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font color="#ff8a00">(听语音朗读请点击右上方圆圈图标)</font><br><font color="#b06fbb">(阅读其他章节请点击上方圆形头像)</font></b><br><br><br><font color="#ed2308">《青山瀚海情》<br></font><div style="text-align: right;"><font color="#ed2308">作者:朱云宝</font></div><div style="text-align: right;"><font color="#ed2308">配乐:朱建刚</font></div><div style="text-align: right;"><font color="#ed2308">朗诵:朱弘琛</font></div><div><br></div><div><font color="#9b9b9b">27</font><br><br> 潘梓年对妻子性情的变化早有所觉察。曾写信让弟弟送儿子来边城,但遭到了老母的阻拦;多陪兰娣到小承坟地去祭悼,又与愿望相反,更增添了妻子的痛苦和自责。时间长了,杨兰娣在家内就焚香点烛起来,且话语中常夹些佛家言词。一气之下,他把经书和香烛塞到灶门内烧了,这又引起了妻子的一场恸哭。<br> 潘梓年自谴着:我只注意了工作上的事,忽视了兰娣感情的变化。一个共产党员的家内,出了个“教徒”,这不是活生生的两种世界观的争斗吗!……我老潘有责任啊。<br> 从此,潘梓年对兰娣更加体贴,不断用唯物主义的观点开导她……<br> 杨兰娣理解潘的一番苦心,同情和爱着她的老潘,她为自己感情的变化而受到良心的责备。有一次她感动得说道:<br> “老潘,我懂得你说的道理,可我想不通我的遭遇啊!你是好人,说的做的都是对的……你应该比现在更幸福才好。”<br> “有了你,我这辈子很满足了……兰娣,你可不要再作贱自己了。”<br> “我对不起你,没让你过得更好。我……这也是命里注定的啊!”<br> “你还信‘命’啊!这是你对国家、对人民的前途,没有……”<br> “我是向好里想的,可现实呢?”兰娣抢过话头说道。<br> “这是暂时的,是曲折啊!”<br> “三十多岁的人了。一世有几个三十年啊!……今天批判这个,明天斗争那个……挨整治的不都是像小承这样的好人们吗?”兰娣说着,两眼又充满了泪水。<br> 尽管潘梓年不断给她补课,杨兰娣心里明白,但思想上总拗不过那佛家的影响。<br> 相持了两三年,社会上的政治形势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人们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潘梓年的家内也有了很大的改变,老潘回到家后的气氛,变得亲切了……<br> 潘梓年,在学校读高中三年级那年,在家乡参军西进入疆,是个参加过减租反霸、土地改革工作队的老干部。他尽职效力的表现,无愧为一代“老革命”。他参军时文化水平较高,在部队当了个文化教员,后调到师卫生部门。转业到地方后,搞医疗卫生的管理工作,他有一股使手下人叫苦的艰苦创业的劲头。沈芸所在的医院就是他建立起来的,曾担任过第一任副院长。到成立卫生局时,上上下下都认为这局长职务是非他莫属的了。<br> 潘梓年局长在卫生系统算个“孤立派”。他不趋炎附势、不走官场奉承的路,有时遇到“上边”的领导有什么“不像话”的事儿时,还会当场提出批评意见,使有些头儿对他这个“刺”很是“感冒”。有些知情人就说他这辈子“官职”已碰到顶了。<br> 近年来,小城刮来了一股吃吃喝喝、唱唱跳跳的风。那些口袋中钱多、工作上权多的老板和“长”们,吃饱喝足后就让医院的护士小姐陪着去唱啊跳呀。有时舞厅营业时间结束了,还要“加点”,反正腰包都鼓着呢!因为名目极其冠冕堂皇,弄得医院里人称“五朵金花”的年轻护士躲避不及、怨声载道。医院的书记唯恐“上峰”责怪,总是有求必应,有时甚至让下午当班的护士去“应召奉陪”。<br> 沈芸为分配护士去陪舞的事,给潘局长写了封未署名的信。潘梓年读完信在局长办公室发了半个小时的脾气,卫生局的干部都呆坐在椅子上,不知出了什么事,让这个平日心平气和的局长发那么大的“火”。次日,局党组开会下了个文件,叫《关于制止医务人员去宴会歌舞场所参加吃喝陪舞的规定》,一下把“应召”活动制住了,让那些习惯了的人们傻了眼。