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荆州等你一起过早

郭建钢

湖北人称吃早饭为“过早”。在省城武汉，早食琳瑯满目，应有尽有，一天吃一样，一个月都不会重样。南来北往的人们，到了武汉，不尝尝蔡林记的热干面、老通城的豆皮和四季美的汤包，就算是枉来了一趟。

湖北的早食，各地有各地的特色，各地有各地的风味。最有名的，我觉得是天门的黄潭米粉和锅盔、孝感的米酒、汉川的腰肝汤、恩施的合渣……但作为在湖北生活了一辈子的我，却最喜欢荆州的早餐。

清晨的荆州古城，当太阳刚露出笑脸，人们便纷纷赶往街上过早，步履匆匆，熙熙攘攘，各自奔向自己心仪的歺馆。

油墩子，一听到这名字，就觉得憨厚可爱。把面粉搅成糊状，加入泡打粉，再将切好的萝卜丝撒上盐析出水份，撒上少许葱花、白砂糖，放进预热的模具中，高温复炸即成。吃起来松酥可口。块子是另一种美食，据说是清代住在荆州城里的旗人的家常便饭。将碱面赶成簸箕状，然后切成菱形，煮熟后放入高汤中，吃起来滑溜溜的，嚼起来很有劲道。

早堂面是荆州的传统早餐，食者众多。最早起源于荆州沙市。据说是沙市1895年开埠，码头工人干力气活，特别青睐油多、口味重的早餐。当地一家面馆老板根据码头工人的生活习惯，制作了这种油厚码肥、汤鲜美的面条。由于码头工人多在凌晨时分到面馆吃面上工，故称早堂面。早堂面码子的主要食材有：活鳝鱼、老母鸡、五花肉、猪骨头和鲫鱼。将主材放入大锅煮汤，把煮好的面条放入高汤里，再放上鸡丝、鳝鱼丝和猪瘦肉片，最后撒上香葱，一碗热腾腾、色味鲜美的早堂面就端到了餐桌前。吃在嘴里，面条柔韧有嚼劲，滿口鲜爽滑。

荆州小北门

不过，我最喜欢在荆州古城小北门旁边的李记牛肉大排档过早。每次到荆州，这是我必去的地方。

店面不大，约二十来平方米，离小北门近在咫尺。我选择在这里过早，主要是看中了这里的文化氛围。荆州城是我国南方保存最为完好的一座古城，始于秦破郢后设城，至今已有两千多年历史。现存的砖城是公元1646年依明代旧基修复而成，保存了明代的建筑风格。古城由土城和砖城相互依托而成，土城树木茂盛，城墙高9米厚约10米，周长11.3公里，共有6座城门，每座城门包括城楼、箭楼和瓮城，城墙外面环绕着护城河。荆州城为国务院首批公布的24个历史文化名城之一。在这里过早，可以领略到古城风光。再者，我原先在荆州工作时在离这儿不远的地方上班，在这里就餐可以时常碰到往日的熟人，坐在一起也好聊聊天、叙叙旧。原先这隔壁还有一间舂米房，早年我经常来这里给女儿舂米粉。到这里过早，女儿小时候活泼可爱的模样就浮现在我脑海里。

原来，这家歺馆并没有招牌，只有几张简易桌子，家徒四壁，但人们还是蜂拥而至，桌子都摆到了人行道上。因为味道太好了，来晚了就摊不上席位，排队等侯的人长若游龙。后来我调到省城工作，和我对口的单位有位张师傳，也经常带着小孙子来此喝早酒，吃牛杂，日子一长，小孙子耳濡目染，别人问他长大了干什么，他神气地说，和爷爷一样，喝早酒吃牛杂碎。老兄从北京来，他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我请他在这里喝早酒，他说这里是他这辈子吃到的最有风味的牛杂。

随着创建文明城市的步伐，这家歺馆挂上了招牌，扩大了面积，店面焕然一新，品种也增加了许多，令人目不暇接。

　　这里的牛肉、 牛肚、牛百叶、板筋、猪血肥肠等，分门别类，用不锈钢器皿装了一大排，目不暇接，味道很不错，价格也还合理。一碗带码子的碱水面10元钱。大馄饨6元钱一碗14个，肚圆味美，白白胖胖的，象个小笼包似的，煞是好看，最能体现古城市民的殷实和厚道。武汉来的同学吃了连声叫绝，说是以后有机会还要来。若是需要喝酒，店里有，一杯3元钱，地道的土酒，绝无假货。端上一个小锅，打上两三小碗牛杂，配以竹笋或黄豆，再来上两碟免费的炒蚕豆和泡菜。点燃酒精，慢慢地煮，慢慢地喝，慢慢地品，那香味沁入心脾，别有一番滋味。

　　坐在我旁边的，是一对年过七旬的老夫妻，他们对这里情有独钟。说是赶早从沙市来，家离这里十多公里，中途要转两次车，一个星期要来上两三次，要上一个小火窝，打上两小碗牛杂，放入自己带来的新鲜蔬菜，吃完了还要带上一份回家，慢慢吃，吃完了再来。老太太边吃边说，时而抿上两口小酒。我一边吃，一边和他们聊。此时我想，要是邀上朋友来这里，一道品尝品尝美味该有多么惬意。

啊，朋友，来吧，来吧！我在荆州等你一起过早！

2022.5.29草于荆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