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前年十月，我旅游在葫芦岛市。金秋的北国，秋高气爽，风和日丽，滨海的风光有着另一番的娇美！不过，我的游趣却在兴城古城，这是我国目前保护最好的古城之一，老电影《三进山城》就曾选作主要外景拍摄地。</p><p class="ql-block"> 兴城，饱经风雨，历尽沧桑，见证了明清两朝兴衰存亡的风云变幻。而且，还有一位大名鼎鼎的袁崇焕！</p> <p class="ql-block"> 袁崇焕，一位富有传奇色彩的悲剧人物。祖籍广东东莞，生于广西平南，参加科考前寄籍滕县，进士及第后在福建邵武为官。是个文人，诗写得好，但他对武道更感兴趣，长期关注辽东战事。当努尔哈赤的铁骑横行东北，明廷连连丢城失地时，他毅然请缨赴疆场，愿为一守士。由此，开启了他抗击后金前线的戎马生涯。</p><p class="ql-block"> 此次葫芦岛之旅，正是奔着袁崇焕而来。我就想看看，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文人，到底在北国的疆场上，将会“武”出怎样的人生精彩来！</p> <p class="ql-block"> “一座宁远城，半部明清史”，宁远，即今兴城。我从延辉门走进古城，穿过祖氏兄弟牌坊，十字街中的钟鼓楼雄风犹在。我转向春和街，进入著名的“蓟辽督师府”。它是明末关外最高军政指挥大脑，肩负着明廷北大门的扼守重任，现在改为“辽东明清历史陈列馆”，袁崇焕纪念堂也在其中。</p><p class="ql-block"> 在纪念堂的庭院里，矗立着一尊袁崇焕戎马关山的铜雕，志高气昂，威风凛凛！走进正厅，是袁崇焕的半身塑像，以他的律诗《边中送别》手书为背景，诗中名句：“策杖只因图雪耻，横戈原不为封侯”。可见，一代名将的报国之心，天日可鉴！</p><p class="ql-block"> 在纪念堂的正厅，我久久地仰望袁崇焕这尊半身铜像，想从这张刚毅的脸中，读出他传奇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 公元1626年正月，名将孙承宗被撤职后，接任蓟辽督师之职的是高第。他力主放弃关外防守，全部退守山海关。身为按察史兼任宁前道尹的袁崇焕，敢冒犯军令，坚守不退，因为他的职责和使命所在。明廷诸军退守山海关后，宁远寨单悬关外，袁崇焕独卧孤城！</p><p class="ql-block"> 努尔哈赤趁机率军攻打宁远，在战前布置强调，防止袁崇焕逃跑，坚决截断明军退路。袁崇焕肩负重任，誓死防御，全城上下众志成城，终于用意志和大炮让努尔哈赤负伤而逃，八旗兵将怆惶败退。此役，史称“宁远之战”。</p><p class="ql-block"> 努尔哈赤，一代枭雄，一世横绝，却在宁远这个让他至死不忘之地，败在名不见经传的一介书生手上。此战袁崇焕没跑，努尔哈赤却跑了，且不久因伤而逝！这下子，袁崇焕一举成名。战后，明军也收复了关外诸城。也是这一战，他从一个文士向武将非常成功的华丽转身！</p> <p class="ql-block"> 公元1627年五月，后金新汗皇太极带领八旗子弟，快速完成对锦州的合围后，带有强烈的报仇心态，亲率精兵向宁远强攻，却遭到固守的袁崇焕，用红夷大炮猛烈轰击，八旗的许多高级将领伤亡惨重，八旗子弟惊慌而逃。宁远取胜，锦州解围！史称“宁锦之役”。</p><p class="ql-block"> 这是皇太极戎马生涯中，最为窝囊的一次指挥，对手竟是因他而让父汗努尔哈赤致命的袁崇焕！袁崇焕再次扬名，宁远成了“八旗子弟”一道不可逾越的钢铁长城！</p> <p class="ql-block"> 然而，袁崇焕在战场上得心应手，却在官场上尽受窝囊臭气。因为此刻的明廷，是宦官魏忠贤掌控帝国的权力中枢。他把战绩全归他侄子，军功出奇地连跃九级，阉党、庸臣们阿谀逢迎，乘机献媚附和，拍马溜须。</p><p class="ql-block"> 可怜袁崇焕们只勉强加衔一级，还受到诸多不端的嘲讽和指责。他一心征战前方，这次领教了朝中的政治迷局，幡然醒悟其中的乾坤。他已掂量出魏忠贤的世界之大，官场的乖戾吊诡，朝廷充斥着太多类似的高第们，正忙着结党营私，贪腐横行呢！</p><p class="ql-block"> 此刻的袁崇焕，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无奈上书请辞，回乡闲居。是年七月初二，这个独守孤城的热血男儿，带着怅惘而沉重心情，离开因他而充满传奇色彩的宁远城！</p> <p class="ql-block"> 公元1628年七月，离职一年的袁崇焕突然接到诏书，出任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和天津军务。原来，新继位的崇祯帝朱由检已经修理了魏忠贤，阉党星散，朝局有变。</p><p class="ql-block"> 他很感激崇祯帝对他的这次重用，踌躇满志奔赴疆场，“蓟辽督师府”就是这次上任后所建。他立志将宁远打造成辽西走廊上，一座坚不可摧的抗金堡垒！</p><p class="ql-block"> 然而，他的那种豪气干云，理想远大的热血书生，恃才傲物，目空一切的性格，带来的不见得是再度辉煌。他对熊廷弼冤枉的结局，一清二楚；对原来的老长官孙承宗的境遇，更是耳闻目睹；还有这个病入膏肓的王朝，也是着实令人顾忌。尽管常有警醒，但在军费管理上，屡遭小人作文章。加上因在作战策略的需要，曾书约过皇太极“和谈”，皇太极登汗位，还带有刺激性去礼道贺。