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2022年的春天,对于安居山城的我来说,两座桥的变迁,时刻拨动着心弦,一座是坂中桥,另一座是栖云桥</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0px;">坂 中 桥 】</b></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坂中桥于1982年7月建成,是一座典型的石拱桥,横跨在溪面,倒影婆娑,自有一番别样的美丽。</p><p class="ql-block"> 1995年,我搬到坂中桥附近的自建房居住。一住就是二十多年,和坂中桥抬头不见低头见,朝夕相处。</p><p class="ql-block"> 有一段时间,我刚从坦洋工夫集团总经理任上辞职,比较空闲,每天早晨跨桥去对岸的坂中森林散步,心平气和地观察林中四季的变化,和自然对话,感悟颇深,写成散文《四季随想曲》,总结了一段心路历程,颇感自得。</p><p class="ql-block"> 应该说,坂中桥是应运而生的,1982年通车后没几年,福安便迎来市场经济的大潮。</p><p class="ql-block"> 福安曾经有一个名闻全国的闽东电机厂。随着国有企业时代的衰弱,福安产生一大批私有电机企业。大约上世纪九十年代,政府在坂中乡设立电机电器工业区,孵化电机企业。</p><p class="ql-block"> 有一批企业家从这里起步,走向更大的空间。我有一位同学,原是下岗工人,从这里起步后到上海浦东区征地一百亩,创立“特波”品牌,目前已是亿万富翁,在上海滩混的风生水起。这样的奇迹在坂中工业区不在少数。</p><p class="ql-block"> 近年来,认识了一个文友万兄。当年,他和其兄共同创立电机品牌,以品质高端而屹立市场,叶飞将军曾题词“万达飞翔”以资鼓励。十年前就在福州马尾等地建厂,发展迅速而稳健。</p><p class="ql-block"> 万兄现在经常以诗人的面目出现,我经常在朋友圈看他的诗作,也常到他坂中的工厂喝茶,还参加过他举办的一次诗会。这是闽浙两省一个诗群的年度颁奖典礼,万兄为十大年度诗人之一。会上诗人们以很诗意的语言发言。在最工业的氛围中,举办诗会,让我感到异常惊喜。</p><p class="ql-block"> 今年,万兄出了一本诗集《尘世之上》,他送了我一本。诗集封面很有特色,黝黑的底色上,除了书名之外,就是一个大的烟斗图案,内敛而优雅。</p><p class="ql-block"> 和万兄交往,感觉其温润如玉,外表随和而内有乾坤。正如诗人吕德安在《尘世之上》封底的题诗:“你就是那个得益者,平凡,谦卑,通达,安慰”。</p><p class="ql-block"> <b><i>坂中桥,最古老的石拱构架,托起了万兄这一代企业家艰苦却饱满从容的人生。托起了一个山城色彩如此斑斓的年代。</i></b></p><p class="ql-block"><b> </b> 坂中桥要拆的风声很早就有了,坂中工业区的发展,常有大货车从桥上碾过,在桥上就会感觉到桥梁的晃动,让人胆战心惊。几经周折,在老桥旁建成了新桥,比老桥高出许多,这样,大车从新桥上走了,老桥的两头都立了钢柱,只限行人和两轮车行走,有一段时间,老桥成了地摊市场,入夜,微弱的灯光下,叫卖声此起彼伏,平时,垂钓的人在老桥上摊开钓杆,又是另一种风景,再后来,不让在桥上摆地摊,桥上空荡荡了,有一种末日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新年过后,听说要拆解坂中桥,在一个下雨天,我专程去和坂中桥告别,上上下下走了一圈,照了很多照片,雨中的桥面,空无一人,有大片的水洼,映着空中的模样,桥下的溪水停滞,没有流动,瘦了很多,第一次感觉,坂中桥真的老了,老的那样无助。</p><p class="ql-block"> 此后,我常去看拆解中的坂中桥,工人们在桥下搭一个浮桥,对桥体进行人工枝解。慢慢的,没了桥面,仅剩下石拱横在溪面,像在博物馆中看到的恐龙骨架,原来,桥也是有骷髅的,不久,这具骷髅也将沉没在溪水之中,再无生息。</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b style="font-size:20px;">栖 云 桥 】</b></p> <p class="ql-block"> 今年的3月28日,栖云桥正式通车了,朋友圈很是兴奋。我却不知栖云桥建在何处?</p><p class="ql-block"> 一个周末,我沿着江边栈道去寻栖云桥,天那!栖云桥竟然是建在阳上的栖云巷,从我的祖宅前跨溪而过。</p><p class="ql-block"> 栖云桥确实壮观,两根巨大的白色铁柱直插蓝天,铁柱两旁是数十根斜拉钢索,桥面宽阔,如一艘航母的甲板,中间有五个车道,黑白分明,引桥的步行道是红色的,而桥面的步行道是红黄双色的。时尚,筒洁,有一股浓郁的现代工业风。</p><p class="ql-block"> 栖云桥旁便是阳上。以前,阳头以察阳古街为界,右边为阳上,左边为阳下,再往左便是阳尾了。阳上主要由栖云巷,李厝巷和登善里组成,栖云巷和李厝巷都通向溪边,登善里与两巷相连。</p><p class="ql-block"> 我的祖宅在栖云巷,外婆家在李厝巷,儿时,栖云巷,李厝巷和登善里就是我的世界。当时,鹅卵石铺的小巷是哪样的悠长,路面的鹅卵石如宝石般发着幽光。