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子】《抽烟的女人》—-老宅故事（5）

玫子

太原佳地花园里的老故事——-《抽烟的女人》

这是我见过的最邋遢的女人，没有之一。

这也是我见过的最会侃的女人，也没有之一。

我不知道在离开我之后她抽不抽烟，反正和我在一起的三四个钟头里，她手上的火星儿没灭过。

她抽的是一定是劣等烟，那个味道至今想起来都忘不掉，就像深山老林的地窖子里冒出的熏动物毛皮的味儿。

当然，我也没闻过那个深山老林的地窖子里冒出的熏动物毛皮的味儿。

我认识她很离奇，其实也很平常。

有一天，她像所有买房子的人一样独自来到佳地花园售楼处，是我接待的她。

她递给我一支烟，我摇头表示不抽，就坐下了。

她对买房子的事只字不问，说：你挺好看的。

售楼小姐递给她一杯茶，她从包里拎出个带盖儿的大茶缸，对售楼小姐说：往这儿倒水。

后来我们聊了两三个小时，没见她喝一口。

第一天她来，有的没的给我讲了很多鲜为人知的事情，

第二天，以致后来几天都是在同一个时间来，讲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故事。

她说：藏区的女人不洗屁股，但是每个女人的味儿都不一样；

她说：母驼生下小驼不喂奶，要听温婉凄美的歌儿，感动后它才会喂；

她说：带黑头巾的伊斯兰女人是去哪哪朝拜过的；

她说：沙漠里的女人来例假是用沙子垫血的；

她说：摩梭女人是用筐子把走婚的男人吊进吊脚楼里的；

当时的资讯不发达，我将信将疑地听，她滔滔不绝地讲。

她说：人有前世，此生的一切都有因，然后她就用各种例子说明这个理论。

我是在共产党的唯物主义理论的教育下长大的，什么神呀鬼呀仙呀的通通不信。

她说人是有信仰的，信仰可以抑制欲望，比如人之欲，

这个我信。

我说，刘胡兰是有信仰的，铡刀放在脖子上都不屈服。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我问她，

她说：她从小就喜欢自然科学，喜欢看《十万个为什么？》，长大后她走过很多地方，去过雪域、沙漠、去过海岛、草原、去过密林，高山。见到过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人。

（九十年代初，人们还没开始旅游呢）

有些地方不通邮，没有电，她步行，住在庙里或山洞里或树上。

她突然就消失了，没买房子，也没留下电话号码，再没了踪影。

而传染到我身上的那股深山老林的地窖子里冒出的熏动物毛皮的味儿好久好久才洗干净。

多少年之后，她说过的故事有的被我证实了，有的被我理解了，有的还在继续探讨中。

我很想她，

她是个追求实证的人，

而不是社会上那些人云亦云的人。

如果你喜欢听我讲故事，后面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