还有他五年平定关外的许诺，成为一座大山压在头上。这些都可能成为他的致命一击。</p> <p class="ql-block"> 公元1629年十月，皇太极巧出奇招，明修栈道却暗度陈仓，舍近求远向西绕道偷袭北京。令年轻的崇祯帝惊慌失措，无所适从，只好匆匆下令勤王。</p><p class="ql-block"> 满桂，一位出身蒙古族的猛将，身经百战，忠心耿耿，他来了！</p><p class="ql-block"> 已隐退多年，久不问政事，闲居河北老家的孙承宗老将军也来了！</p><p class="ql-block"> 但对千里赴援、昼夜兼程赶来救驾的袁崇焕，却下令不许跨越蓟州防线。人们百思不得其解时，答案来了：原来皇太极玩弄间谍战，施计离间。加上袁崇焕复官后斩杀毛文龙一事，被后金诱惑利用，故而北京官民、朝臣、皇帝都信以为真，上下内外对袁崇焕和他的队伍产生了极深的怀疑。顿时谣言四起，谤诽满天，广传袁崇焕卖国求荣，引狼入室，阴谋颠覆大明朝廷。此刻，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p><p class="ql-block"> 这就是皇太极采用御用汉臣范文程蕴酿已久的诡计成功发酵。然而，这时的袁崇焕带领疲惫之师正与皇太极的长子、肃亲王豪格率领的八旗铁骑血战于广渠门外呢！而且袁军已是粮空草无，兵缺将少无法得到援助情况下，死死地咬住对手。如果不是八旗将领、一等侍卫索尼的拼死援救，豪格定会成为袁崇焕的刀下死鬼。</p><p class="ql-block"> 历史没有成全袁崇焕成为努尔哈赤祖孙三代的完美克星，命运却为他作了另样的安排。</p><p class="ql-block"> 十月一日，当硝烟远去，崇祯帝召袁崇焕入京，当廷被捕入狱。闻此，祖大寿率辽东援军在北京城外，伏地放声痛哭！</p><p class="ql-block"> 狱中，他怀着痛苦的心情，在墙壁上写下《题壁》诗：</p><p class="ql-block"> 狱中苦况历多时，法在朝廷罪自宜。</p><p class="ql-block"> 心悸易招屠伯梦，才疏难集杜陵诗。</p><p class="ql-block"> 身中清白人谁信，世上功名鬼不知。</p><p class="ql-block"> 得句偶然题土壁，一回读罢一回悲。</p><p class="ql-block">在诗中，痛斥了阉党余孽，权臣温体仁们，表达了他在狱中的悲伤和冤屈，流露出一个军人的无奈！</p> <p class="ql-block"> 公元1630年八月十六日，袁崇焕惨遭凌迟，时46岁。一代名将，一位诗人，一身忠魂，以一种这样不可思议的结局走完了自已悲壮的一生！令人不解的是，皇太极用的只不过是“陈平间范增”、“周瑜戏蒋干”之类的雕虫小技，竟可让朱由检深信不疑而向他挥起杀刀。</p><p class="ql-block"> 我在想，袁崇焕作为一个与后金帝王三代，已结下如此仇深如海这样的对手，还会有多少与其合作的可能？皇上糊涂到了如此，王朝还能走多远呢？！</p> <p class="ql-block">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五百年前，杭州的风波亭下，岳飞被冤杀的惨案竟然在北京的西市口重演。岳飞死了，而能留下一首《满江红》！他那“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的“仰天长啸”，“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壮怀激烈”，让人们记住了他的英魂！袁崇焕临刑前，口占一首七绝：</p><p class="ql-block"> 一生事业总成空，半世功名在梦中。</p><p class="ql-block"> 死后不愁无勇将，忠魂依旧守辽东。</p><p class="ql-block">“忠魂依旧守辽东”，这惊天地，泣鬼神的诗句，我相信，在刑场上空会久久地回响！袁崇焕、岳飞两位抗金民族英雄穿越时空，悲歌同唱《满江红》！</p> <p class="ql-block"> 十年后，皇太极瞄准宁锦一线，构筑新的战略布局，将正面出击大明关外城寨，扫清驰向山海关的通道。1641年三月，皇太极突袭松山，攻锦州，史称“松锦之战”。</p><p class="ql-block"> 明统帅洪承畴据守松山，援兵无望下，城破被俘，无奈降清。总督祖大寿镇锦州，几经战与降的周折往复，终因粮绝献城。总兵吴三桂驻守宁远，在四面楚歌之下，只好弃城退守山海关。</p><p class="ql-block"> 曾经坚如磐石的宁远城，自此而失！至此，关外防线全部失守，已无险可言，皇太极挥师南下，兵临山海关下。</p><p class="ql-block"> 宁远破矣！山海关险矣！大明危矣！</p> <p class="ql-block"> 望着矗立在古城车站广场上袁崇焕的大型雕像，我似乎身处当年烽火疆场，如临其境；三百多年的的硝烟弥漫，犹在眼前！怀着非常复杂的心情离开兴城，带着很多疑问直奔山海关，或许到那里能找到答案。</p><p class="ql-block"> 山海关，我将到来！</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原创于2022年5月26日 珠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