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那些事

熟地当归

　　我们的周围有许多老兵，每个老兵都有他们难以忘怀的往事。

五月一号晚上，钦州战友符河修给我发来了一张照片，问我认得这照片在哪么？我说一时还真的认不出来，他又说还记得三十八年前的今天么？那一天你捡到了弹片，那一天你下山去提水，那一天我们都差点回不来……他说：这照片是工兵营（钦州）战友，前几年战地重游拍的，你慢慢回忆应该可以想起来。

　　三十八年前的今天，那是一九八四年的五月一号，广西龙州中越边境的靠茅山上，差点成了我永睡不起的地方。这一天永远忘不了，只是时过境迁，对于这照片所拍到的地方印象有点模糊。

那年那天，下着小雨，我们连队（除一排在彬桥守弹药库外）的所有指战员都到靠茅山前沿修工事，具体的说是修筑弹药存放点，为攻打主峰贮备弹药，地点就是这张照片的上方。

当时战友们都是汗水湿透衣服，体力消耗很大，到了十点多钟大家身边带的水都基本上喝完了，这山底下面有一条沟，估计有水，我对连长说，我到下面去看看有没有水可以提点上来让大家解渴，连长同意了，并嘱咐注意安全。我便提着水桶往山沟方向走去，到了下面，果然有水，我便提起了大半桶往回走，走了大约有二十米，一发炮弹“哧哧哧”的飞了过来，我一发现炮弹飞来马上卧倒，（准确地说应该是被吓倒摔倒），水桶倒了，炮弹落在了我刚刚打水的地方爆炸了。好险啊！我爬起来，定了定神又重新回去提水，山上工事的战友见我那么久还没有回去，又看到炮弹在山下爆炸，都说“哦豁完了”以为我中招了，几位战友立刻往山下冲着下来，看到我提着水桶从陡坡里来了，我说没事没事，大家才舒了口气。一位战友（记不起名字了）从我手里接过水桶说：快点走吧，别让炮弹把我们留住了。

我们把水提到工地后，我就往那水桶里放了几片饮水消毒片，告诉战友们这水可以喝了，我团一00炮连的一位排长带着他的战士经过这里，见到桶里有水也招呼他们：你们水壶的水先留着，口渴的在这边喝点吧，谢谢高机连老大哥。

天，黑压压的。雨虽不大却还在不停地下，敌方的炮弹不定时没目标地在到处轰炸着，战友们也累得筋疲力尽。差不多是中午时分，炊事班的战友给我们送来了饭菜，本来大家的肚子就很饿，闻到那饭菜的香味巴不得一口将肚子填满，大家端着午饭就在树底下一边躲雨一边吃起来。忽然，一阵机枪扫了过来，把树叶打得哗哗地落下飘到饭盆里。饭后不久，“嗖”的一声，又是一发炮弹飞来落在我们的不远处爆炸，兄弟们立即紧张起来，散落的炮弹片蹦到了我们的工事，把一位战友的手臂擦破了。见此，大家就更加用劲地挖了。后来这位战友说，当时只知拼命地挖，越用劲就越出汗，越出汗就越疼，越疼就更要挖，不然，再来一颗炸弹就没处藏身了。另有一块弹片，则飞到了我的身边，此弹片重45克，长53毫米，我就把它捡了回来，让它记住这一天。

　　在回来的路上，就在这照片的边缘这个陡峭的地方，敌方又来了一发炮弹，打到上面去了，我们的“解放牌”就在下面，要是打下来一点，我们这一车战友可能都“光荣”了……

往事历历在目，故事难以忘怀，和平来之不易，国人不该忘记战争的点点滴滴。

本文于2022年5月26日发表在微刊《如歌岁月文艺》头条，后被收录进《中国当代文艺家名作金榜集》2024年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