远处窑面洁白的房屋,一看建造时间就不长,但院子依然杂草丛生,想必建起来就没怎么住过。但血汗钱一定没少花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把这些钱用在城里买房不更好吗?究竟是谁或者到底是什么,让他们做出如此不理智决策的?</p> <p class="ql-block">  照片中的地方叫做老坟苔,属于崖畔沟,只临时住着一家外地人。</p> <p class="ql-block">  照片中的这个尖石嘴所在的地方叫做琵琶嘴,住着贺、武两姓人,和韩坪苔同属于一个自然村。</p> <p class="ql-block">  在连续考察了前园子、崖畔沟等几个自然村后,已是黄昏时分,考虑到来一趟不容易,我继续独自朝崖畔沟后沟走去,来到不远处一个叫做韩坪苔的自然村。村里主要住着闫、叶两大姓人,包产到户时人口为60多人。我这次去时,村子里只看见2个人。其中一个人便是闫万仁。</p> <p class="ql-block">  因在兄弟中排行第五,父亲便给闫万仁取了个唤作“五成”的小名。从此,提起“五成”,周达方围几乎无人不知,反倒他的“官名”竟鲜为人知了。</p><p class="ql-block"> 今年55岁的老闫虽则只念过三年书,且穿着陈旧、邋遢,操着农活,但身材魁梧,气宇轩昂,腰板端直,谈吐不凡。直觉告诉我,这不是一个农民,或者至少不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农民。 </p><p class="ql-block"> “我看你倒像个干部。除了穿着,和拿在手里的工具,哪里能看出你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在被误以为是下乡干部后,我凭着对他的第一印象,“针锋相对”地说。</p><p class="ql-block"> “真是地道的农民,只是没怎么干过农活。”老闫说。 </p><p class="ql-block"> “那你干什么着来来?”我问。</p><p class="ql-block"> “小年先在银川闯了3年,接着在兰州混了10几年,啥也没混下。十几年前,带着老婆娃娃回到老家,又瞎混了几年,才算走上正轨,现在办个养猪场。”老闫说。</p><p class="ql-block"> “啊呀,那你还是个有故事的人哩。我能不能到你猪圈里看看?”我一边好奇地说,一边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联想到《平凡的世界》中孙少安、孙少平和王满银三个人物。“也许他就是这三个人的合体吧。” </p><p class="ql-block"> “这里是我的老家,我现在的家和养猪场都在山上了。”老闫说。</p><p class="ql-block"> “那太遗憾了,我还得回延安了,今天来不及了。”和他互留了信息后,我只好与他匆匆告别,并相约下次见面。</p> <p class="ql-block">  韩坪苔后边是胡家湾,胡家湾只住胡白两家4口人。其中本庄只胡家老两口,白家老两口另住在李寺湾沟台。我要进入一看究竟,老闫说实在没看头,路也不好走。</p><p class="ql-block"> 尽管我最终没有去胡家湾看看,但说实话,这并不是因为我听从了他的好心劝说,而是实在没时间了。这成了我此轮前园子之行的第一个遗憾。</p><p class="ql-block"> 据老闫说,胡家湾后沟便是前园子行政村的最后一个拐沟村大庄科。大庄科后边就是靖边地界了。</p><p class="ql-block"> 由于已经到了傍晚时分,我只好放弃了考察近在咫尺的大庄科村的计划,准备打道回府。徒步再次来至对面台后,本想找上冯万仁老人,同他合影留念,但他不在家,老伴和女儿怎么吼也吼不答应。</p><p class="ql-block"> 老伴说,估计在菜园子里干活去了,让我回家等等,饭马上熟了,吃了再走。我借口天快黑了,只好遗憾地走至来时停车的沟槽,驱车摸黑回到杏河老家。</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三去前园子行政村</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b></p> <p class="ql-block">  5月1日中午1点半,阳光明媚,微风习习,本人独自驱车再次沿志靖路,从老家行驶至张渠便民服务中心所在地后,向西,过桥,上山。此行的目的是走访前园子行政村的几个山岭村和一个位于拐沟最深处的大庄科村。</p><p class="ql-block"> 车子驶到前园子行政村村委会路旁时,发现了6年前我第一次来这里时不曾有过的一个制作美观的路牌,上面竖写着“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前园子村党群服务中心”几个大字。我照例到村委会看了看,发现与此前最大的不同是,村子成立了电商服务中心,专门提供快递服务、物流配送和信息服务。</p> <p class="ql-block">  在周围没有发现一个人的情况下,我只好独自一人走到一片杏树地,了解杏子的长势,发现和前园子沟里的情况一样,杏子结得密密麻麻的,令人好生欣慰。</p> <p class="ql-block">  然后,来到此前就有的养羊场看了看,结果发现羊子比以前更少了。</p> <p class="ql-block">  从村委会宣传栏的有关表格中判断,除了那几个拐沟村外,山岭上还有几个自然村,所以,决定逐一到几个村子看看,于是独自驱车再次驶入志靖路,继续向西北方向前进,约摸快到靖边地界了,但一路上再没有发现一个路标,就只好将车子向西沿着一条窄窄的、然而也是硬化过的进村道路驶了下去,停在道路尽头的一家院子里。</p> <p class="ql-block">  院子里起先只有老俩口。