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爸爸走了...... 图文:淑勤 ,编辑:艳华,时间:2022-5-25

淑勤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上午,12天的方舱治疗结束,终于坐上了回家的大巴。太阳正好,在停车场排队候车,选择四叶草背景给自己拍了张照片。不一会儿,弟弟来电转告医院通知:8:30,爸爸呼吸衰竭,抢救无效,走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车子一路行过高架,在静安区曹家渡街道的各个小区穿行。我坐在最后一排,难掩伤心,想起10多天前离家时和爸爸告别:戴了口罩、手套、面罩,帮爸爸穿好衣服,把他抱上轮椅,说:爸爸,我生病了,我要去医院,这些天不能照顾侬了。等会有车接你们去隔离酒店。爸爸响亮地“嗯”了一声回应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好高兴爸爸的回应,当天晚上把这事告诉了弟弟。爸爸糖尿病引发脑梗病变,从去年7月长征医院急救到永慈医院2个月时间的康复,后回家,这一切都没有阻挡他的表达能力的极速退化,在家,从不理会我说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但我每天依旧像个啰嗦婆,不停地和爸爸开玩笑。妈妈在一旁叹气,一口浓郁的湖北监利话:这是怎么得了哟,你哪里像个50岁的人啊!15岁样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爸妈上海的家很小,我住阳台上,爸爸白天睡得多,晚上喜欢看电视到很晚,我起身上卫生间,经过爸爸床边,总是给他一个鬼脸,然后调皮地叫一声:陈小毛(爸爸别名),侬怎么还不睡觉!爸爸不理我,从不理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娃刚出生时,我在娘家坐月子,爸爸这个外公对娃喜欢得不得了,每天下班回到税务局宿舍的家,就喊着:“小工会,吃了睡”。现在轮到我喊爸爸了:“老工会,吃了睡”。同样,像当年一样把那个“睡”字音拖得老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但有亲人朋友来,他会说话。他记得他的表兄祥康伯伯,祥康伯伯拿着国务院特殊津贴,算是我们家族最有出息的人,一直感念爷爷对他年少时的关照,自己没有回报,他把感恩和感伤变成对爸爸的挂念,疫情前独自一人85岁高龄,公交转地铁二个小时从松江来静安看望爸爸。伯伯说起往事泪流满面,爸爸认真听着,偶有评论感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爸爸的农场老友陆品凎(已回沪),来家中看望他,回忆当年农场往事,爸爸和老友呼应互动,共鸣共叹。告别时,陆伯伯和爸爸挥手,爸爸也挥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或许正像弟弟所说:爸爸是个大神,他什么都明白,只是不和我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去年,爸爸在长征医院急救,急诊室好多病友,有的走了,有的转病房了,爸爸呆了13天,护工们喊他老油条。一次次病危通知书转给我们家属,但爸爸依旧顽强地活着。哈哈,这个老油条,就是活了过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讨厌医生,一直这样。脱危后转到康复医院,医生查房,他会谢谢医生,回答医生的问题,终于知道是医生救了他。</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明白自己的病情,急救前,就和这个世界告别了,要给钱我,我没有要。和弟弟拥抱,说了几十年都没有说的话,很喜欢自己的儿子,好爱他。后来,在急诊室外的大厅里,弟弟这个儿子每日陪着急诊室里的父亲,整夜整夜坐着,或许心灵的感应唤醒了爸爸。</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而爸爸这个外公,他最宝贝的外孙,也带着小女朋友,看护陪伴忙前忙后。</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大伯母、大姐姐,由娃儿陪同来医院看望爸爸,疫情影响,不能入院,在大门边的角落,大家见面寒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17年前,爸爸糖尿病坏疽截去右肢,后一直生活在上海,他爱这座属于他又不属于他的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1958年,爸爸作为知青支内去了湖北,之后这么多年,一次次的上海至湖北,湖北至上海,去回往返。我们常以为“去”是到异乡,“回”是返故土,但上海和湖北,对于我们,都是“去”,也都是“回”。那些年,爸爸常因接送我,接送弟弟,出差,照顾家人来回上海和湖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个年代,我们上厕所的纸,没有卷筒纸,家里条件好的,会用父母亲人单位的信纸。爸爸每次从上海回湖北,行李包里除了年糕、干烤麸,就是上海的草纸。于是,爸爸从上海回来的那些日子,家里总有草纸用,当然还有厨房里飘香的炒年糕,烧烤麸,湖北的家一下子有了上海的味道。</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爸爸是棉花系统的检验员。从农场的供销科棉花组到县棉花仓库,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行业。爸爸大名陈根康,可不管在哪里,大家都只亲切叫他两个字:陈康。爸爸很胖,特殊的标记,也同样得了所有胖人都有的外号:胖子!家里亲戚又亲切又客气,叫他胖伯。不管喊他什么,爸爸总是笑眯眯的,对所有称呼欣然接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那年,农场职工篮球比赛 ,爸爸是裁判,比赛场地设在流港街篮球场,盛况空前的体育活动引来了里三层外三层的观众,我也挤在赛场边的人群里,看着爸爸跟着运动员们满场跑,还不时地吹响口哨,作出裁判的动作手势,我头一次觉得爸爸好神气。