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驴（小小说）

春华秋实

拉驴（小小说）
（春华）

小时候家里经常用碾子磨面，队上每家每户都是这样，都得用碾子磨面，虽然村子里后来有了电，大队开了磨房，玉米面和白面都能磨，交一毛两毛的加工费就行了，但磨个棒茬儿、黏米和豆面什么的还得用碾子，这些大队磨房一般不给磨。有的时候磨完棒茬儿又得磨黏米，磨完黏米又得磨豆面，活儿不少，至少需要半天时间，若是人推碾子的话那是很累的，还得用生产队的毛驴。家里接长不短儿地磨这些杂粮，也就少不了用队上的牲口。到队上的牲口棚的差事儿母亲就交给我了，每次都是我去牲口棚拉驴。
进了生产队队部的院子，猪圈和牲口棚都在院子里，去拉牲口之前，母亲已经跟队长说好了，队长再跟喂牲口的老爷爷说好，今天谁家用牲口，明天谁家用牲口，后天谁家用牲口，都排着队呢，喂牲口的爷爷心里也有本账，清楚得很。喂牲口的爷爷见到了说：拉牲口来了。我说是。爷爷指着那间牲口棚的毛驴说：就拉这头驴吧。我说：怎么又是这头驴？这头驴老了，走得太慢，能不能换这头驴？爷爷说：不行，这头驴是队上干活用的，是老张那辆车的驴。
我嘴里嘟哝着：老是这头老驴，我妈说别老拉回这头老驴，拉碾子太慢，半天也磨不了多少面。爷爷说：你妈腿脚不好走得慢，这头毛驴干活最合适，要不你妈跟不上；驴走得快了容易踩你妈的脚。
我心想：母亲是腿脚不好，早年在城里靠洗衣为生，养活我们哥几个，月子里冷水洗衣服着凉落下了病根。在生产队地里干活的时候，晚上收工社员们都早到家了，母亲还在半道儿呢。但我们也不愿意用这头又老又慢的驴。我问爷爷：老让我拉这头驴，就没有别的毛驴吗？爷爷回答：没有了，一头都没有了，这几头都是拉车到地里干活的，你拉走了，车把式饶得了我吗？非得跟我干架不可。
看样子还真没有别的毛驴可拉走，只有这一头了，每次都是这头又老又慢的毛驴。每次拉驴回来，母亲都说：又是这头驴，就没有别的驴吗？
说实在的，拉着驴回家也要耽误会儿工夫，虽然队上牲口棚与家院子里的碾子没有多远的距离，但也走会儿工夫呢，这驴走得太慢，用树枝抽它也是那样，还是那样慢慢悠悠的，看样子这驴是老了，队上只能派它给各家各户磨面了。

2019-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