医院书记怕得罪了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反过来给医院制肘,就怪老潘“不识时务”。社会上舆论哗然,有为他叫好的,有说潘梓年是“对改革开放的反动”,是“老革命碰上新问题”,“思想太保守”……<br> 孙有铭出面对潘梓年开导道:“老潘,看不准的事儿不要过早封死……改革么,就是要改变旧传统旧观念,你这么做咋行啊……”<br> “孙副专员,那样下去医院也别办了。这么做咋行啊?”潘梓年答道。<br> “年轻护士们思想活泼,爱活动么。她们对‘开放’比我们上年纪的同志认识得好。”孙有铭对回答甚为不满。<br> “谁愿意去让男人搂着,乱摸一气呢……单位内有活动、有联欢,鼓励参加,我也去的,还唱过《信天游》咧。要活动,正儿八经地活动。我们制止的是那些不正常的活动!”潘梓年声明道。<br> “现在什么叫‘正常’,什么叫‘不正常’,说不准咧!允许看一看么。”<br> “孙副专员,看了几十年了,我们也该明白了。正常、不正常的标准,没有了?……我们的文件,制止的是不正常的‘活动’,不正常的!”潘梓年执拗地坚持着。<br> 孙有铭语塞,露出了不惜继续谈下去的神色。<br> 潘梓年对杨兰娣的爱心、忍耐和热忱,与他在工作上的“冷面孔、死心眼”完全判若两人:兰娣不吃辣味,他就改变了从小爱吃辣子的习惯;兰娣厌恶烟味,他就彻底戒了烟;兰娣有时思念屈死的小承,他把小承进疆时的照片放大后挂在客厅里;兰娣在粮食部门开票,他备好复写纸和圆珠笔,将各种粮食品种、重量的价格列成表,让杨兰娣提高了工作效率、减少了差错;在兰娣的思想向“佛”门靠近时,他讲唯物主义和“命运”的观点……“支边”青年们看到这些,无不为杨兰娣而庆幸。<br> 潘梓年对杨兰娣的依顺态度,远非人们所说的什么“大龄丈夫对小媳妇的迁就”,而是他对这群“支边”青年的同情、对小承的悼念、对兰娣的爱心。<br> <br> “支青”们在葡萄架下谈得正高兴,潘梓年在室内听完秦腔《杨门女将》后,托着茶杯来到了他们中间。方刚向旁边挪动了一下,说道:“潘局长,来!一起坐。你是领导,也是我们‘支边’人员的‘女婿’,算是我们的一员啊!”<br> “支青”们纷纷说道:<br> “这么多年,兰娣亏你照顾啊……”<br> “没想到局长家里这么简朴……”<br> “兰娣!有老潘,是你的福气。”<br> “……”<br> 潘梓年一副憨厚相,但又不失一个领导者的庄严。开始有些秃顶的头皮,在稀疏头发的掩盖下,露出了些红润的光泽。他在“支青”中间是个年长的知已,也由于杨兰娣的关系,年轻人经常与他有了接触。<br> 他盘腿在方刚边上坐了下来,笑嘻嘻地说道:“你们接着谈呀!兰娣,让大家随便吃呀!”<br> 杨兰娣又向大家客气了一阵:“我们老潘工作忙,现在又在搞什么县乡医疗的……规划。他的事我也弄不灵清。方刚说的陆沙、黄梅、柳家姊妹的事,现在总该有些改变了吧!”<br> “这是当然,大势所趋么!……兰娣,你受的苦比我们多,挺过来不容易,”吕玉芳道:“沈芸前几年已恢复名誉,黄梅刚平反回城,那个郁芬妹子现在跟健康人一样了。他们也想来看看你呢!”<br> “我以前有些……钻牛角尖。给老潘带来了不少不愉快。平日靠你们大家对我的帮助,多谢了!”杨兰娣羞涩地说道。<br> “你以前想不通的事,我们也想不通,一样的,”方刚插言道:“现在不是大多有了个眉目了?”<br> “是呀!不是不报,时间未到么……”陈非娟凑上来安慰着兰娣。<br> “社会总是发展的,进步着的。”<br> “正确的东西,最后总要战胜错误的。”<br> “作为历史,进步是绝对的,停止只是暂时的……历史上的不少问题不是已有了正确的结论,搞乱的已开展了拨乱反正工作,我们又看到阳光射出云层了。”潘梓年深沉地思考着说道:“但事物总是曲折的。一帆风顺的事儿,不多。”<br> “潘局长说得对,说得对!”大家细嚼着老潘的话,窃窃私语。<br> 经过了一段沉重的议论后,岳山湖宣布道:“不要这么拘谨么,轻松轻松吧!下面最后一个节目:跳交谊舞!”<br> 大家“哄”地一阵欢呼,纷纷站起,将地毯卷成一个大卷儿。那只被称作“砖块”的录音机,发出了悠扬的舞曲,大家欢欢喜喜又认认真真地在砖地上跳了起来。这个受社会风向多次吹起吹落的交谊舞,在绿色的葡萄架下翩翩而起。<br></div></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