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鹅的故事

唐筱

为了追寻生命中的珍贵与美好，我常常喜欢让思绪穿行于回忆与现实中，从百感交织的故事中找回过去…… 当今世界，疫情、战争，百事纷纷扰扰，不得安宁。回想起过去那些温暖纯真的岁月，悟出世界万事万物生存规律，也给我许多人生的启迪。 　　七十年代，我在江西乐平乐华锰矿工作。这里，地处偏僻，物质贫乏。但家人相亲，老母在堂，儿女懂事；邻里和睦，彼此相助，亲如家人，生活在艰辛中变得幸福。门前是连接左邻右舍的宽坪，各家的孩子都可以在这里嘻笑追逐；屋后有菜园果树，满园姹紫嫣红。胜似世外桃源，悠闲自在快乐无限。 　　有一天，我和婆婆从门囗买来一对小鹅，家里也便多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两只小鹅，幼时浑身嫩黄，毛绒绒的，蹒跚学步，人见人爱。孩子们找来青草小虫，喂鹅逗鹅，学鹅走路，一步三摇，乐不可支。 　　在婆母的精心喂养下，小鹅慢慢长大，它们褪去明艳的鹅黄，换上了雪白新装。婆母每天早上去西边的菜市场买菜，都要把鹅送到矿山中心的大操场上吃草，傍晚时又把它们接回家中。两只白鹅如同情侣，一左一右，形影不离。 　　大操场是矿工家属饲养的家禽的天堂，鸡鸭兔狗各自觅食，吵闹不休。但我的这对白鹅却与众不同，既不理睬群鸭嘎嘎怪叫，也不在乎鸡鸣犬吠。它们身上总显示出天鹅般的高贵，或昂首高歌，或优雅吃草。不由得想起白居易的两句小诗:雪颈霜毛红网掌，请看何处不如君。 　　一天，婆母给刚刚孵出一窝小鸡和鹅分别准备了好晚餐。鸡鹅相安无事，各占一边，啄食美食。突然，一只小黄狗跑来偷食，小鸡躲在母鸡羽翼下瑟瑟发抖。这时，两只白鹅展开双翼，伸出长颈，一起扑向偷食的小黄狗，小黄狗吓得仓惶逃窜。可惜当年没有手机，没有为鹅留下守家护院的英武形象。 　　星期天休息时，我和三亇孩子也常带带着白鹅到乐安江边寻找乐趣。此刻，岁月静好。阳光照在碧绿的水上，水面泛起点点银光。白鹅与清水相遇，你便会马上想起那经典不衰的名句: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这水上乐园有了这一对跳跃着的精灵，水也增添了生机。两鹅配合默契，有时亲密戏水，有时翩翩起舞，姿态无比美丽，让我们久久不愿离去……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幸福时光！ 有一天傍晚，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我急急赶到操场，却不见两只鹅的踪影。一亇老人告诉我，刚才看到楊家背村的一亇老俵用竹棍赶走两只白鹅，不知偷走的是谁家的鹅……不等老人把话说完，我赶紧快步跑到东边的村子楊家背。 站在村子路囗环顾四周，我却不知道该怎样去找回我的鹅，问了三亇老俵，没有人能告诉我谁是偷鹅人家。从村东走到村西，孤独无助，只得回到自已家…… 鹅丢了，婆母伤心不己。但每天还会拿着那根小竹竿，站在路边默默等候…… 　　鹅丢失了十天了，我猜想那两只鹅早已成了老俵的盘中美餐…… 一天傍晚，我和邻居们都在房前的大坪上吃饭。突然听到隔壁的孩子们在叫:"唐老師家的鹅回来了，唐老師家的鹅回来了！″抬头看东边高坡上，两只鹅真的回家了。它们昂首挺胸，引颈对天高歌，胜似凯旋归来的将军，邻居的孩孑一齐欢迎鼓掌，两只鹅谁也不理，双双走到婆母身边。 此刻，婆母眼含泪花，和鹅轻轻低语: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多少年过去了，我常被这義鹅感动。但总是想不明白，我们从来没有帶鹅去过东边。而从杨家背方向走回我家，要走过东边长长的一条山路，然后才能进入矿区，从商店左拐到电影院，穿过矿机关大楼、机关大院，再左拐下坡。三里长的路，鹅是怎么找到家的，我一直很是疑惑…… 前些日子，偶然和老领导钱矿长一起探讨人和大自然之间的关系。我谈到鹅丢失后自行回家的不解，钱先生的一番话让我豁然解惑。他谈到世间动物多有灵性，据此与人类和谐相处。人用爱心善待动物，动物也会预以回报。鹅和婆母之间，彼此有缘有情，心有灵犀。鹅关在老俵家里，一定时时不忘主人的恩情，在主人慈爱的呼唤声中，终于寻机逃出樊篱，找到了回家的路……钱矿长这段话，让我受益匪浅。 　　战国庄子《齐物论》中有语云: 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天人合一。 先贤告诉我们:天地与我们都是道心之妙用所生，万物与我们都是一个本体而没有人我万物之别。 我想:万物化生，生生之德；繁衍传承，千秋光明。人类须善待世上万物，也感恩人生中一切美好相遇相逢！ 　　当年好邻居，己是姐妹亲。2018年在乐平与老妈妈相聚重逢，共忆当年的美好时光。时光流失，记忆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