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在家足不出小区已经两个月了。据说其他区的其他小区都已经启动解封了,看着电视里手舞足蹈的身影和兴高采烈的脸庞,没读出“喜悦”两字。但我所在的杨浦小区依然故我,不断地核酸,抗原,抗原,核酸,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恢复正常。经历了长久的愤怒、悲伤、煎熬、停滞,情绪被反复折磨走向了疲惫。长时间大家被迫停下来,干不了什么事,逐渐地,也就习惯了每天的一切。毕竟,在外部世界无法改变之时,除了适应并没有任何办法。</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曾经司空见惯的徒步成了难以企及的奢望。无所事事的时候,回忆就成了唯一正经的事。点滴往事之于今天,竟然会变得如此地炙热和深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记得较为正规的徒步始于十八年前,一位驴友在一家户外论坛上写了个帖子,建议有兴趣的朋友每周五下班后集合在某地开展十公里左右的城市徒步。于是有了第一次,2004年7月9日,包括我在内的共计九位驴友的上海徒步。从那以后,风雨无阻的每周五晚城市徒步的星星之火,一直燎原到2022年三月的 “大上海”静默管理前,为时十七年八个月,为期八百九十九次,参与人员数万人次。</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说起来也很奇妙,这些年里不断的人来人往,一批又一批的徒步人从活跃到淡出,不知道真实的姓名,不知道Ta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只是一个符号,却每周一起展现鲜活,展现茁壮。有些人像流星一闪而过,突然有一天再也不见踪影,但回忆中,我们切实曾经同路;有些人却从最初的陌生人,一起走走路,成为了长远的朋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一个松散的团体能够坚持不懈地做一件并不更加有趣的事情数百次;一个认识这个城市不久的人无论天气阴晴无论人员多寡只是为了一个并不具有约束力的承诺;一个因为各种因素走到一起来无关宏旨不为目的只是出汗只是释放只是坚持;间或还有一二个尚未泯灭曾经的热情尚未丢失曾经的牵挂偶尔客串;甚而还有已经消亡了热情却未消亡情意、分身无术却牵记有心的默默注视……想想都觉得挺神奇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除了每周五的城市徒步,论坛每年还组织一次50公里左右的长距离徒步毅行。我曾经参与了其中的两次。第一次是2005年3月19日崇明岛52公里毅行,一组四人三男一女,晨07.45从起点出发,下午16.15抵达终点,为时八个半小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第二次是在八年后,2013年4月13日的松江50公里毅行,那时我已经从深圳返沪,因为长期缺乏有规律的徒步锻炼,对自己能否走到终点心中没底,就一个人单打独斗,结果用时十个半小时走完全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城市徒步久了,就不甘心每周一次的短距离,就有了徽杭古道徒步和杭州登山徒步,我们把这叫做环山。那些年把杭州附近的高高低低的山都转了一圈,记忆中有午潮山小和山老和山青化山鸬鸟山龙坞山上天竺十里郎当等,有一年酷暑还因为准备工作不足上山后迷路了又原路返回。</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无论是城市徒步、50公里毅行,还是徽杭古道、杭州环山,都是有组织有准备的集体活动,仪式感很强。在我的徒步经历中,更多的是一个人的旅行,当然,也是一个人的徒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这些年一个人很走了一些穷山僻壤。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那些地方风土人情各不相同,很多屋场只剩下几个闲坐的老人,等待在镇上念书周末才回家的孩子。更有些屋场家家闭户,野草封闭了道路,野藤爬上了土墙,忙碌的老鼠们见了人也不躲避。有时看到路边一堆牛粪就会觉得欣喜,这儿有人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很多虫声、鸟声、蛙声就都从寂静中升浮出来,钻进耳朵里。一双从城市喧嚣中抽出来的耳朵是苏醒的耳朵,各种天籁之音的纤细、精微和丰富,都能分辨。只要不说话,不动作,遥远之处墙脚根下,一声虫鸣也可宏亮如雷急切如鼓延绵如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还有水塘里的青蛙。一到天黑就开始工作。起先此起彼伏,接着相约同鸣,渐渐地发出节拍整齐的青蛙号子,震耳欲聋惊天动地,一声声锲而不舍地夯击着漫天星斗,一寸寸向西天倾斜滑落,直到黎明前的寒星寥落。在这样的夜晚,我会睡得特别香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开始徒步的那几年我还在上班,后来又到深圳。