经向他们打听,才知道这个村子叫做海塔,是位于前园子村西北地势较低的一个小山村,现已并入寺塔湾村民小组。</p><p class="ql-block"> 农村实行承包制改革伊始,村子有50来人,现在户籍人口约80来人,住着白、王、李、周四大姓人,常驻人口只有5-7人。</p><p class="ql-block"> 家里的老头名叫白生云,73岁,眼睛有残疾,是政府认定的贫困户。共育有二子一女。大儿子30多岁,在城里当厨师,未婚;二儿子20多岁,在家务农,主要喂养小尾寒羊,约有40来只,每只出栏能卖800-1000来块,成本占一半,需喂羊奶粉,一般销往内蒙古(不愁卖)。二儿子已婚,育有一女,8岁,跟随姑姑在靖边县城上小学。</p><p class="ql-block"> 正同看上去还比较健康的老伴聊天时,老俩口的二儿子开三轮回来了。因时间关系,没有与他聊几句,我便离开了。这应该是我见过的前园子村最年轻的劳动力了。</p> <p class="ql-block">  告别了海塔后,我继续沿着志靖路向北行驶,在公路西侧看见一条土路,断定土路尽头一定会有村庄。结果被从土路上行驶而来的三轮挡住了去路,我只好把车子到了出来,并问明了情况: 山下只住他们刘姓弟兄二人,算不得一个村子,他们所在的村子在另一座山坡哩,叫做寺塔湾村。</p> <p class="ql-block">  于是,在看上去有30多岁的开三轮的人的指引下,我在志靖路掉头,驶了不远后,向西下坡,沿着硬化道路,路过一片苹果园后,来到了寺塔湾村民小组。</p><p class="ql-block"> 寺塔湾与海塔同处一座山,只是前者的位置更高些,后者的位置更低些;前者在山的西北边,后者在山的东南边。</p> <p class="ql-block">  在寺塔湾村子里转悠了一会儿,终于有一位看上去约70多岁的老汉听见狗叫声后,从家里走了出来。</p><p class="ql-block"> “我们庄是个小庄庄,统共8户,50来人。但姓可杂了,有张、王、刘、鲁和冯几大姓。”在问明我的来意后,老汉终于愿意跟我拉家常了。</p><p class="ql-block"> “你说的鲁是哪个鲁?”我进一步确认道。</p><p class="ql-block"> “鲁迅的鲁么!”老汉说。</p><p class="ql-block"> “你都知道鲁迅了!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有文化的人哩!”我由衷赞叹道。</p><p class="ql-block"> “唉,有甚文化哩,三年级都没毕业。”老汉谦虚地说。</p><p class="ql-block"> “听说苹果昨晚又受冻了?要紧不?”我关切地问道。</p><p class="ql-block"> “都冻死才好哩!”老汉闷声闷气地说。</p><p class="ql-block"> “去年苹果倒成了,但没卖上价,好苹果1斤才1-2元,不好的几毛也没人要。还不如出去打工哩。”老汉解释说。</p><p class="ql-block"> “去年受疫情的影响了,当然卖不上价,这种情况毕竟是少数,大部分情况下,只要苹果成了,还是能卖上好价钱的。你看人洛川农民够多富!”我开导道。</p><p class="ql-block"> “洛川还用说哩,人家1斤卖2-3块,当然能挣了了。”</p><p class="ql-block"> “对面光秃秃的地方是哪里?”我转移了话题。</p><p class="ql-block"> “榆林么!哪里光秃秃的,哪里就是榆林;哪里绿茂茂的,哪里就是延安。可好认哩!”老汉多少有些自豪地说。</p><p class="ql-block"> “看来,还是退耕还林好么!”我不失时机地附和道。</p><p class="ql-block"> “那还用说哩!但也不能让咱老百姓喝西北风么。你说退耕还林再不给补贴后,让老百姓吃什么也?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现在光靠山地苹果和人均1-2亩的耕地吃不开了,年轻人不出去打工行吗?”老汉有些激动地说。</p><p class="ql-block"> “你们这里的年轻人多半去哪里打工或陪子女上学去了?”我再次转移了话题。</p><p class="ql-block"> “多半不是去志丹县城,就是去靖边,很少有去杏河的。”老汉说。</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不去杏河?”我问。</p><p class="ql-block"> “杏河能有多少工?到底县城,特别是靖边的工多么!再说,靖边的工钱比志丹大!我们这里又离靖边近。”老汉说,“至于陪娃娃上学,能到了杏河,到不了志丹,反正哪里也要住校哩。”</p> <p class="ql-block">  寺塔湾一角。远处特别荒凉的地方,就是靖边地界。</p> <p class="ql-block">  告别了海塔自然村后,我驱车返回前园子行政村村委会,从这里的公路西侧下山,不远处便是白家湾自然村。</p><p class="ql-block"> 白家湾村坐落在一座大山的崾岘和中部,除了两三家人住得略为低一点外,其余人家基本呈一字型依次环山腰摆开。村里住着张、徐、武3大姓,以武姓为主。村子约20多户人家,100多户籍人口。但同大部分村庄一样,年轻人多半进城打工去了。</p><p class="ql-block"> “你们庄叫白家湾,怎么没有姓白的?”我好奇地问。</p><p class="ql-block"> “从上世纪50年代起,我们庄也有过白姓人家居住,但早在上世纪70年代,人家就举家搬回老家榆林了。我们庄的名字和白姓人家没有关系。从老坟里挖出来的墓志铭看,上面写的都是百家湾,而不是白家湾。可能是以前的人大多不识字,就错写成白家湾了。”一中年人听见车的轰鸣声后,从大门出来,热情地对我说。</p><p class="ql-block"> “你们山岭上的通村道路还能油了,真不错,就是有点烂了。”