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的一天

武彬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一天清晨，是我第一次去杭州出差。那时没有手机导航，每到一个城市首先就是准备一张当地的交通图。据交通图显示，乘X路公交车就可以从杭州火车站直接到达要去的杭州电子管厂。火车到了杭州，按照交通图，出了火车站往东走，找X路公交车的车站。走了好长一段路，也没看到X路车站，又渴又饿，路上有好多卖水果的人。“一元全拿走，一元全拿走”其中有人大声吆喝，我寻着声音一看，是一位中年妇女，篮子里有十来个橘子，于是我就问“七角可以吗？”那妇女痛快地说“可以”。我有一个小心眼，就是我有一张五十元的钞票缺了一个角，买车票、买东西，好几次人家都不收，想趁机花出去，于是我就掏出那张缺角的五十元递过去，那妇女接过钱，把橘子给我，就开始找钱，看着数好找来的钱，我接过来又数了一遍，正好没错。那妇女等我数完，又从我手里拿过钱去，把没有橘子的空篮子放在旁边的花栏墙上，刚收我的五十元扔到篮子里，我看着她把找给我的零钱数了一下又递给我，我接到钱后没有再数，直接装到上衣口袋就走。我还挺庆幸终于把缺角的钱花出去了。

走了一段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有意无意地用手拍了几次上衣口袋，感觉刚才找的钱没有应该找的那么厚，于是我把钱掏出来一数，果然只有十九元三角，整整少了三十元，心里一阵紧张，反复数了几遍，就是只有十九元三角。又在上衣口袋里掏了好几遍，也没有多余的钱了。于是我马上返回到刚才买橘子的地方，想找买橘子的那个妇女。可是，只有好几个卖水果的人，看见我在那里左顾右盼，还朝我指指点点。卖橘子的妇女早就无影无踪了。我觉得卖水果的那几个人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无奈只好继续沿路找X路车站，可是又走了好长的路，也没看到X路车在火车站附近的车站。

终于看到一个车站，一看站牌已经超过火车站一站了。

坐上X路公交车，直奔杭州电子管厂。从杭州交通图上查到，杭州电子管厂在XX桥头附近，车到XX桥头站，下车转悠半天也没找到杭州电子管厂，我找路人一问，才知道杭州电子管厂是在桥的另一个桥头，已经超过了。

只好顺着XX桥往回返。走到大约桥的中间，突然一辆自行车猛地停在我身旁，把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一个年轻人叉着自行车手指我脚旁说，看，手表，我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地上果然有一块手表。年轻人又说，我们俩个都看见了，这样吧，咱们分了吧。这种伎俩我早就听人说过，就是捡到的表归我，我给看见表的人一部分钱。我担心再上当受骗，忙说，我不要，你拿走吧。说完，我连忙加快脚步，头也不回就往前走去。

走到XX桥的另一个桥头，我仔细一看，原来杭州电子管厂是在XX桥底下，在桥上了坐在车上不注意根本看不到。

这时已到中午，电子管厂传达室里有两、三个人正准备吃午饭。我进了传达室一问要找的人，有一个人说，现在是中午休息时间，有事下午再来吧。我想就在传达室等到下午上班时间，传达室的人说，不能在这里等，你要在厂外等。

我出了厂门，在厂门口旁的树荫下坐着等电子管厂上班后再办事。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人向我走来，他指着不远处的一个人说，那是我们百货公司的副经理，他们两是界首百货公司的，昨天晚上坐火车来杭州进货，在火车上睡着了，不小心钱包被小偷偷了，出差用的钱和进货的钱全没了，你借给我们点钱，我们中午吃点饭，往回打个电话让寄钱过来。说是副经理的那人也过来说，你给我们留下地址和联系方式，我们回去后，会把钱还你的，我以共产党员的身份保证。我觉得杭州骗子真多，没办法，我只好掏出十元递给那人说，你们去打电话吧，钱不用还。我没有给他们留联系方式。怕再遇到什么麻烦事，我就进了电子管厂的大门，在厂里路边一直等到上班时间，才去厂里办事。

下午办完事后，厂里安排我在厂里的客房住宿。

客房在一个小四合院内，我在一间西房休息。

傍晚，正在床上躺着，屋外有好多人在说话。说的是本地方言，也听不懂，大致是，开车来市里卖东西，由于进市里时收费站有人在闹事，堵了很长时间车，来晚了。他们一到就拿做饭的东西开始做饭，看来是经常来市里的，还带着做饭用的炉子。

我住得房间有两张床，等那些人吃完饭，有一个后生和我住一个房间。那个后生进来后，躺在床上，我们两就聊天。我担心再有事发生，我就把这天到杭州遇到的几件事讲了一遍，说出差的钱几乎都被骗走了。我的意思是身上没钱了那后生听了后，从床上起来走到我床边，我吓了一跳。原来他手里拿着几张钱给我扔到床上，让我这几天用。我忙说，不用了，厂里已经给我买了回程车票，不需要了。我把钱还给他，反复推搡了好几个来回，我还是没有拿钱。

这就是我第一次去杭州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