生性懒散我,闲来无事,双休日各处走走;忙中抽空,黄金周定点逛逛。也无计划也无伴,履痕处处访新鲜;也非仁者也非智,是山是水皆入眼。星级宾馆进得,装斯文餐巾刀叉;荒郊野地睡得,露本相吃喝拉撒。说得没心没肺,走得有滋有味。高峡幽谷,疏密相生;锦江秀水,竹树婆娑;满眼风物,一脉柔情。不管是蜻蜓点水还是流连忘返,旅途徒步的心情总是愉快的。</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说几次记忆深刻的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2001年10月。我到湖南。去凤凰拜访从文旧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通往老先生故居的巷子太窄太深,七拐八弯地惟恐踩碎昔日的苔藓。参观的人不多,一个个都把脚步挪得很轻。照片上的那个人,以及他的文字,惊喜与忧伤,高贵与卑贱,都曾集中在这间屋里。创作出《边城》的那张桌子还在,伴随着蕴藏了他一辈子墨迹的芬芳。也许,老人最后的日子里, 那最后的目光就停留在这窗内外的四季中,那最后的思念就停留在这过去的风景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带着略显怆然伤怀的心情,我溯江而上,徒步寻找那大师的归宿。沿着长街前行,旁边就是沱江。把眼光随意抛出去,先生笔下出现过无数次的风味独特的吊脚楼,鳞次栉比地排列在江边。可惜不少楼的材质都被封火砖瓦所代替,只有那老楼檐上塑造的跃跃欲动的飞禽形象,仍然不动声色地述说着先生笔下的风情和神奇。楼影映在清清亮亮的沱江上,和江里纤柔的水草,岸上晾晒的缤纷的衣裙,含着水的流韵,依依柔柔地飘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继续拾阶而上,走进一条幽长的小巷。蜿蜒的青石板路靠临沱江边,和大街平行着,两边屋连屋,门对门,把街挤得极窄。有人穿着皮鞋,走在青石板铺面上便哒哒传韵,乍进小巷时还以为有人跟着,总下意识地频频回头。街两边门面大都是砖墙,也有两三栋高大的木楼夹在其间,班驳的朱红油漆掩盖不了大门的厚实,推开或关上,想来都会发出沉郁的钟磬之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小巷的尽头就是上山的小石板路。先生墓地位于听涛山半腰,面江而立有一块一公尺见方的石碑,就是那种常见的未经雕饰的花岗岩石。没有通常的碑文,正面刻着大师的名言: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反面则是大师的妻妹、耶鲁大学教授张允和的评价:“不折不从,星斗其文,亦慈亦让,赤子其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询问一位守墓的老人,年届八十的他告诉我,1992年是他亲手把大师的骨灰落葬的,一半埋在碑下,一半洒进沱江。就这样,一位老人守护着另一位老人,一个思索,一个劳作,共同依山近水地聆听着涛声。我献上一支从山脚下带上来的菊花,虔诚地鞠躬致意。</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2005年国庆,我到西藏去看珠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0月6日晚11时许到达定日县的扎西村,次日早上至绒布寺,这里距珠峰大本营还有几公里。绒布寺海拔5154米,应该算世界上最高的海拔寺庙了。出于环保考虑,所有机动车都不允许进入,那就徒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进山了,珠峰脚下的寒风似乎特别刺骨,虽然感觉风并不大。海拔太高了,感觉严重缺氧,深呼吸,再深呼吸。缓慢地步行一段时间后,头又开始有点痛,属于可以容忍的范畴。太阳已经出来,融化的冰水在聚集成小溪,清澈,但是看着就觉得寒冷。继续前进,碎石子路有点坡度,双腿使不出一点劲。头痛的感觉有点加重,咬紧牙关向前沉重地移步,已经累得只剩下喘气了,停下来,假装提着相机寻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远远望去,只见前方广场似的场地上围着几个硕大的帐篷,远处河滩边上零星搭了几个五颜六色的小帐篷,在旁边有一座10米左右高的小山,正对着珠峰。上面挂满了经幡和哈达。小山上几个外国人比比画画的,似是等着珠峰面前的云雾散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就这样终于捱到大本营。除了旅途的艰辛和缺氧,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眼前就是世界最高峰珠玛朗穆峰,矗立在清晨的阳光下,裸露的岩石像黑色的鬼魅,沐浴着太阳的山顶发出金色的光芒,白雪则反射着幽幽的蓝光。在珠峰大本营观珠峰,最好的地方就是洗手间旁边的小山坡上。小山坡插着一支风马旗,远处一眼就能看到,虽然这个小山坡只有二十来米高,可这短短的二十米会耗尽你全部的精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从海拔五千三百多米的大本营看去,世界最高峰没有想像中那样气势磅礴,直插云霄。