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让杠头 </p><p class="ql-block"> “让杠头”就是，两个人抬一筐很重的泥土前行的时候，其中一个人明知筐绳放的离自己近，承重量会加大、人会更累，可是她还是把筐绳往自己这边扒，让出一小段杠，自愿为对方减轻重量，这就是“让杠头”。这最能体现出人与人之间的那种友爱、体贴、相让、善良的人性。我在下乡插队时，就亲身感受到了这种人性美。 </p> <p class="ql-block"> 在七十年代初，是我插队的第二年冬天，冬季兴修水利工程开始了，（当时人们习惯叫它“扒河”)。公社各大队，小队组织了男女壮劳力赶赴沂河水利工地。那时没有机械化，甚至連平板车，独轮车都极少，全靠用槐树木做成的2米长扁担，抬一个用荆条编成的大筐搬运土方，加高大堤。一筐土约100～200斤。队长看到我们几个女知青岁数小，身体又单薄。没让我们去，安排我们在队里干些零活。我们几个女知青认为经过了农村一年来的劳动锻炼，自己能行！想想我们到刘冲六队插队后从烧火、推磨、做饭到插秧、除草、割麦、脱粒等等在老乡指导下，基本上适应了一般的农活，与村里的姑娘们一起在大田里劳动。当然其中有苦有累也有成长和快乐！晚上我们找到刘长柱队长问其原因，他憨厚地笑着说：你们城里姑娘岁数小，（我们当时也就17～18岁）身子单薄，受不了那种累。我们当时也年青气盛，非得要去锻炼锻炼。 刘队长看我们积极性那么高就说，那就去试试吧，不行就回来。</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还在梦乡中的我们，就被高先明队长喊出工了。随着“扒河”队伍赶赴沂河工地。沂河古称“沂水”，是苏北的一条重要河道，全长574公里，沂河九十九道弯，最大的一弯在新沂，被苏北人民誉称为“母亲河”。</p> <p class="ql-block"> 我们赶到沂河工地的时候，一眼望不到头的工地上，已经是人山人海，劳动号子响彻工地，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当我们真正在工地上干起活来，才知晓了农村“扒河”劳动的辛苦。一开始我们劲头还足足的，一天干下来，就觉得这活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了。到了晚上收工回到住处，身体就像散了架一样，浑身酸痛，脚板也疼，整个身体一挨在床上就不想动了，一会就都睡着了。第二天一大早，高队长再来喊出工，我们心里真是有点打怵，可是想想说过的豪言壮语，我们还是咬牙一骨碌爬起来，上了工地。 在工地上，生产队的刘春林、鲍家胜二个男劳力给我们往筐里装土的时候，刘队长快步走过来给他们说：“给她们少上一点！”他们笑着赶紧说，队长，你放心吧，我们心里有数……晚上回来，肩膀被扁担磨的又红又肿。第三天晚上回来，肩膀更加红肿了。队里要好的姐妹吃过晚饭就抓紧跑过来，用热毛巾反复帮我们捂热红肿的肩膀。并用针挑破已起泡的脚板，用温热水烫烫脚。以便第二天能正常出工。插队后她们平时没事时就跑到我们知青点来玩，我们从陌生的城乡人到后来成为了亲密的无话不说的好姐妹、好伙伴。我们之所以能在扒河工地坚持下来，与她们的热心帮助是分不的。刚开始抬筐的时候，我怕压肩膀疼就用两只手托着扁担，使不上劲。村里与我们要好的姐妹们主动与我们结伴。抬筐时我在前面王朝英在后面，上坡的时候，虽然她也很吃力，却还让我“杠头”。她悄悄地把筐绳往自己跟前扒，每当这时，虽然是寒冷的冬天，可是我的心里暖暖的、热热的，内心的感激无法用言语表达。多数时间她在后我在前，在抬起的时候，她就把筐绳往她自己那边扒扒，我不好意思地看看她，她说，没事，我比你有劲。虽然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我知道，由于让一段杠头，她要多承担多少重量、她要多付出多少力气。并且她在我后面，往上坡走时她挺直腰，两脚用力蹬住地，往前推着走，这样我上坡就会轻松一些。遇到个子矮的刘桂花与我搭挡时，她在前我在后，在快要起身抬起时，她转身用手把筐绳往前边扒扒，等她转过身去要起身时，我想用手再扒过来一点，她赶紧说，你别看我比你矮，我可比你壮实，又把筐绳扒了过去了，并且微弓着腰往前带着走，这样我上坡时就容易一些。刘大妮爱说爱笑，她在与我搭伴时也总乐乐呵呵地让我杠头……休息时，村民们有的坐在扁担上有的坐在地上，有说有笑讲些好笑的趣事，逗的我们很开心，使我们在劳动中忘记了疲劳。当我闯过了初时劳动艰难时期，在以后抬筐中我尽量不让她们让杠头，在起身抬起的时候，我时常蹲的矮一点，让筐绳往我这边滑一些，或者趁她不注意用手把筐绳往我这边扒一扒，也让她们轻松一点。每当这时我和对面伙伴就会会心的一笑。后来我还学着喊号子，在抬土上坡时，我们一路喊着号子快步抬上去。你还别说，顺着号子的节奏，两人步调一致，走起来既快又轻松。 </p><p class="ql-block"> 在那缺少机械化，物质缺乏，一切商品都得要票证年代。工地的伙食还不错，能吃到猪肉粉丝炖白菜，白米饭从开始吃一碗到后来二碗，还能吃到萝卜炖肉，主食还有当地叫做“朝排＂的面食，类以北方的烧饼，只是外形不同。我们当时吃的很香。</p><p class="ql-block"> 到水利工程结束时，我的肩膀和脚底都磨出了茧子，小腿肚子结实了，身体也比前强壮了，真是劳动锻炼人。腊月底快开春的时候，我们生产队圆满完成了大队交给的任务。队里有二十几个人都戴上了大红花，其中也有我。我看着胸前佩戴的大红花，心里感慨万千…… 。</p> <p class="ql-block"> 在下乡插队劳动中， “让杠头”虽然是一件小事，但50多年过去了，我仍记忆犹新。村里姐妹们给过我的最无私的帮助、在生产劳动中我们结成的这种友谊，真挚朴实，使我终生难忘。 </p><p class="ql-block">云霞／文章</p><p class="ql-block">2022.5.30日于徐州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