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 迫近这个季节,眼前总依稀晃动着一张温慈的脸和那棵稍细于石磙粗的桑树,树上滴溜溜的桑椹儿更引我怀想。 </h3> <h3> 老家门前只有一棵桑椹树,还是用石墙把它围在爷爷的眼皮下。懂事起,我们这帮孩童就把爷爷和他的桑树看做是二位一体的圣物。</h3> <h3> 总想,桑树没有时,爷爷会怎么样? </h3><div> 总想,没有了爷爷,桑树又会啥样? </div> <h3> 当然,爷爷的身体总硬朗。总是眼盯着桑椹儿由黄变青,由清变紫,再变成深紫。这时爷爷的脸上就多了几丝笑,把搁在矮墙上的小脑瓜一个一个揪进来。然后腰上插一根瘦长的棍子,蹬着自制的木梯,小心的爬上树,在树杈上抖抖地站稳,用棍子挑打下最熟的桑椹子,我们几个便掀将上衣一掀,做成兜状,露着肚皮。噼里啪啦,熟透了的桑葚应声入怀……我们闹闹唧唧地争抢着,满手满嘴的紫色,我们追着闹着,把手上的颜色抹在伙伴的脸上。这时的爷爷,总是拿着大烟袋,舀一锅烟叶,吧嗒吧嗒抽着旱烟,在烟圈中自己总看到爷爷仰着汗津津的脸,在会心地笑...... </h3> <h3> 爷爷说,太爷死时,桑树只有碗口粗,栽桑树时,爷爷只有十几岁,等桑树结果子时,爷爷已过了吃桑椹的年龄。 </h3> <h3> 大人们说,太爷小时候为了解饥,曾偷吃了别人家门前桑树上的几棵桑椹儿,被人家给揍了。后来太爷就自己栽了这棵树。爷爷命苦,奶奶为他生了两个孩子就病死了,有了这棵树,村里一茬一茬的娃们就成了他的宝贝,娃儿们也把爷爷看成是最亲的人。 </h3> <h3> 年复一年,桑树落叶、发芽、结果、成熟,永远是我们眼中最美的风景。 </h3> <h3> 又是迫近这个季节,这棵不知滋养过多少茬孩子的桑树,苦桠满枝,叶子蜡黄,看不到一粒青的或紫的桑椹儿。于是,爷爷请了人,要把他放倒。</h3> <h3> 桑树倒下了,爷爷的脸色一整天都黯然,他反复自语:老了,老了,算起来也该八十几岁了。</h3> <h3> 桑树走了,爷爷也走了。只有那紫紫的桑椹儿还是那么的甜……那是儿时的记忆,爷爷的味道!!</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