</p><p class="ql-block"> 有一回,我从祖宅拖着一根竹枝,独自去溪边玩耍,天黑了,忘了回家的路,家人们到处寻找,还动用了当时最先进的广播找人,还好,一个收地瓜米的族人看见躲在地瓜匾下的我,把我领回了外婆家,当时,夜已深,家里上上下下惊吓一场。</p><p class="ql-block"> 上学后,我随父母离开了栖云巷,先后住到福安茶厂和福安车站的宿舍。</p><p class="ql-block"> 1978年,为了高考,我搬回老宅居住。在二楼的库房布置了一间书房,窗户下有一个极小的庭院,窗外的天空下是一层又一层的黑瓦。我种了一盒太阳花放在窗前,写了一幅“志在毅力”的隶书条幅,挂在墙上。便开始“攻城不怕坚,攻书不畏难”的学习,父亲给我煮饭。</p><p class="ql-block"> 当时,用水要自己挑,父亲找人焊了二个大铁桶,刷上绿油漆,供我挑水之用。登善里的巷口有一眼水井,至少有三米深,水很好,井上架一个滑轮,由一个老人帮人提水,收点零钱,我逞能,总是站井沿上用手放下吊桶提水。我考上大学后,听说看井的老人酒后跌入水井淹死了,从此族人便废了这口井。</p><p class="ql-block"> 1978年,因阅卷老师将我的数学分数由“77”分抄成“11”分,我名落孙山。1979年再战,便多了一些忐忑,除了我更用功,家人也另做文章,记得临考的一天晚上我在睡觉,有人拿着火把,在我的床上空来回挥舞,可能是避邪吧。开考后,感觉比较顺手,住在后厅的伯婆看见我,就笑眯眯的说:晨仔,你今年一定能高中,我内心喜表面却不以为然。</p><p class="ql-block"> 考完后,鉴于去年的教训,父亲设法先去打听分数,在一个极闷热的夜晚,全家在屋顶凉台等待,大约是九点多,父亲爬上凉台,掏出一把水果糖撒在地上,笑眯眯的说:有了,考上了。我不是豪放的性格,默默的低下头来,欲哭无泪吧!</p><p class="ql-block"> 在报考志愿时,有一个强烈的愿望:我要上北京!后来如愿被北京农业机械化学院提前录取。这是中国农业大学的前身之一。</p><p class="ql-block"> 出发前,父亲在祖宅备了一桌酒菜,请了张怀璋等几个老师和一些亲友。住前厅堂叔家的二个姐姐送了我钢笔和塑料皮的笔记本。从此,我离开了栖云巷。</p><p class="ql-block"> 后来,父亲想维修祖宅,都拆了一部分,因邻里纠纷,便卖掉祖宅,在城里的南湖置地建房。我的舅舅也卖掉在李厝巷的祖宅。</p><p class="ql-block"> 虽然,目前住的地方离阳头不算太远,但我却没再踏入栖云巷,没敢惊扰旧时的记忆。栖云巷,李厝巷,登善里成了我记忆中一张模糊的照片。</p><p class="ql-block"> 现在,我从栖云桥下来,沿着栖云巷,登善里,李厝巷来回穿梭。栖云巷已不再是巷,裸露成栖云桥引桥旁的一排参差不齐的水泥墙,我竟然连祖宅的位置都寻找不到了。登善里和李厝巷还在,路已成水泥了,巷旁的墙体记录着年代的变迁,有三合土,有青砖,还有些残存的土墙,这些墙都用鹅卵石砌成高低不同的墙基,更多的是水泥红砖墙。</p><p class="ql-block"> 我在登善里没有找到那口废井,可能变为谁家的宅基地了。外婆家的位置能确认,在登善里和李厝巷的拐角处,正门朝登善里,木门紧闭却还贴着春联。位于李厝巷的后门已成店面,拉着金属的卷帘门。</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i> </i></p><p class="ql-block"><i> </i><b><i>栖云巷,登里善和李厝巷岁月如斯,沧桑如斯,不禁令人感叹唏嘘,其实,沧桑的何止是眼前的街头巷尾,岁月如刀,沧桑的还有我的心啊! </i></b></p><p class="ql-block"> 傍晚,从栖云巷上的旋梯再走上栖云桥,回望,阳上就是一大片参差不齐、乱无章的灰色建筑,满目苍夷啊!站在栖云桥上,感觉桥下的一切,在暮霭中已幻化成荒芜的旷野。</p><p class="ql-block"> 拆解的坂中桥,停留在过去的时光中,如一曲如泣如诉的大提琴曲,在记忆的琴弦上久久回旋。</p><p class="ql-block"> 新建的栖云桥,现代工业风的构架,却装饰着一个诗意盎然的名字,凌空飞架在残存的记忆之上。如一部嘹亮的小号协奏曲,在时光上飞扬。</p><p class="ql-block"> <b>两座桥,承载着山城的风尘仆仆,承载着山城人跃跃欲述的心事。演绎着自己的宿命。</b></p> <p class="ql-block">【 作 者 】李彦晨,现为“金红茶(福建)茶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1983年毕业于中国农业大学。历代事茶,祖辈为坦洋工夫创始人,父辈为出国援外茶叶专家,家族传承已历七代,现为宁德市级和福安市级坦洋工夫传统技艺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人。参与福建坦洋工夫集团的组建,历任副总经理和总经理。致力于坦洋工夫新工艺及新设备的开发,获得三项实用新型专利证书,一项发明专利和一项外观专利。致力于茶产业的理论总结和体系创新。撰写茶叶论文十几篇,提案建议案数十篇,茶叶随笔三十几篇。</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