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下（小小说）

三湘印象

文/彭建华

一条山道，蜿蜒蛇行，几座茅屋，零星散落。这是人迹罕至的偏僻之乡，鸟声啁啾，只有它们活得最为快乐。

此刻，夏日，午时。山道前方，一棵大树，突兀高耸，宽阔的树冠，如一把巨伞，遮下数丈方圆的荫凉。

一日，宋江途经大树下。宋江刚杀了阎婆惜，为逃避官府追捕，只得仓皇出逃。

宋江惊慌不已，小心赶路。走得酷热难耐，见了大树，心中大喜，急忙奔将过去，背靠树干坐下休息。许是旅途劳累，不知不觉睡着了。

宋江做了个下雨的梦。

梦中，宋江在山道跋涉，突遇大雨。纵是在烈日之下，也不由得浑身一激灵，醒了。张目四望，周遭赤日炎炎，到处跳跃着烈焰，一瞧见就让人生畏，哪里下雨了？

可是，自己的头上，流着雨水，就连一身长衫，都已湿透。手在头上一抹，还分明有一股子臊味。宋江晓得了，这不是下雨，是有人在树上撒尿。

抬头朝树上一望，果然，有三个光腚顽童，藏身在浓密枝叶间，坏坏地笑呢。

光腚顽童并非阎婆惜，而那时的宋江还不是杀戮成性之人，何况，宋江更不想在逃亡路上多生是非，就不将三个光腚顽童的恶作剧当回事。起身，顾自赶路。

哈哈哈。待宋江走远，三个光腚顽童溜下树来，得意地大笑。

又一日，一位县令途经大树下。县令刚被贬，自然没了随从，只得孤身一人回老家。

县令形神颓废，缓缓赶路。走得酷热难耐，见了大树，心中大喜，急忙奔将过去，背靠树干坐下休息。许是旅途劳累，不知不觉睡着了。

县令做了个下雨的梦。

县令被淋的激灵一下醒来，一身锦服早已湿透，还带着一股臊味。抬头朝树上一望，有三个光腚顽童，藏身在浓密枝叶间，坏坏地笑呢。

光腚顽童并非昔日堂下草民，而县令也不再是手握生杀大权之人，何况，县令更不想在失意落魄的回家路上多惹是非，就不将三个光腚顽童的恶作剧当回事。只是暗骂一声，起身，欲顾自赶路。走几步，又返回，从身上摸出几个铜板，抛在树下。转身，冷笑而去。

哈哈哈。待县令走远，三个光腚顽童溜下树来，捡起几个铜板，肆意地大笑。

再一日，李逵途经大树下。李逵追寻逃亡的宋江，腰间插了一把板斧，边走边手拿酒葫芦，大口灌着烧酒。

李逵身子晃悠，急急赶路。走得酷热难耐，见了大树，心中大喜，急忙奔将过去，背靠树干坐下休息。许是旅途劳累，不知不觉睡着了。

李逵做了个下雨的梦。

李逵被淋的激灵一下醒来，一身劲装早已湿透，还带着一股臊味。抬头朝树上一望，有三个光腚顽童，藏身在浓密枝叶间，坏坏地笑呢。

李逵并非宋江和县令，而李逵更是杀戮成性之人，何况，李逵遍寻宋江不着，早已心烦意躁，恨不得挥舞板斧，发泄一番。李逵双眼如铜铃，瞪着三个恶作剧的光腚顽童，起身，兀自站起一座铁塔。

三个光腚顽童以为又有铜板可捞，居然溜下树来，伸出六只脏兮兮小手，向李逵讨要。

李逵暴怒：“兀那小厮，敢来消遣你黑旋风爷爷！”他懒得动用板斧，只是挥起蒲扇般大掌，飞身一舞。电光火石间，三个光腚顽童被悉数拍翻在地。

哈哈哈。李逵大笑三声，整一整别在腰间的板斧，大步而去。

三个光腚顽童躺倒大树下，惊魂不定，吓个半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