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儋州布衣苏东坡

述今纪实

【因为我们今生有缘，让我陪你去海南，去看那辽阔的海，去看那蓝蓝的天，看那椰风轻轻的吹，看那海鸥落满沙滩……12】 儋州布衣东坡先生 一古时候，海南被中原王朝视为比月亮还要遥远、比火星还要蛮荒的地方，故而，罚贬官于此地。有意思的是，我们国家的贬官“发配”是向南，向海南岛，而俄国的罪人“流放”却是向北，向西伯利亚。 二唐宋两代，被贬职发配到海南的罪臣，有李德裕、李纲、赵鼎、李光、胡铨，海口的五公祠，就是为他们而建。这几位当时的名臣，我并不熟悉，但大名鼎鼎的苏东坡，我还是知道的。在海南，纪念东坡先生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海口的“苏公祠”，另一处是儋州中和镇的“东坡书院”。 三中和镇的东坡书院，距离海口市180公里，始建于北宋（1098年），后几经重修，成为今天的样子。东坡书院建在中和镇，是因为西汉设“儋耳郡”后，郡府曾在这里。取“儋耳”是因为海南西部，古时候曾有一个叫“儋耳”的部落。儋州由儋耳演化而来。然而，游人到儋州只能找到“那大镇”，或“中和镇”，而找不到“儋州”在哪里，就像到了我们新疆巴州，只能找到库尔勒，找不到巴州一样。而今的儋州府设在那大镇，是解放后的事。 四我第一次拜谒“东坡书院”，约是20年前，书院年久失修，主殿屋顶坍塌，周围有些残墙断壁，围墙多处伏倒，蒿草没膝，杂树丛生，唯有几株郁郁青青的大树，彰显着书院的活力。第二次去书院的时候，书院正在翻修，围墙已经建好，主殿的屋顶正在补修。维修和复建工程如火如荼，施工灰暴尘天、电锯切割刺耳，一切都在筹备之中，我们只是粗略地走了一遍。书院的大致模样已经呈现，主殿大致坐北朝南，分为主院和东西两辅院，皆为平房，既不宏伟亦不高大。院里一颗千年芒果树，倒是既高大又雄伟，像一把巨大的伞，遮天盖地护住大院。今年再到书院时，书院已是“旧貌换新颜”。书院前面扩建的辅助建筑和设施，以及宽阔的停车场，使我半天想不出书院原来的模样。跨过小桥流水、穿过棕榈竹林，来到院中，才如梦方醒。好在院里的格局如旧，只是又增加了很多服务设施，和参观内容。载酒亭、载酒堂、正殿，以及东西两院的建筑，都焕然一新，白墙灰瓦青砖铺路，红门高耸廊柱列行。东院钦帅堂，西院陈列馆；四周有护栏，门前立石碑；游客缓缓行，导游朗朗声。院里室内的展品和字画，引得诸多游客驻足观摩拍照，流连忘返，而我最为关心的是那两块镇院之宝，“东坡先生祠记”，和“东坡先生纪年”石碑。还好，石碑立于后殿右侧，安然无恙。西苑里，一尊东坡先生的金色铜像，可谓超凡越俗。先生头戴竹笠足踏木屐，长袍萧然，扶杖长步，精神抖擞，栩栩如生，一介黎民，豁然在目。大殿里的一尊木雕“一代传人”，东坡先生倚栏而坐，目光深邃凝视远方，气势恢宏，神态浩然，一代文学巨匠巍然眼前，文人学者，莫不顶礼膜拜，墨客游人，无不驻足敬仰。载酒堂里的一尊塑像，则是另一番摸样，先生的塑像近乎于寺庙里的神像，堂前摆着硕大的香炉，及祭祀用器，应该是学子的父母们，为学子们祈福所用，看来海南人民，已经把东坡先生当做神仙祭拜了。当年东坡先生只执教了三年，就教出来一位举人，这也难怪乡亲们来祈求他老人家了。书院里增设了有关东坡先生的诗词，和画作的展板，特别是东坡先生在儋州的著作，为游人了解当年的东坡先生，提供了方便。而让我眼睛一亮的是，在院子里的碑刻中，看到了书法大家楚图南、郭沫若，以及邓拓、田汉等老一代文学大家的墨迹，甚为欣慰。那颗千年芒果树，依然枝繁叶茂，院里的两只石狮子，虽然已经老态龙钟，但依旧尽职尽责地，守护在“载酒堂”前的大树下。出东厢的月亮圆门，便是东坡先生带领乡亲们挖的一口水井，井旁立着一方石碑，凿刻“钦帅泉”三个大字，并附有简介。系木桶取水饮之，味甘甜。先生的那首《立春》词，也立碑于东院。“春牛春杖，无限春风来海上。便丐春工，染得桃红似肉红。春幡春胜，一阵春风吹酒醒。不似天涯，卷起杨花似雪花。”据说，这是一首在我国词史中，唯一讴歌海南之春的词作。碑前塑有春牛一尊，多有人在此留影纪念。 五据介绍，公元1097年，62岁的苏轼来到海南岛，在儋州百姓为其搭建的“桄榔庵”里，由儿子苏过陪同，度过了他最后的三年时光，于64岁时逝于赴京听命的途中。