我指着有些破败的道路说。</p><p class="ql-block"> “这个路钻井公司马上又给重新油也。钱都要下来了。”这位中年男子笑着说。 </p><p class="ql-block"> “应该!咱们当地给国家的能源供应可做出贡献了,得到国家相应的补偿是应该的。”我说。</p> <p class="ql-block">  位于村子左下方僻静处的白家湾养殖基地。</p> <p class="ql-block">  站在白家湾地界上拍摄到的海塔村远景。</p> <p class="ql-block">  在白家湾与位于其下方的大庄科之间,有两颗罕见的合抱大树。如果判断不错的话,应该是杜梨树。</p> <p class="ql-block">  从远处望去,两颗杜梨树相互依偎在一起,给人守望相助、相依为命之感,实在令人动容。</p> <p class="ql-block">  绕过两颗杜梨树,继续下山,便来到了位于白家湾下方半山腰处的高台居民点。现在连同这个居民点和位于沟底河对面的高台人都合并在大庄科村民小组了。</p><p class="ql-block"> 据住在这里的一位比我略小的中年妇女所说,大庄科也“不大大”,连高台算上,总共不到20户人家,100来人,但姓氏比较复杂,有李、邓、刘、谢、常等几大姓氏。且人口居住比较分散。除了沟底的两边散住着十来户人家外,这座山的半山上也住着3几户人家。</p><p class="ql-block"> “我的一个小子在县上当协警着了,一个小子在银川包得种地着了,一个女子在靖边陪娃娃念书着了。”这位中年妇女搂着依偎在怀里的大约10岁左右的外孙女,不慌不忙地回答着我的问题。</p><p class="ql-block"> “那你混得比我强啊!我的外孙女才两岁半了!咱都快差下一代人了!”我羡慕地说道。</p><p class="ql-block"> “人到多会儿,还是读书人好么!我们农民瞎得解开甚了!”这位中年妇女由衷地说。</p><p class="ql-block"> “唉,人其实都一样,有得必有失;再说,一个人不管干什么,都是一辈子。只要能够自食其力,顺顺利利,健健康康,就活好了。”我真诚地说。</p><p class="ql-block"> “你说我们小子将来能不能转正了?”这位中年妇女关心地打问起自己儿子的事。</p><p class="ql-block"> “能当协警就很好了,转什么正?连人活一辈子都是临时的,更何况工作?只要有一碗饭吃就好了,再不要计较临时的了,还是正式的了。”我开导道, “我倒是关心你们大儿子在银川租种土地的事哩。”</p><p class="ql-block"> “我们大小子上银川快20年了,将去的时候,2万多块钱承包了人家20亩水浇地,承包期限是20年,收入还可以,尔格最担心的就是人家租期满了后,不给承包了,再长一点地租都不怕。”中年妇女说。</p><p class="ql-block"> “那太好了!咱这儿就是土地缺。不的话,当农民也好着了。”我由衷地说。</p> <p class="ql-block">  这叫备坪(地图上标做白平),属于大庄科村民小组。</p> <p class="ql-block">  这个沟里的尽处就是靖边地界,这条发源于靖边县周河镇豹圪台的沟,叫做石井沟,直大庄科流入志丹境内,自西北向东南,至张渠行政村汇入杏子河,全长22.1公里。</p> <p class="ql-block">  这座备坪对面的山是一座典型的红石山。</p> <p class="ql-block">  红石山下面的地方叫大台。从前园子行政村村委会所在地志靖路西侧出发,汽车完全可以开到这里的底沟,且全程均为硬化路。</p> <p class="ql-block">  后沟由南至北第一座山下的村子叫高台(一说谢家高台),高台再往后叫大庄科。现在这几个地方合起来都叫大庄科村民小组。</p><p class="ql-block"> 据说,照片中整齐地种着大片玉米的地方,原来曾养植了10来年苹果。近年来,由于连年欠收,政府遂请专家予以论证,认为不适合养植苹果。政府遂同意将苹果刨掉,改种玉米。 </p><p class="ql-block"> 把汽车从白家湾下边的半山腰一直开到沟底后,天色已近黄昏。遂行色匆匆地考察了大庄科的几个自然村后,未敢过河、进沟,即折返,上山,准备打道回府。</p> <p class="ql-block">  车子开到前园子行政村村委会所在的靖志路公路后,向杏河镇方向行驶了没几分钟,便碰到了多次路过的前园子行政村的又一个山岭村:一个位于公路沿线两侧,叫做柳教湾的村子。</p><p class="ql-block"> 柳教湾西北与已经合并在该村的李寺湾自然村接壤,东北与张窑沟自然村隔沟相望,东与地处石井沟的胡家湾、李寺湾沟台等几个拐沟村相连,南与属于张渠行政村的老湾自然村毗邻。</p> <p class="ql-block">  路过该村时,正好碰见一位个子高大、头戴鸭舌帽、穿着朴素、年近80岁的老农在路边的园子里干活。</p><p class="ql-block"> 不顾天色已晚,我停下车来,欲与老人拉话。老人热情地走了过来,站在我的车门前,不厌其烦地回答着我的问题。首先表示,年轻时,他曾经常到杏河镇边咀子沟李家崖窑送任务粮,然后表示,不忙停着,和他慢慢拉。在我表示还要忙着赶回延安市时,他给我简要介绍了柳教湾的情况:</p><p class="ql-block"> “柳教湾,其实是柳家湾,人们都瞎叫了。嗷,也不住柳家,也不住刘家,就住陈家和张家两大姓人,不算小户,统共10来大户,100多人。嗷,平时也不住几个人,年轻人尽出门了。”