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糟

佳钢百炼(华哥)

<p class="ql-block">文:何家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与德山酒结缘,是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我还是个孩子。</p><p class="ql-block"> 那是计划经济的年代,国家还比较贫穷,农村处于那种“粮、棉、油、一头猪”的简单生产经营模式。</p> <p class="ql-block">   我家住在常德市近郊的一个小村子。在那个全面贫穷的岁月,村子固然也是很穷的。父母每天起早贪黑到生产队干活挣工分,也只能勉强维持一家五口生计。</p> <p class="ql-block">   为了增加一点家庭收入,父母借钱购买二只小猪崽在家喂养。在这个人都吃不饱的年月,自然是没有粮食饲养猪崽,只得用淘米的泔水拌一些米糠,再加上哥哥们放学回家后的放养和打的猪草,小猪也能自然的生长。随着猪崽一天天长大,那点泔水显然不能满足它的味蕾,整天在猪圈里嗷嗷。父母也急得不行,换着法子弄点菜叶、野草,可还是无济于事,只能干着急。</p> <p class="ql-block">   后来他们不知从哪里打听到距我们家三、四里地的建设桥德山大曲酒厂吊酒后的弃糟,有发酵后剩下的麦粒、高粮等粮食残留,可以喂猪。傍晚收工后,他们不顾一天的劳累,拖着疲惫的身躯,顾不上扒上一口饭,担着水桶匆匆赶过去“挑糟”。</p> <p class="ql-block">   所谓“挑糟”是近郊农民特有的一句土语,就是去酒厂购买酒糟,然后把它担回来喂猪。</p><p class="ql-block"> 购回来的酒糟分二种,一种是“水糟”,另一种是“壳糟”。“水糟”浓浓稠稠黄澄澄的,似“煎米茶”般,回来后盛在一个大缸里,每次喂猪舀上几瓢,兑上水,拌点米糠菜叶,倒进猪槽,那猪吃得是呼呼作响。“壳糟”则要在大缸里装多半缸清水,然后用个筐或篓子盛着在水缸里淘洗,至使粮食与谷壳分离,弃掉谷壳。喂猪时先用根木棒在缸里搅拌几下,将沉淀在底下的粮食搅拌上来,然后瓢舀喂猪。还别说,这样喂出来的猪膘肥体壮,毛色发亮,皮肤红润有光。</p> <p class="ql-block">  有一次,妈妈大清早用水桶挑来一担水糟,放在灶房,由于急于出早工还没有来得及倒入猪潲缸中。</p><p class="ql-block"> 我早上起来,家里空无一人,二个哥哥也上学去了。腹中饥饿,便去灶房觅食,刚到门口,醇馥的香味扑鼻而来,沁人心脾。二桶“糊糊”放在那,还冒着热气。我高兴的跑了过去,用我的搪瓷碗碗舀着,尝了尝,香气清柔,入口柔绵,回味怡畅,便狼吞虎咽起来,肚子撑得鼓鼓胀胀,直到酩酊,便躺着门角昏睡过去。我人生中的第一次醉酒,便是德山大曲的酒糟糊糊。</p> <p class="ql-block">   傍晚,母亲收工回家,没有见到她的宝宝,便到村子里寻找。问遍遇见的所有人都没有见到我时,母亲开始着急起来。于是发动全村人寻找,墙角、田湾、草丛、池塘、沟壑、老井翻了个遍,直到哥哥关门时发现了我,告诉母亲,才结束全村大搜索行动。</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渐渐长大,跟着母亲去过几次德山大曲酒厂,见识了百米大烟囱冒着滚滚浓烟,西北角二百多平的大水糟池不时有热糟从排放口涌出。大人们拿着泼勺、瓢瓜争抢着把热糟舀进自己的桶里。</p> <p class="ql-block">  再后来,跟着小伙伴们挽着篮子,提着撮箕在此拾煤渣。好几次跟着在厂里做合同工的邻居大哥哥混进了气雾弥漫的生产车间,只见一排排的大酵池封存得鼓鼓囊囊的,一座座吊酒大圆木甑热气腾腾。工人们各司其职,有从酵池取料的,有拿着铲子拌曲的,有吊酒,有挪开甑盖从气浪滚滚的木甑中掀糟出甑的……。传统工艺,纯手工操作。</p><p class="ql-block"> 那个邻居大哥哥告诉我,德山大曲用小麦、大米、糯米、高粱、玉米五种优质粮食为原料,用常德特有的地下水,按照古法工艺精心酿造,在我还没出生前就获得国家银质奖。</p> <p class="ql-block">   八十年代,十多岁的我,帮家里在此挑过壳糟,每次都是满满二大担,每担足足有二、三百斤,颤颤巍巍的挪着步子担出厂区放在停在厂外的小板车上拖回家。</p><p class="ql-block"> 与德山大曲酒厂的密接,加深了我对她的关注,见证了这一时期德山大曲的历史与辉煌,多次蝉联国家银质奖章。在当时的常德可是惊人的喜讯。</p> <p class="ql-block">   后来酒厂移址,搬到了更具有文化底蕴的德山。距离远了,再也没有去那里“挑糟”。心却如同一起长大的儿时玩伴,时刻关注着,彼兴我荣,彼损我痛。每每听到“不冒烟的酒厂”、“勾兑酒”等流言我的心就隐隐作痛,象个孩子般与传播者争得面红耳赤:绝对不可能,只要出糟,就在生产。</p> <p class="ql-block">   2012年,作为政府论坛一名网友代表,我有幸受邀参观德山酒厂。不负所望,车间内依旧是热气腾腾,酵池、圆甑、拌曲,出糟……,还是以前的传统工艺,只是规模扩大了数倍,当年的人工拌曲已换上了机械手。窖藏室数千缸陈年老酒一排排静静屹立,像似受阅的士兵,又像是一群饱经风霜的老者,述说着酒厂发展的辛酸与喜悦。厂大门口厨窗内成果和荣誉展示,是对多年来初心的坚守,匠心的诠释。谣言自然不攻自破。</p> <p class="ql-block">   对了,忘了告诉你了,烟囱的确不冒烟了,早已改用更环保的天然气锅炉了。</p><p class="ql-block"> 不觉间半个多世纪的相伴,也许是挑糟的经历,也许是吃糟的缘故吧,对德酒的感情已刻骨铭心。每逢喜事,必饮德酒。我知道它一直坚持古法酿造,传统工艺,精选五粮,手工制作,用工匠精神造良心好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