外表上,她甚至没有明显的与众不同。可谁都知道,她其实是那样的与众不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站在曙色里,面对着我们人类的最高峰。晴空万里,珠峰在蔚蓝的天空下毫无遮拦地呈现在我面前。高原十月的晨风,寒到骨髓。山上融雪,在大本营汇成一条哗哗流动的小河,给苍茫的天地添了一点生机。阳光斜斜地披在山峰身上,好像就落在前面不远处。这是我离天空最近的一次!一霎那,骤然觉得她就像人们所朝拜的佛像,慈祥肃穆,宝像庄严。她看上去离我们不远,但我们永远无法靠得更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在帐篷里要了一份热气腾腾的方便面,就着牛粪火炉喝得稀里哗啦不亦乐乎。回去的路上,好像不觉得太冷。慢慢地顺着坡路下行,好像也没那么大喘气了。背对珠峰,我们告别。炫目的金顶,安宁与洁白的冰雪,珠峰映着朝阳,一切是如此的生动。我甚至觉得,如此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地到此一游,真是亵渎了这片圣土。纳兰性德说“当时只道是寻常”,所有有关当时的一切平淡细节,日后想来无不可歌可泣,并咀嚼出独特的滋味来。连同那淡淡的寂寞,涩涩的惆怅,在记忆的地图上留下一道抹不去的印迹。</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2009年9月下旬,我到内蒙古。此行的目的其实挺简单的,看看沙漠,逛逛草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先到鄂尔多斯杭锦旗去看沙漠。被称为中国第七大沙漠的库布齐位于杭锦旗北部,沙漠中最著名的就是由七个湖泊组成的七星湖,位于库布齐沙漠腹地,距巴杭公路14公里。手头只有一张刚在书城买的内蒙地图,大概知道其方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打听了几位长途汽车站的老司机们,都说要到杭锦旗转车。天黑前我赶到杭锦旗所在地锡尼镇。客运站的售票员很干脆地告诉我,明早7点,有班车路过七星湖。就在汽车站附近找地方住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次日晨长途大巴准时从锡尼镇出发,一路沿着巴杭公路(巴彦淖尔市~杭锦旗)往北;2个多小时后,至独贵塔拉镇,向西转入去呼和木都镇的县道(应该叫旗道)。公路沿着黄河南岸前行,过沙日召不久,司机停车,告诉我该下车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公路左侧,与我们的公路成T形的一条公路延伸远方。这条道走到尽头就是七星湖。下车,估计了一下方位,这个地方已经在库布齐沙漠的腹地了,就是攻略上说的距巴杭公路14公里吧,我以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太阳很好,气温还不是很高,我带着水和苹果,即使背着45升的包,14公里最多3个小时吧,应该没问题。四处打量,整条公路不见一辆车,不见一个人影。就想起我出行前说过的那段话来:“这样的一个季节里,望个野眼走段野路也是快活的。走出去东看看西看看,看到的全是美好的风景;这样的风景生出来的,也全是美好的心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沙漠公路真是直呵,一直伸向那空旷的远方。喜欢那种空旷,喜欢在这空旷中前行,朝着天与地的方向去挤开那个衔接。环顾四周,一个人在这样的空旷中真是渺小。喜欢这种渺小,渴望把这渺小的身体置身于天地间去感受反差。一只大鸟低低掠过眼前,又倏忽即逝,只留下孤傲的惊鸿一瞥。蓦然想起张岱的《湖心亭看雪》,遂仿其意而咏之:“天与云与沙与地,上下一蓝一黄,惟长路一痕,飞鸟一点,光影一撇,途中人一粒而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一个小时过去了,前方的路依然遥远而执着。曾经有几辆轿车或越野车从我身后呼啸而过。不知为何蓦然想起昨晚住在宾馆里的情景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锡尼小镇本来就不繁华,好几家旅馆好好的说是治安检查不合格国庆期间不准营业。一家家打听一家家问,总算寻到一家公路宾馆。房间倒是挺宽敞的,关了房间的灯,把窗帘拉了,窗外霓虹灯店招的光亮透进来,电视机只有音乐没有图像,正好,不想看到孙楠那个声嘶力竭的样子:“你的名字比我生命更重要。”轻轻的放点音乐,喝着茶,感觉还是很惬意。困了,睡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半夜,听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谁?我,服务员。干嘛?公安,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睡眼惺忪地开门,就见一胖一瘦两张带着大盖帽的脸,胖的边点头笑着边表示歉意,瘦的一脸严肃,服务员阿姨站在他俩身后。