</p> <p class="ql-block">  柳教湾的地还真不少,且应种的都种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span class="ql-cursor"></span>四去前园子行政村</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b></p> <p class="ql-block">  5月15日下午,天气晴朗,微风习习,我携家人从志丹县杏河镇新集村出发,驱车沿志靖路北上,至张渠便民服务中心,过河,上山,依次路过老湾、幸福湾、柳教湾、李寺湾,到玉皇庙,向东,经过一段未被硬化的凹凸不平的泥土路后,便来到了心仪已久的村庄——小高山。</p> <p class="ql-block">  小高山是志丹县杏河镇前园子行政村的一个自然村,已经与元岭塔自然村合并为同一个村民小组。位于杏河镇政府所在地西北部约40多里的地方。北与元岭塔背靠背,南与张窑沟山连山,西与海塔地接地,东与柴良则沟隔沟。</p> <p class="ql-block">  “这里是不是小高山?”看见一位60多岁的老太太掮着铁锨从村头走来,我在车上主动搭讪道。</p><p class="ql-block"> “是了,你们是哪里的?做甚了?”老太太倚在车门前边答边问。</p><p class="ql-block"> “早就知道你们庄徐家和我们新集徐家不分户,今天是双休日,专门来你们庄看看。”我恭恭敬敬地答。</p><p class="ql-block"> “嗳,是了么,我们庄尽住些徐家。”老太太十分肯定地说,“你们是新集哪家的?”</p><p class="ql-block"> “老二家的,我大是木匠,我平时在延安工作着了。”我一五一十地答。</p><p class="ql-block"> “知道了么,你大在我们庄可多做木活了。”老太太喜形于色地说,“走,回家圪来。”</p><p class="ql-block"> 在老太太的指引下,我们很快把车停到村头第二家较为宽敞的院子里。</p><p class="ql-block"> “我认得你哩,在杏河中学念书时,我比你高一级,你还领我到你们家吃过饭哩。”听到汽车的轰鸣声后,从平房里走出来的一位看上去年龄比我略长的男子,未等我作自我介绍便开口道。</p><p class="ql-block"> “啊呀,都几十年没见面了,你不说,我还真的想不起来了。”我特别诧异地说道。</p><p class="ql-block"> “咱们老人手上都来往着来来。我早年到牛园子(杏河镇政府所在地,距我家约2里路)赶集时,还在你奶奶家住了一夜,你奶奶可拴正哩,人又喜乐。”我被这位男子热情地邀请到家里,正在做饭的他的爱人问明情况后亲切地说。</p><p class="ql-block"> “我爷爷奶奶上世纪30年代从神木讨吃要饭来到杏河后,势单力薄,举目无亲,后来可多认下亲戚和家门自己了。”我殷勤地附和道。</p><p class="ql-block"> “我们祖上是山西人,至少200多年前就定居到这里了,至今我们的家谱都不乱,还共有一个祖坟。”这位男子说。</p> <p class="ql-block">  小高山的历史虽然不算短,但全村只住着徐家一姓人,是个典型的小山村。直到1981年实行包产到户的时候,村里的人口只有区区47人,发展到今天,户籍人口满打满算也就60来人,并且绝大部分进城揽工、工作或陪孩子读书去了,平时村里只在村头、村中和村尾住着3户共6人。</p><p class="ql-block"> “我们庄的人虽然不多,但周围几个庄的徐家人,基本上都是从我们庄搬出去的。”这位男子解释说。</p><p class="ql-block"> 言谈中,了解到,这位上中学时只比我高一级的本家,名叫徐奋发,按家谱论,长我一辈,高中毕业后,回乡当了近20年民办教师。</p><p class="ql-block"> “那你可是给咱农村教育做出贡献了!”我情不自禁地赞叹道。</p><p class="ql-block"> “贡献也谈不上,但那会儿待遇实在不高。直到90年代底被辞退前,我一个月才拿100多块钱。”</p><p class="ql-block"> “国家后来给你们这批人有什么政策待遇没?”</p><p class="ql-block"> “有了,年限长的,都转正了;年限不够的,不给转正,但每人给安排一个子女的工作,另外,每个月给补贴200块钱。我的孩子自己考上大学找下工作了,没享受这项待遇,我现在统共就一个月拿200块钱补贴。”</p><p class="ql-block"> “向你这种没安置的民办教师,全县现在大概有多少?”</p><p class="ql-block"> “不多,也就剩120来个人了。”</p><p class="ql-block">  我俩的话题还没咋展开,爱人便从我们进村最先遇见的那位老太太家打来电话,要我赶快过去和她们一起摘槐花。我只得中断与徐奋发老师的谈话 ,来到老太太的院子,一边摘槐花,一边话家常。</p><p class="ql-block"> “我小年在杏河念书那会儿,还在你奶奶家住过。”年逾古稀的、老太太的老伴徐奋德回忆道。</p><p class="ql-block"> “你们庄在门外工作的人多不多?”我问。</p><p class="ql-block"> “唉,我们山岭条件差,娃娃们一到罢儿学得不好,除了将才跟你拉话的徐奋发当过民办教师外,还出了个小学校长,叫徐奋平,尔格也退了。后来,又出了三几个大学生,有一个还在县交警大队上班着了,再的尽是些黑汉,在门外揽工着哩。”老汉一脸无奈地答。</p><p class="ql-block"> “你们婆姨可认亲哩!十多年前,我们小子引我到延安地区医院看病,还找你们婆姨来来。你说么,你们婆姨连我们知都不知道,就亲得引上我们到处看哩。”已经与同在医院工作的我爱人拉了一会儿话的老太太感激不尽地对我说。</p><p class="ql-block"> “就是,我也想起来了,十几年前,有个后生来找我,二话不说,就叫嫂子哩,说他是志丹的,跟你们是一家哩。原来就是这个庄的。”我爱人边摘槐花边笑着对我说。</p> <p class="ql-block">  “听说你是延大教授,我们孙子在延安四中念书着了,今年考大学哩,你能招呼上不?”