初到儋州，条件甚为艰辛，“食无肉，病无药，居无室，出无友，冬无炭，夏无寒泉”，苏轼亲自下田劳作，亲手种植蔬菜，他的一日三餐，皆为自己的耕种收获。西院那尊布衣雕像，当为他的真实写照。 东坡先生根据《汉书·杨雄传》中“载酒问字”的典故，建“载酒堂”，给黎民学子讲学授艺，使得这块“蛮荒之地”，“书声琅琅，弦声四起”。儋州，是东坡先生最后的贬居之地，也是他的最后一个创作高峰期。在此，他相继完成《易传》、《论语说》、《书传》等重要学术著作，还有被后人整理出的《海外集》。东坡先生奉旨回京时，儋州百姓十里置酒相送，先生作《别海南黎民表》答谢，“我本海南民，寄生西蜀州。忽然跨海去，譬如事远游。平生生死梦，三者无劣优。知君不再见，欲去且少留。”儋州人把先生寓居、劳作、讲学、会友的地方，分别命名为东坡村、东坡田、东坡井、东坡路等以示纪念。 六苏轼只活了64岁，若是再长寿些，文坛历史不知会怎样改写。苏轼的一生，在被贬和被贬的路上度过，他的足迹遍布了大江南北，走遍了90多座城市，是读过万卷书、走过万里路的人。他谢世后，宋高宗追赠为“太师”；宋孝宗追谥为“文忠”。苏轼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父亲苏洵和弟弟苏辙，同为唐宋八大家之一，也就是说，八大家中，他们家占了三位，是为史无前例。苏轼二十一岁中进士登上仕途，充任过翰林学士、中书舍人、兵部尚书、礼部尚书等显赫要职。也因“乌台诗案”被捕入狱，九死一生，被迫外贬至杭州、徐州、湖州、登州、扬州、定州等地方官员。苏轼是北宋中期文坛领袖，他诗、词、散文、书画样样精通。文思敏捷、题材广阔，或诗或词，要么博大豪放气吞山河；要么细腻入微柔情似水；散文著述行云流水，泛涉朝野，与大文豪欧阳修并称“欧苏”；苏轼书画才气逼人，多有墨竹、怪石留世。而今全国各地的饭店酒楼里，“东坡肘子”、“东坡肉”，也应该追为东坡先生的专利吧。 七称苏轼为全景式文学巨匠、艺术大师，似乎还有些委屈他。 眉州，是苏轼的故乡，是他“一蓑烟雨任平生”的起点，但并非归宿，只能“夜来幽梦忽还乡”。苏轼被贬黄州时，筑室耕种于东坡，收获“东坡”雅号，伴其一生。一句“竹杖芒鞋轻胜马”，让后人误以为他是游山玩水的游客，岂知乃一罪臣。而贬惠州时，写下“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被清代诗人江逢辰呼之，“一自坡公谪南海，天下不敢小惠州。”再贬儋州时，又留下“海南万里真吾乡！”之呼号。所到之处，无处不有先生的惊世骇俗之句。 八东坡先生是位感情十分丰富的人。他为弟弟子由写下的，“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成为国人家喻户晓的名篇。东坡先生三任妻子，均未终其后，而先生对她们的感情，有道是情真真意切切。他为妻子王弗写下的《江城子》，人称千古第一悼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每每读起，辄潸然泪下。而我更喜欢东坡先生的《赤壁怀古》，“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大气磅礴、拥今怀古、如诗如画，令人人心旷神怡、激情澎湃...... 九东坡书院，离我居住的老城不远，区区三两个小时的路程，可随时前往拜谒；而东坡先生，却离我相当遥远，他的学识才华像一座巍巍昆仑，横亘在面前，令人望而生畏，只能仰望、感叹，再仰望、再感叹。 儋州东坡书院大门 东坡书院 千年芒果树遮住了整个院落 东坡先生祠记碑 东坡先生记年碑 东坡先生坐像 载酒堂塑像 东坡先生诗作 东坡先生刻像 东坡先生画作石刻 东坡先生书法 连接东西两院与正院的圆月门 东坡先生挖的水井 东院的石狮 耕牛卧像 春牛春杖，无限春风来海上。便丐春工，染得桃红似肉红。春幡春胜，一阵春风吹酒醒。不似天涯，卷起杨花似雪花。 东坡私墅 《自题金山画像》心似己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东坡书院正门 楚图南先生的书法作品。 郭沫若先生笔迹 邓拓先生诗作并书法 在三位属牛的老朋友在春牛像前留影纪念 在东坡先生像前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