站在一旁认识我的大人小孩更是兴奋地对着我大叫:看你爸,陈康,大胖子!满场移动大汗淋漓的胖爸爸,引得观众不时大笑,精准的哨声裁判,又赢来阵阵欢呼。当年的我, 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好骄傲,我的爸爸会打篮球,还会当裁判。</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截肢后的十多年,爸爸成了残疾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在家用单拐,自己洗澡洗衣,自己做饭洗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平时,他会在绿地公园树下坐着和老熟人聊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天晴的日子,爸爸每天出门,他拄着双拐,斜挎着弟弟给的阿迪包,一步步走到他要去的地方,再一步步回到汉中路的家。他比常人能走,从火车站到镇宁路(老家);或者出门去南京路、人民公园都用他剩下的一条腿和二只拐杖。</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爸爸常沿着河边,过桥走去对岸的菜场买自己喜欢的馒头还有花生糖,用包带回,偷偷藏起来,但每次都被妈妈发现后没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这个有趣的糖尿病老头!</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爸爸拿手的针线活:补抹布</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019年6月1日在 长宁区少年宫门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爸爸总是喊我小姑娘,有好吃的时候,喊的特别开心。小姑娘,你吃呀!我每个星期都要回父母家,爸爸总说,小姑娘,给你烧了好吃的,然后指着桌上的碗,这个是你妈妈烧的,这个是我烧的。爸爸就这样一直喊着她的女儿小姑娘,我有时也会笑着反对:都几十岁了,不是小姑娘了。爸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嗨!你100岁都是我们的小姑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最喜欢和爸爸逗乐。一次,妈妈在厨房烧好菜,让我端到阳台旁的餐桌,爸爸坐在那边等着开饭。我随即侧着身子,复制儿童的跑马步,左脚蹦右脚跟,直奔到爸爸面前。然后,双腿作弓,双手奉碗,念念有词:陈小毛同学,请用餐!爸爸见状眉欢眼笑,妈妈则在厨房里笑骂我这个疯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爸爸爱吃,最喜欢吃蟹。记得有一年去阳澄湖带回一箱大闸蟹,我送到了爸妈家,妈妈那几日回了湖北。爸爸开箱把蟹一个个挑出来,看看这只,又捏捏那只,好是喜欢,嘴里也不停:这个给你妈妈,这个给你弟弟,这两个,小姑娘,我和你一起吃,我来烧。他开心得像个小孩子,弟弟电话反馈:爸爸,我不吃,我那只留给您吃。之后,弟弟常常买蟹给爸爸吃,一到吃蟹的日子,爸爸像过节一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爸爸喜欢记日记,每天详细地记流水账,整理爸爸遗物,也只有几大本日记,上面密密麻麻写的每天去了哪里,他的女儿儿子来看他了,他的老伴今天做了什么,还有拉大便的记录,旁边标注了天数,有1天,有2天,有3天,还有5天的。爸爸是多么关心我们,他自己的身体,他只是悄悄地自己记录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前些年,爸爸妈妈退休回到上海,我和孩子工作读书还在湖北。寒暑假,我带着娃总会与打工大军逆向奔波在探亲的路途。记得2006年的春节假期过后,我带娃回湖北,双层长途大巴车27小时直达。爸爸在这两天的日记里,记录从我们当天下午五、六点启程离沪,到次日晚九时到达后娃电话报平安的一路长途中的他自己,他半夜醒来,他吃早饭,吃中饭,他拄拐下楼信箱拿报纸,一直念叨,孩子们应该晚上十二点可以到监利了,这样的话在日记本里写了几遍。读着爸爸的文字,我失声痛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爸爸在日记的扉页摘抄了一句名言:考虑别人比考虑自己要多的人就叫好人。这也是爸爸一生的行为准则。</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前几年,娃去北京读研究生,爸爸每天记录下自己外孙呆的这个首都城市的天气。娃后来分析说,外公每天记天气预报,就像我们做实验,记录数据一样,只是外公是记流水账,我们是做研究。外公记的是一个老人对后人的挂念。每天重复着流水账,没有什么惊天动地,但一直坚持到外孙离开北京回到上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爸爸爱钱,每个月,弟弟这个独子会送500元给爸爸,500元给妈妈。除了送钱以外,弟弟每个星期,总是时不时的送吃的用的给爸妈。爸爸这个老头,也不放过机会,每次都会变着花样找弟弟要钱,哎呀,这个月,天气热了,要买西瓜吃,弟弟又额外给200。又一个月,哎呀,我们从前的农场的老同志要聚会,吃饭要随份子,弟弟又额外给200。老头讨到了钱,一边数着毛爷爷,一边脸上乐开了花:“钱就是好,人是英雄钱是胆!”弟弟比爸爸还高兴,说,从前自己挖空心思找爸爸要钱,现在时光倒回,真好!等到外孙来看他,孩子啊,你还有没有钱啊?一边问一边塞给娃1000元。原来,这个爱钱的老头,只是个人民币的搬运工。</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弟弟邀请我参加他们团队的城市定向赛,荣获第二名。赛后回家,给爸爸套上装备,分享喜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爸爸爱我们,去年,他是早告别了这个尘世,为了我们的爱,他回来了。10个月,是我陪爸爸,更是爸爸陪我。在医院时,他总是说病房是汉中路他家,也总是问康复小哥是哪个单位的。我们反问他,老陈,你是哪个单位的?他回答:棉花单位的,40多年了。