老太太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我说。</p><p class="ql-block"> “尔格高考都是网上录取,可公正了,学得不好谁也没办法。给你们孙子说,让好好学,一切都要靠自己努力了。”我不容置疑地说。</p><p class="ql-block"> “唉,就是么,咱徐家外边没‘人’么,可不是靠自己哩?!”老汉唉声叹气道。</p><p class="ql-block"> “现在和以前真的不一样了,外边有‘人’也没用!要是学得不好,大学校长的娃娃也考不上!”我再次不容置疑地说,“有一个公务员局局长的娃娃,考了3年公务员都没考上!你说人家娃娃‘外边没人’?”</p><p class="ql-block"> “所以,现在,当官的人都可重视娃娃的学习哩。”我爱人也诚恳地打劝道。</p><p class="ql-block"> “那该好么,咱老百姓该就盼社会往好里变了么!”老汉一改消极的口气,略显欣慰地说。</p><p class="ql-block"> “不早了,该走了,今天晚上还得回延安哩。”在老两口的帮助下,爱人摘了满满一筐槐花后,边催促还在逗小狗玩的女儿和外孙起身,边对老两口解释说。</p><p class="ql-block"> “下次来吃杏儿来,今年的杏儿成了,可稠哩,都是甜核子的。”情知挽留不住我们后,老两口满脸真诚地说,“梦也不梦咱们庄今天来了这么重要的人!”</p> <p class="ql-block">  李寺湾自然村,也是位于志靖路路边的山岭村,如今已并入柳教湾村民小组。共10多户人家,除了村头的张姓人家外,都是李家人。</p> <p class="ql-block">  位于前园子村公路旁的玉皇庙。</p> <p class="ql-block">  从小高山返回途中,曾经打算顺便去一下这个位于志靖路东侧沟对面山岭上的一个村子,并将车子开向去往该村的土路。就在快要进村的地方,遇到一段特别难行的W型路,小车底盘太低,实在拖得不行。由于是爱人开着,特别爱惜车子,便决定半途而废,中途返回。说实话,几年来,比这难走的路,我不知道走了多少,也不见得对车有什么影响。但今天由于车子上还坐着女儿和外孙女,我只好听从了爱人的指令,放弃了去张窑沟的打算。这成了我前园子之行的又一个遗憾。</p> <p class="ql-block">  据了解,张窑沟是一个坐落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孤山上的村子,交通确实不便,东南西北分别与距离较远且隔着沟的柴良则、幸福湾、柳教湾和小高山为邻。村子以张姓人家为主,兼有刘家人,约有20来户,100多人。早先为了吃水分别,都在山下距离沟底更近的地方居住,后来吃水问题解决后,统一移民搬迁到山上。</p> <p class="ql-block">  从张窑沟半路折返途经张渠行政村老湾自然村时,意外看到了农民用拖拉机种洋芋的情景。</p><p class="ql-block"> 经了解,该拖拉机属个人所有,市场价格4万多元,政府补贴1万余元,农民实际支付3万余元。拖拉机耕种的收费标准是一亩50-60元,耗时约半小时(由于播种和施肥通常采取的仍然是速度极其缓慢的手工劳动方式,所以,拖拉机在耕地过程中,通常不得不走走停停,从而极大地影响了耕种的效率)。</p><p class="ql-block"> 即便如此,与传统的牛耕相比,机耕的效率仍然要高出10倍左右。</p> <p class="ql-block">  据了解,除了不便采用机耕的小块地、坡度较大的山地和不通车路的偏远地外,杏河镇的农业生产已基本实现了从传统的牛耕方式,向机耕加手工播种和手工施肥相结合的半机械化的转变。这无疑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农业发展的巨大进步。</p> <p class="ql-block">  这就进一步回答了我的一个疑惑:为什么农村人越来越少了,今年的耕地撂荒现象却大大减少了。不惟如此,苹果产业和养殖业依旧照样如火如荼地发展着。个中原因,无非两个:从主观上看,是因为国家号召要大力遏制耕地撂荒和非农业化现象,并且规定,撂荒地和耕地如用于种粮,则给予每亩50元补贴(相当于国家无偿替农民耕地),还有愈演愈烈的国际粮食危机,让农民产生了今年粮价将会大幅上涨的预期,从而极大地调动了农民种田的积极性;客观上,农业机械化程度的提高,把农民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种地不再是必须由年轻人从事的工作,一些只要能行动的老人都可以参与到机械化为主的农业生产中来。正如一个农民所说,“尔格,一个人不要说种30亩地了,种100亩也不愁。”</p> <p class="ql-block">  本组视频和照片虽然拍的不是前园子村的事。但我相信,前园子那么多土地同样是用这种机械化的方式耕种的。</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五去前园子行政村</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color:rgb(22, 126, 251); font-size:20px;"></b></p> <p class="ql-block">  5月29日下午,利用回老家参加侄儿儿子满月宴的机会,我独自驱车再次来到前园子行政村考察。</p><p class="ql-block"> 车子走到柳教湾村头第一家后,出现了一条岔路,从路上向山下望去,有人烟,有果园,但不知道是什么村子。好奇心驱使我,决定下去看看。</p> <p class="ql-block">  从山下拍到的柳教湾全景。</p> <p class="ql-block">  窑畔沟人在山上建的果园。