蓼莪汤匙间

珊苓

今天下午和同事一起去快餐店吃饭。坐定后，我环顾四周，邻桌一对父子俩正在吃饭，桌上仅有的两个菜瞬间引起了我的注意。一碗红豆青菜汤，一盘炒茄子，两碗米饭。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对父子。儿子约莫10岁，父亲30多岁的样子，裤子上满是水泥灰。我不好意思的收回了目光。

上菜后，我和同事开始一边吃一边闲聊，但我的眼睛却总也忍不住往邻桌瞧。父子俩吃得很认真，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注意。奇怪的是，儿子看也不看父亲面前的茄子，只一勺一勺地将自己面前的红豆青菜汤盛到饭碗，用筷子将菜和饭搅拌均匀后大口大口的吃起来。父亲亦是如此，单就这那盘茄子和大米饭狼吞虎咽的下了肚。

望着眼前的四菜一汤，我忽然觉得有些惭愧。再回头看看邻桌，许是因为红豆青菜汤久了糊成坨了，儿子每吞一口都好像噎着似的，吞的时候，整个五官都在用力。

全程父子俩没说过一句话，没夹过对方一口菜。

很快，邻桌盘子里风卷残云，父子俩对望了一眼，很有默契地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走了。

同事问我吃了那么久碗里还剩那么多，我没告诉她，只是说天气有点热，没什么胃口。但这顿饭我的确吃得难受。

望着邻桌那泛着油底的盘子、两个吃净的饭碗，和空荡荡的坐位，我的眼眶湿润了。

这顿饭，我未曾听到父子二人有任何交流。许是儿子知道父亲的不容易，所以在父亲给出的点菜选项里他只选择了一道菜，这道菜不知道是他真的爱吃，还是仅仅为了给父亲省钱。而当他看到父亲也只给自己点了一道菜之后，他或许也猜到这是父亲在能力范围内点给自己的一道最爱吃的菜，所以他全程一筷子都没夹，全留给了父亲。而父子亦是如此。都默认了这是对方最爱吃的一道菜，那就都留给对方吧！

儿子硬生生把最后那口饭吞下去时用力的样子，在我脑海里久久挥之不去。他大抵是不爱吃那道菜的吧！

世界上只有一种爱是无条件的，不是父爱、不是母爱，是幼年的孩子对父母的爱!

我们可能会一边歌颂着父爱、母爱的伟大，一边痛斥怎么会有人卖儿卖女、虐待儿童。然后转头说一句，为啥有的人不配当父母还要生孩子？但是，你绝不用担心一个幼年的孩子会不爱他的父母，不用质疑为什么有的孩子不配当儿女却还要投胎。

因为孩子对父母的依恋是无条件的，这是他们的生命所需，无论父母怎么对待他们，他们都不会离开父母。甚至于，父母无理由的疏远、排斥还会引来孩子的讨好和祈求。因为，对于幼年孩子来说，与父母建立亲密关系是生命必备的养料。即使在他幼年时，有的人只是给他的孩子提供了一口饱饭，也能在他成年之后藉“养育之恩”向他索取，以那点零星的情感为缚，在身体上和精神上缚他一生。

请好好爱你的孩子，他们都是不善言辞、笨拙善良的小天使。如果可以让你开心，他愿意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所有的心爱之物都给你，包括他最爱的奇趣蛋和奥特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