问他是哪个地方的棉花单位? 答:监利县。声音很响亮,好像全世界都应该知道被称为"鱼米之乡"的监利县,也同样应该知道隶属于供销合作社的龙头企业棉花公司仓库。</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在康复医院陪护爸爸的日子,每天早上爸爸第一眼看见我,就大叫:头发梳梳,有时还用手帮我梳。我的自然卷的头发,可是生病后二次剃光了重新长起来的哟!妈妈说,这都不用进理发店了,你是随了你的爸爸年轻时的样子,自然卷。谢谢爸爸留给我的自然卷,让我美丽地生活在人群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出院回家后,爸爸在曲阳影都看电影《长津湖》。</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穿过浙江路桥,不远处就是南京路步行街,常来看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爸爸有弟兄姐妹十个,在他并发脑梗后,亲人们时时挂念关爱着。大家一次次到医院,送水果零食给我这个小陪护;送慰问金补贴爸爸看病开支。爸爸病愈回家调养后,亲人们又纷纷前来探望,亲自下厨做了好吃的给爸爸送来,有好用的想着爸爸;疫情期间,克服重重困难,千方百计为爸爸配齐生活物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期间也留下了许多欢心的瞬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大伯母几次到医院和家中探视爸爸,总会问:侬认得我吗?爸爸回答:老泥(沪语:老二),大伯母解释说自己常喊爸爸老泥。脑梗的爸爸就把这个称呼还给了大伯母,众人大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三叔来家看望爸爸,请爸爸在社区食堂吃饭,爸爸难得的兴奋,对着三叔大喊:侬这面孔哪能嘎像我啦!三叔回敬:侬阿哥,我阿弟,当然像呀!引得邻桌食客们大笑。</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四叔四婶带上爸爸最爱的家常菜,几次送到医院和家中,同样寒暄问候称呼道别,同样考考爸爸还认得亲人吗?爸爸居然对着四婶脱口而出"德伢叔"(四叔名德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爸爸总是这样出人意料却又言之有理,让人佩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021年10月,爸爸离开康复医院后不久,到六叔他兄弟家做客,这是爸爸生前最后一次走亲戚。六婶送钱给爸爸,老人家脑梗对钱已经没有概念,但爸爸拿到人民币,依然像从前一样,一张张数,一遍遍数,逗得亲人们大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世间没有常晴无雨,也不会常安无虞,但爱是病患最好的药,也是人间最美的情。爸爸很幸福,也愿亲人们好好生活,每天都要是幸福快乐的样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2011年回宁波老家,亲人们游天潼寺,八叔和国娣娘娘一直陪护着爸爸。</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爸爸大病康复期间,宁波亲人华国叔玉燕婶夫妇,由女婿开车,专门来沪看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爸爸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吃饭,他是最爱吃的,一个最爱吃的人不想吃了,他真的不愿意再拖累我们。这次疫情,非常时期,为了大家的健康安全,丧事全部省略。可人的生死何尝不是一种定数。克俭拙朴,正与爸爸一生做人做事的风格相应合,悄悄地离去,不惊扰任何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特别敬佩爸爸的从容,他是想把余下的时光留给我,让我和妈妈好好活着,想起这,难过又心痛。</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人生总有别离,也许每一件不好的事情背后都有上帝的美意。爸爸过了十七年残疾其中不到一年的重症病人生活,卧床的近一年里,他每一天都在和纸尿裤纸尿垫抗争,现在,他找回了自己的尊严,硬朗地走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去年80岁,他没有做寿。此刻,不要追悼会,不要花圈,不要告别仪式,亲人们也不在身边,不打扰大家艰难的抗疫生活。进入ICU重症监护室,前后不到三天,不浪费国家的资源。老人家解脱了,他更是还给了他妻儿往日的宁静,不用再为他劳神费力,寝食难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他就一个人安静地走了,去陪伴自己的爹娘、长兄,这也是一种选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爸爸卸下了重担,他活的通达,去的淡然,爸爸读书不多,但生死这部大书,他比我们都读得更深透。</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上午,我终于回到汉中路,爸爸的汉中路,那个不再说话的爸爸一定跟我说了:小姑娘,爸爸先走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个平常人走过了平常的一生,八十年,又短又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晚上,弟弟发来爸爸早上的核酸报告:阴性,爸爸留给他爱的城一片干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后续:2022-6-18,我们将爸爸骨灰从益善殡仪馆请到滨海古园,暂存于安息堂,择吉日落葬。天色湛蓝,墓园静谧,亲人们都来了,爸爸回家了。</span></p> <p class="ql-block">爸爸五七日祭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