</p> <p class="ql-block">  沿着硬化的狭窄道路,将车子小心翼翼地开到一家院子后,了解到,这个位于石井沟山上、柳教沟山下的地方,上下只住着三四户人家,都是窑畔沟人。为的是方便在这里种苹果。</p> <p class="ql-block">  征得同意,给王姓老人拍了张照片。老人的门头上,赫然挂着由陕西省人民政府颁发的“光荣之家”的牌子,原来,有一个儿子曾经当过兵,现在在县防暴队工作。</p> <p class="ql-block">  为了近距离看看沟底的前园子自然村全景,我在老王家短暂逗留后,便驱车路过果园路,来到前园子自然村对面山。</p><p class="ql-block"> 从这张照片,可以清楚地看到前园子自然村、对面台、崖畔沟和这条叫做石井沟的杏子河支流宽阔的沟槽。</p> <p class="ql-block">  站在前园子自然村对面山,给上次在沟底遇见的韩坪苔养猪户闫万仁打电话,得知他家就在隔壁的半山上。于是,我重新上山,路过柳教湾村,从西侧下山,再下山,才辗转来到整座山“只此一家,别无分店”的老闫家。</p> <p class="ql-block">  老闫家的旧猪舍。</p> <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18px;">“过几天就好了。”</span>猪宝宝刚刚和猪妈妈隔开,猪妈妈想宝宝想着得天天嚎,不怎么吃东西,老闫说。 </p><p class="ql-block"> “原来人和猪都是一样的啊!连猪都能做到的事,人岂能做不到?!”我说。</p> <p class="ql-block">  在弄清村子的地理方围,并察看了新旧猪舍、饲料房和化粪池后,老闫把我邀请回卧室,像讲述别人的故事那样,异常平静地给我回忆了他大半辈子坎坷不平的人生路。</p><p class="ql-block"> “我们家弟兄多,老人光景不好,只供我念了3年书,就撤回家务农。好不容易跟人学了个毡匠手艺,结果后来越来越没人擀毡了。实在没办法,1985年,17岁的我,只好投奔出嫁在银川的姐姐,在这里,我一闯就是3年,主要是跟上人做泥瓦工,一天能挣1块来钱,将把自己供住。1987年,我离开银川,投奔在兰州工作的我父亲的亲哥哥,就是我大大。在这里一混就是10来年。开始是卖菜,一天能挣5块多钱。后来,去了一家饭馆,先给人当伙计,后给人当厨师。再后来,饭馆的生意不好做了,就转行当装卸工。在兰州的头几年,我干得还算不错。期间,我结了婚,成了家,还生了2个娃娃。谁成想,后来,我被人骗进传销组织,误入了歧途…… </p><p class="ql-block"> “2003年,摆脱了传销组织后,我带着老婆娃娃,回到老家。先是跟着大哥学唢呐,当吹手,到处应事。后来,吹手生意也吃不开了,我就买了三轮,在周围到处跑得给人揉玉米、粉洋芋、打饲料。期间,我还学会了电焊手艺。但几年下来,挣得钱,除了养家糊口,供孩子上学外,一分钱也没攒下。”</p> <p class="ql-block">  “你的经历真丰富!都可以写小说了。特别是你虽然文化不高,但敢于在外边闯荡,这就不容易!更何况,你居然还学会了那么多手艺!真让人佩服!”我由衷赞叹道。 </p><p class="ql-block"> “唉,人说艺多不养人,真的!学了这么多本事,都没发财。”老闫叹口气道。  “养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言归正传地回到了此行的主题。 </p><p class="ql-block"> “直到2010年,我才开始办的养猪场。”老闫答。 </p><p class="ql-block"> “咋办起来的?资金是哪里来的?技术问题是咋解决的?”我打破砂锅地问。</p><p class="ql-block"> “1万块钱从一个人手里转过来的。资金是赊的,你该晓得我的网名为什么叫白手起家了吧?”老闫无奈地笑说道。</p><p class="ql-block"> “2010年,我不顾家人的反对,下了决心,离开韩坪苔老庄,在脑畔山上,修了一院地方,盖了一个猪棚,建了一个饲料房,总共花了40来万元,材料、资金全部是赊的和借的。”老闫回忆道,“那时会儿,虽然我穷得叮当响,但周围人提起‘五成’,都还可补我了。所以,要赊多少,赊多少,想借多少借多少。” “至于技术,我一开始就瞎搞了,后来就跟养猪的人打问了,再后来就自己看书了,听快手了,反正10多年下来,我啥也懂了。”老闫得意地说。</p><p class="ql-block"> “你养的猪属于什么品种?”我问。</p><p class="ql-block"> “母猪叫北京黑,是黑猪,种猪是从美国引进的,叫杜洛克,是棕猪。我主要养母猪,种猪只有一头。”老闫说。 </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要选这个品种?为什么要以养母猪为主?”我接着问。 </p><p class="ql-block"> “这个品种适合咱当地养。像我这个猪娃,和外地贩卖回来的比,同样大小,农民宁愿多掏50块钱,也要买我的了,放心么。”老闫说,“养母猪,赚的是猪娃钱,一个是猪娃食量不大,等到大了,就能卖了,省饲料钱。另外,猪娃不愁卖,附近农民普遍有喂猪的习惯,年年都要买猪娃哩。我的市场就在农村了。”</p> <p class="ql-block">  “1头母猪的寿命有多长?一年能下几窝?每窝能下几个?”我啥也不懂地问。</p><p class="ql-block"> “母猪的寿命8-9年也能活下来了,但老了产的儿子质量就不高了,一般上了4年就处理了。1头母猪1年能下2窝,前半年1窝,后半年1窝。最多的时候,1窝19个都下过,但最后才捞住4个,一般1窝下8-9个最好。”老闫耐心地讲道。</p><p class="ql-block"> “效益咋样?”我好奇地问。 </p><p class="ql-block"> “唉,不能提了。一开始可好了,规模达到100多头,一年挣30来万元。后来,太不稳定了,一年30来万元都赔过。”