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晃州城的瓦尔登湖</p><p class="ql-block"> -------节选自冯向阳散文《孟夏品绿记》</p><p class="ql-block"> 经过李逵一般黑的一块大岩石，在十几丛八角金盘的致意下，穿过象鼻峰的鼻子，再走一会，就到"夜郎古乐城"了。这五个字是著名学者费孝通题的匾呢。如果说登镇江阁，更容易领略镇江安澜之儒者气象，到燕来寺可养普渡众生之佛家胸怀，那么这古乐城，特别是浣纱湖，更是个道法自然、怡情养性的所在。只是古乐城的前门楼上爬满绿色的地锦，有点担心它们跌落到我头上来。</p> <p class="ql-block"> 进大门，一眼望见的是夜郎王多筒雕像，持戟背弓，威风八面。我是客人嘛，所以没怎么怕他，也没怎么理他。一下子就窜到了浣纱湖的身旁。还没站定，就听到天空有飞机的嗡鸣声，赶紧抬头张望，没见到飞机，却有一只白鸟在高空飞过，低头时，还能瞥见它美丽的影子曳过这水底蓝天。浣纱湖是长条形的，有些弯曲，周围是一些小山坡，说不上高耸入云，但有几处青杉排列，直指云宵，大有护湖卫队之气势。这湖传说有个侗家美女在湖边浣纱，忽然从上流漂来三节大竹，里有婴儿的啼哭声，这美女也不慌，捞过竹节，小心劈开，真有个可爱的婴儿呢，长大后修文习武，再后来就是夜郎国国王多筒了。</p> <p class="ql-block"> 这传说大约是从《后汉书。南蛮列传》中附会而来，我当然是不大信的。有湖总得有个故事，象瓦尔登湖的名字就有印第安人的故事。我觉得无妨想象很早的时候侗家有位姑娘为救百姓于瘟疫，自己染疫，后来受到玉帝褒奖，成了仙女，飞过此地，把披着的碧纱抛在这儿以为留念。这碧纱的两端弯曲处，有一处长满了碧芋，另一处长满了春水马齿。碧纱的中间，往里是竹王祠，祠前两侧有数十块诗碑组成的诗墙，是一二十年前立的吧。诗的主选者为当时的龙溪诗社。我来回走了两遍，才找到我那首。一株小小的野苎麻伸出几片大叶子，遮住了“松涛牧笛”“诸峰各奋” 几个字。青绿色的野苎麻充满生机，诗碑却有些斑驳了，我这诗也不知能在历史上停留几十年。生命之树常青，诗词多半速朽。我没再往祠里走，仍沿湖岸绕行。水边有株树不知是不是盐麸木，反正抬头看见山坡上有块牌子，印着两句红字说“每天只吃6克盐，健康长寿过百年。”就当它是盐麸木吧。继续前行，看到坡上一些嫩绿的莲花状的植物，估计就是卷柏了。这植物怕污染，它长得好，环境就好。《神农本草经》记载“主五脏邪气”，《药性本原》说它“治尸疰鬼疰”，我想，要对这诡异多变的新冠有特效就好了。</p> <p class="ql-block"> 看湖水另一个拐弯处的春水马齿时，接到电话，问心肌桥能不能打新冠疫苗，随即又听到一只鸟在远处的山顶鸣叫，碰到健身快走的朋友跟我打招呼，我也想不起是哪位，就问山上什么鸟在叫。他也不知道。</p><p class="ql-block"> 这鸟叫声滑滑的，就象说“画也，画也”。这儿的风景确实如画。浣纱湖不大，如果瓦尔登湖是六十一亩，这湖水大约六点一亩；浣纱湖也不是特别绿，如果瓦尔登湖的绿是十分，这湖大约只有七分，不是浓得醉人，但是那些山顶的青杉、山坡的红豆杉、岸边的翠竹、石楠，还有飘着白云的碧天，一齐映入湖水中，这湖水也就绿得参差摇曳，有些醉人了。就象一杯认真勾兑过的绿酒，酒色酒味都有些参差，似乎更撩拨人的味觉。嗯，“绿蚁新晃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p> <p class="ql-block"> 其实，在这儿偶遇熟人也是寻常事儿。走过湖中的吊桥，我正在观察那株构树时，就碰到一位女同事。她帮我拍照。拍完照，我还是很疑惑湖边那株羊角柳，从栏杆上伸出瘦长的手，似乎想跟构树说，“嗨，还好吗？”</p><p class="ql-block"> 吊桥旁有株高耸的松树，可以拾级而上，直达山顶舞阳楼。当年楼上曾悬挂我的对联，一幅牛气冲天的对联：</p><p class="ql-block"> <i>朝辞白帝，是他留憾；</i></p><p class="ql-block"><i> 手拍青天，许我来吟。</i></p><p class="ql-block"> 后来修缮，对联都换了。我也人到中年，无复拍青天之豪情，然而在山麓还是让我翘首看到了一只掠天而过的飞鸟，不知是不是先前那只。</p><p class="ql-block"> 我想，在湖边建个小木屋，也不必学梭罗捕鱼种豆，就象陶渊明那样吟吟“绕屋树扶疏”，看看“众鸟欣有托”，偶尔来杯“欢言酌春酒”，还可以“时还读我书”，何尝不是人生之乐。</p><p class="ql-block"> 2021年5月31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