于是有了以下对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18px;">(☆:笑脸警察;★:严肃警察;@:汉子)</span></p><p class="ql-block">☆:你好,打搅你了,国庆期间,例行公事。请问你从哪儿来?</p><p class="ql-block">@:没事,可以理解。我从深圳来。</p><p class="ql-block">☆:请问来这里是……</p><p class="ql-block">@:旅游。</p><p class="ql-block">★:到锡尼镇旅游?</p><p class="ql-block">@:转车,去七星湖。</p><p class="ql-block">★:这是你的身份证?(望着我的满脸胡子)</p><p class="ql-block">@:不像吗?</p><p class="ql-block">☆:我看你挺像日本人的。</p><p class="ql-block">@:是吗?我的,良民大大的。</p><p class="ql-block">★:好好的,学什么日本人哪!</p><p class="ql-block">@:怎么,难道你们不是查户口的皇军?</p><p class="ql-block">★:你,怎么说话那!</p><p class="ql-block">☆:好了好了,没事了。不好意思打搅你休息啊。再见。</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再次倒头就睡,就又睡着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意犹未尽的好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又过了一个小时,遮阳帽的边沿都湿了,隐隐看到前方有个牌坊,应该是景区的收费处之类的吧。快了,心情开始亢奋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游客服务中心没有游客,我把背包寄在中心,沿着湖边、芦苇边慢慢地转向沙海,沙山。没福听到沙鸣,但在沙山上艰难跋涉的过程还是很令人难忘的。沙山两个侧面的接壤处的山脊宛如刀削,越往上,刀削的山脊越陡,心跳,气喘,恐惧,兴奋,一不留神,嘴里还会灌几粒风吹进来的沙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上山容易下山难”在这里应该倒过来。上山不能跨大步,一脚下去,身体重心随之转移,半条腿就陷入沙里,再拔腿,再陷进沙里,如此周而复始,艰难地一步步往上提升。绵绵细沙,进一步,退半步,似乎行而无进,只好手脚并用往上爬。下山却完全不同,因为陷得很深,所以很稳;因为沙子很滑,所以速度很快。甚至,你就一屁股坐在陡峭的山脊上,随意地滑行下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登上山顶,俯视大漠原野,沙丘林立,绵延伸展。顿时心胸开阔。细看山坡上的沙浪,有的如清波荡漾的涟漪,时而湍急,时而潺缓,萦回涡旋,迭宕有致;有的如健硕女子的乳房,线条饱满,弧度优美,令人不忍亵渎,不忍践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听到远远的有工作人员在招唤,读懂了他们的手势,让别走远了,迷路。放心,迷不了,那座插着红旗的山包就是路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一个人玩累了,回中心休息一下,顺便解决午餐。竟然没有。服务员说现在淡季,餐厅不开。要10月1日这里举行汽车拉力赛,那时才热闹。那你们吃的盒饭有吗?没有。那方便面总有吧?没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好罢,就啃苹果了。啃完,继续沙山。这一次带着角架上,没人,玩几张自拍,臭美一下。一座沙山的向阳面,留下一条条鸟们徒步的足迹,清晰得像一幅分省地图;紫色的小花不甘即将来临的凋谢,顽强地摇曳在炙热的阳光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起风了。山顶上,站立着凹造型的我,上衣被山风吹得鼓鼓的几难站稳。好容易等到“咔嚓”一下,回头一看,坏了,装角架的袋子被风刮走了。赶紧卸下相机,放倒角架,准备去捡回袋子。才走二步,角架袋像风筝似的吹起,跌落;再紧赶二步,又吹起,又跌落,渐飘渐远。叹口气——此行丢失物品的指标提前完成了。下山吧。</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又走在空无一人的大道上了。这回得走得快一点。要不然走到巴杭路口一定天黑了,到时如搭不上班车什么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就走过了东大道图湖,就又走过了几个小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2012年3月。我到四川。油菜花开的季节,我去拜谒苏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苏坟山,位于四川眉山城东郊外的土地乡苏坟村。苏轼的父亲苏洵母亲程氏和第一任妻子王弗均葬于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乘上眉山至土地乡的中巴,车到一丁字路口,见竖一石碑,上书“苏洵墓”三字。