老闫无奈地说。 </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我问。</p><p class="ql-block"> “主要是猪娃的价格波动大。便宜的时候,1个猪娃才卖200来元,连成本也包不住;贵的时候,1个猪娃甚至卖过2000元。”老闫说。 </p><p class="ql-block"> “这两年咋样?”我关切地问。 </p><p class="ql-block"> “前年挣了18万元,去年挣了4万元,今年半年快下来了,也就挣了1万来元。今年,猪娃的价格比较合适,一个600元左右。差不多有一半的利润,主要是我的规模减下来了。”老闫平静地说。</p><p class="ql-block"> “那还可以。”我安慰道。</p><p class="ql-block"> “唉,不瞒你说,我现在还欠20多万账着哩。”老闫再次叹了口气道。 </p><p class="ql-block"> “为啥?”我着急地问。</p><p class="ql-block"> “当初人家那么相信我,给我借了那么多钱,我该不能不还吧?拿什么还哩?挣的钱都投在猪圈里了,银行又贷不来款,不借高利贷行吗?这一借,当初的钱是还了,可这10来年下来,我光高利贷利息就出了30来万元,你说我挣的钱都到哪里去了?”老闫更加无奈地说,“好在,这几年,政府还可以,我的高利贷全部还完了,现在欠的都是公家银行的钱,利息低。” </p> <p class="ql-block">  “假如你现在要转让你的猪圈,能转多少钱?”我继续问。 </p><p class="ql-block"> “去年有人给50万元,我没卖。”老闫多少有些欣慰地说。 </p><p class="ql-block"> “这不就好了,假如转上50万,还了银行贷款,还能长20多万。这不就是你养猪11年赚的钱吗?再说,这11年,你养家糊口,还有供孩子上学,不都要花钱吗?这些钱不都是你养猪的收入吗?”我替老闫算起账来。</p><p class="ql-block"> “我说我这10来年养猪把钱挣了,老婆娃娃就说没挣。”老闫有些委屈地说。</p><p class="ql-block"> “下一步有啥考虑了?”我继续问。</p><p class="ql-block"> “我现在的猪棚建得不够合理,刚才你也看了,我又建了一个新猪棚,准备把产房和育儿室分开,另外,准备引进新的自动化设备,适当扩大规模。”老闫胸有成竹地说。</p> <p class="ql-block">  “你的娃娃咋样?”我把话题转移到了我感兴趣的教育问题上。</p><p class="ql-block"> “我共有一儿一女。儿子在杏河修理摩托着了,媳妇在延安陪孙子上学着了,两个自己在延安把楼房也买下了。女子大学毕业后,自己在西安找了一份工作,收入还可以。”老闫说。</p><p class="ql-block"> “这不都是你挣下的吗?”知道老闫的两个孩子都务正且都能自食其力后,我高兴地说。 </p><p class="ql-block"> “儿子让我把养猪场卖了,和老伴啥也不要做了,和他都去延安,款款停下,我不同意。”老闫自言自语地说,“人一辈子不管做成做不成,总要拾砍了么,用你们文化人的话说,就是要奋斗哩么!” </p><p class="ql-block"> “你说得很对,**书记都说了,幸福是奋斗出来的么。你的人生活脱脱地应了**书记的这句话!”我由衷赞叹道,“就像著名作家老舍、路遥和我说的那样,一个人力车夫拉车的劳动,一位农民种地的劳动,与一个作家写作的劳动、一个教授讲课的劳动都是一样的。作家和教授的劳动应该受到尊敬,人力车夫和农民的劳动同样也应该受到尊敬。人力车夫与作家、农民与教授都是平等的。退一步说,一个人,不管有没有文化,也不论从事什么职业,只要自强不息,自食其力,就值得尊敬。”</p> <p class="ql-block">  老闫尚在建设中的新猪舍。</p> <p class="ql-block">  老闫在猪舍内观察猪的动静。</p> <p class="ql-block">  我在猪舍里留念。</p> <p class="ql-block">  站在老闫的院子,可以看到山下的韩坪苔,和后沟里的大庄科村民小组。</p> <p class="ql-block">  “不要写我,我是一个失败者,有什么写头哩。”眼看时间不早了,我还想看看前园子行政村的其它村子。于是,只好匆匆与老闫告别。临行前,老闫谦虚地说。</p><p class="ql-block"> “你虽然文化程度不高,但不仅能够做到屡败屡战,而且能够做到自强不息,自食其力。这种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精神,才是最值钱的,值得所有人学习。”我发自肺腑地说。</p> <p class="ql-block">  离开老闫家,我开车,艰难地爬上山,在志靖公路上向靖边方向走了一会儿,旋即向东侧的土路上行驶,来到小高山背后的一座山头后,几乎是直线般地朝东部向下行驶,快到山底后,一个坐落在很陡的山坡上的漂亮村庄映入我的眼帘。这个村庄就是前园子行政村的元岭塔自然村。</p> <p class="ql-block">  元岭塔村东南西北依次相邻的村子分别是志丹县的<span style="font-size:18px;">胶泥湾、</span>小高山和靖边县的龙圪堵湾 和狗棋庙。</p> <p class="ql-block">  奇怪的是,出路很不好的元岭塔,村内道路和院子一概是用砖头立铺出来的。</p> <p class="ql-block">  我在村口碰到的第一个人是约摸60多岁的老太婆酷似红楼梦里的刘姥姥,她戴着帽子,扛着锄头,引着大狗,正准备趁凉到附近的地里除草哩。</p><p class="ql-block"> “听说你们庄也有不少徐家哩?”我问。</p><p class="ql-block"> “是了么,我就是徐家。”老人说。