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美之美

轻罗一扇

大雨过后，满地狼藉，河面上涨，泥水奔流，混乱不堪，浑浊一气。只是，等一等，等一等，眼睛请等一等，让灵魂跟上来，让美跟上来。满院的残枝落叶，似是以地面为纸，风雨为笔，绘出的一幅秋雨悲叶图，画风豪迈，挥墨疏狂，重笔之处更显残叶随风之零落，飘摇之无奈。

河边的栏杆将沿河的风景切成一个一个条形小格，偶有一个小格里映入一棵小野菊，从河岸的石头缝里长出一尺来高，纤弱的茎叶在寒风中飘摇，不知它怎么挺过的大雨，又怎样让仅剩几片花瓣的枝头如此傲然挺立。只是，稍微远看，栏杆的小格仿佛一幅画，近景是这桀骜蓬勃的小花，远景是奔流狂放的泥水，纵你大浪淘沙，我且笑傲江湖，妙！高、低、远、近、动、静、刚、柔……层次分明，格局大气，不禁感叹大自然是最神奇的艺术家，美学家。

因此，蓦然回首，原本凋残破败之景也可以那样美，只看人有没有发现。然疏忽者多，在意者少；嫌弃者多，欣赏少。相由心生，清净心看清净，狷狂者看狷狂。

诚然，破败、凋零、衰残，或许本无所谓破败、凋零、衰残，无所谓美与不美，而是人心认为它是，它才是，认为它不美，它才不美，执着于心，住于相。美与不美，只在人的一念之间，而美就在那里，从未走远。

想到这里，我倏然转身，慢慢地退步走，试着换个镜头。路两旁的花草一棵一棵的送入眼帘，平日里见惯了不曾仔细察看，直到此刻倒像是特写一般看清了每株的样子，一朵喇叭花，一棵车前草，一棵狗尾草，一朵小菊花……我愈加缓慢，渐渐地有些感动，它们仿佛在说，我也很好，你有看见过吗？我也很美，你有感到过吗？虽有残缺，虽有折断，但是我有在用心的生长，用力的绽放呀！好好的看一看我的美吧！此刻，我感到这纤弱的花草分明是上天一株一株赠与我的，以败叶迎着，用伤花送着，仿佛言说：“给你，不用客气，你走，我陪着你……”不禁泪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