售票员告知,顺道一直往南,可抵苏坟。下车看了一下公路上的指示牌,到苏洵墓4公里。迎面过来一对年轻人,打听。男孩说一直走就可以了;女孩很惊讶地说很长一段路怕要走个把小时呢,那地方根本没人去的。谢过二人,紧一紧背包带,很轻松的上路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天气很好,路上基本不见行人,偶尔的拖拉机或摩托车轰鸣而过。路过村庄的时候,正在喝茶、麻将的人们会把好奇的目光投向我这个独行人。路两边的油菜花开得正旺。一片连一片的,看着十分壮丽。一位老人在菜地旁劳作,小狗在旁摇着尾巴撒野。我在菜地里流连许久,惹得小狗盯住不放,远远地跟着狂吠不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走过一户农家,屋后大片果树林引起我的兴趣。走过去,但见一位农妇正在树下修枝。一打听,知道这硕果累累的就是著名的脐橙。说起来,眉山脐橙也算赫赫有名,曾连续三届被农业部评为全国优质水果,称为“中国脐橙之乡”。眉山脐橙的独特自然条件在于,岷江和青衣江贯穿境内,两岸以平原和河流冲积平坝为主。境内大部分地区皆为低山丘陵,丹霞地貌发育,生态环境优良。年平均气温17.1℃,年平均降雨量大于1000毫米。土壤肥沃深厚,呈微酸性 ,极适于脐橙的生长,所产脐橙果色橙红 ,果大皮薄 ,肉嫩化渣 ,果汁丰富 ,味甜香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继续前行,一直有点上坡的感觉,好像走了不止4公里了。向刚刚到达目的地正在卸车的拖拉机手打听,果然有点走过头了。回程,在拐弯处下坡,又是更大的一片脐橙果林。钻入果林,果树上的脐橙,已经看得出熟过头了,皮色不再饱满鲜艳;地上,是三三两两熟透掉下的,有的开始腐烂。不知是那个环节出了毛病,果多也伤农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顺着一条羊肠小道,蜿蜒直至尽头。眼前豁然开朗,这就是苏坟山了。陵园右侧,是一块省政府竖立的石碑:苏洵家族墓地。墓地所在小山唤作安镇山。欧阳修《苏洵墓志铭》中有“苏君,讳洵,字明允……葬于彭山之安镇乡可龙里。”早在北宋嘉祐二年(1057),苏洵为葬亡妻程氏,便在武阳县(属眉州)东北安镇乡可龙里的老翁亭“老翁井”侧面寻得墓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当年陵墓所依之山遍植苍松,绿荫匝地。苏轼诗云“手植青松三万栽”。以后又新增了苏轼和苏辙两兄弟的衣冠冢。松冈依旧在,老翁泉依旧在,可能还与此新增的,便是周围的橙树了。墓地下方有一池,池中建一亭,为老翁亭。亭内有一井,即老翁井。苏洵有《老翁井铭》遗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整个陵园除了我,还有一对坐摩托来的老年人。静悄悄的,只听得鸟声啾啾,林叶哗哗。风光四时总不同,所能共同的,可能就是那种心情了。这样的一种心情,能让人感觉了心灵深处的一种清爽,没有眼泪,没有哀伤,有的是,内心深处的温煦,温暖,柔静和柔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苏轼苏辙丁忧期间,兄弟二人带着年幼的孩子常常待在那儿,躬身栽树培土,仰看蓝天白云。王弗墓前的清风如泣如诉:她与苏轼,欢娱太少了,十年一晃而过。苏轼说过的,要和她生同衾死同穴,可他的陵墓远在河南郏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一个伟大了千年的灵魂,曾在这里寄托他的哀思;一个千年来伟大的灵魂,曾在这里徘徊他的沉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初次拜谒苏坟山,感觉此地隐约有弥漫于周遭的气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2022年5月30日,我在居住小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到今天为止,我所在的小区已经整整封闭了两个月。早上7:10,参与核酸检测的工作人员到位开始做准备,我的晨练被保安大白终止。所谓晨练,就是围着小区转圈,好歹也算徒步。这两个月来,我的徒步活动应该算是从四月底五月初开始的,五月中下旬起可以不用偷偷摸摸地在小区内顺着围墙转圈。不下雨疫情控制又不是特别严厉的日子里,大约每天可以徒步个五到十公里,也就是每天要转个七八九十圈,估计到今天累计也应该徒了有个一二百公里了,可不就转懵圈了。至于徒步的感受,容我极其温和温顺地说一句:乏善可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不成想千疮百孔的封闭日子里千山万水地想过,就期望平淡无奇的日常岁月可以平心和气地接着过。</span></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后记:就在我撰写这篇短文准备收尾的昨天晚上,一帮朋友也在群里回忆好多年前的城市徒步🤭看来憋不住了的不是我一个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