</p><p class="ql-block"> “你在什么字上叫着了?”我问。</p><p class="ql-block"> “我们掌柜在凤上叫着哩。”老人说。</p><p class="ql-block"> “啊呀,那你比我还大一辈儿。”我惊讶地说。</p><p class="ql-block"> “嗳,那你到下庄拉个,今天不要回了,我们老五是队长,正好在家了,他甚也知道了。我忙一会儿就回来了。”老人客气地说。</p><p class="ql-block"> “不了,我今晚还得回延安哩。”我真心地说。</p><p class="ql-block"> “东面就是靖边地界吧?”我不顾老人家的忙碌,继续问道。</p><p class="ql-block"> “是了么,你看荒凉成甚,不过人家的油井气井可多布下了,你看有多少!”老人羡慕地说。</p><p class="ql-block"> “还是环境好了好,钱再多,把环境破坏了人咋活哩。”我不以为然地说。</p><p class="ql-block"> “没钱的光景难过哩。不过,你说的也对着哩,到多会儿,还是环境好了好么。”老人话里有话地说。</p><p class="ql-block"> “这个人走也不?把我捎上一会儿。”我正准备返回呢,从沟底又匆匆爬上来一个老太婆,手里拿着一个喇叭,屁股后面跟着一条大狗,慌慌地问我道。</p><p class="ql-block"> “走了,没问题,捎到哪里都可以。”我说。原来,这个老人是要到山顶上给地里放喇叭吓唬猪獾呢。因为一到晚上,猪獾就要出来糟蹋庄稼哩。</p><p class="ql-block"> “你们庄有几姓人?”我一边开车,一边与坐在后座上的老人聊天。</p><p class="ql-block"> “有徐家、杨家、白家、张家和吕家。我们庄的地最早是人家吕家的来来。后来给大家分了。现在庄里只有一家吕家,再的早就迁移到洛川了。”老人一五一十地说。</p> <p class="ql-block">  后来上来的老人给第一个老人安顿,让替她把狗拴住。</p> <p class="ql-block">  在返回的路上,我再次停车,到杏子经济林看杏的长势。杏子越来越大了,也显得越来越稠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2, 126, 251);">几点思考</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r></p><p class="ql-block"> 1.延安退耕还林的成效显著,是改革开放以来,延安取得的最值得大书特书的历史性成就之一。延安人民理应倍加珍惜,切实采取有效措施,对来之不易的退耕还林成果加以巩固,但应当承认,延安农民在退耕还林中的得大于失。从这个意义上说,退耕还林是继延安13年,延安农民给中国革命做出巨大贡献之后,再次给中国建设做出的较大贡献。为此,理应积极争取,努力使退耕还林补贴常态化。</p><p class="ql-block"> 2.延安的苹果产业从无到有,从一县到全域的发展,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延安在农业生产领域取得的最具标志性的成就,经验可复制,当推广。但过犹不及,延安的苹果产业不能再盲目扩大规模,而应该在内涵式广大再生产上做文章,切实走创新驱动、降本增效的高质量发展之路。但也不能因此盲目减少产量,甚至走向大规模毁果种粮的极端。</p><p class="ql-block"> 3.在巩固退耕还林成果和稳定苹果产业前提下,坚决遏制耕地非粮化,向培育苹果产业那样,舍得给政策,下成本,上人力,大力发展以小杂粮为主的粮食生产,是延安必须补上的重要短板,毕竟延安人均的粮食产量还不足榆林的一半。</p><p class="ql-block"> 4.受自然灾害影响大,是任何国家的农业都面临的问题。因此,延安绝不能以此为由放弃包括粮食、林果业等在内的农业生产,而是要在技术和制度、政策等方面,建立鼓励农民从事农业生产的农业技术支持体系、农产品价格支持制度和农业风险防灾减灾救灾政策等。</p><p class="ql-block"> 5.没有农业机械化,就没有农业现代化。而要实现农业机械化,就必须扩大农民户均土地规模。没有一个户均只有几亩地的国家可以实现农业现代化和农民富裕化。从这个意义上说,尽管目前延安农村的城镇化程度已经不低,但考虑到现在延安农民户均只有几亩地的问题仍然普遍存在,所以,可以认定,人多地少,仍然是延安农村的主要矛盾。为此,应该继续通过发展有利于农民就业、生存和生活的城镇,鼓励农民进城,并能够在城镇安居乐业,而不是借口乡村振兴,把好不容易进城的农民再次大规模地吸引回农村。</p><p class="ql-block"> 6.不鼓励把农民普遍吸引回农村,不等于不需要制定优惠政策,培育、鼓励和吸引具有企业家才能和家乡情怀的现代农民,回乡创业。因为农业只有产业化、市场化、机械化、知识化,才能现代化。而能够让农业走到这一步的,首当其冲的要有和要靠农业企业家。</p><p class="ql-block"> 7.农民问题是子女问题,子女问题是教育和就业问题,而农民的城镇化,必然要求子女教育和就业的城镇化,包括农村教育资源的城镇化和农村教师、农村学生的城镇化,以及农民子女就业的城镇化。那些试图让乡镇甚至小山村大批飞出金凤凰的想法,是不现实的。</p><p class="ql-block"> 8.实现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是一个必须长期坚持的大政策,绝不是权宜之计。采取有效措施,让农民少生病,少发生安全事故,少违法犯罪等,是减少贫困发生率的治本之举。</p> <p class="ql-block">  作者:徐长玉,陕西省志丹县人,大学教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