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老十八梯】

荒城之月

（十八梯正街）2021年国庆节，打造一新的“重庆十八梯传统风貌区”正式开街，成为山城旅游的又一张名片和热门打卡地。因为担心开放初期人多拥挤，还没下决心去转转，却已经听见了各种吐槽，比较一致的槽点是新十八梯已看不到十八梯原来的样貌，更少了接地气的市井风情与烟火气。于是想起2010年在十八梯区域拆迁改造启动的初期，我曾专程去抢拍过一些照片，对承载了几代人记忆的十八梯周边老街小巷的原貌作过一些忠实记录。从电脑里翻出这些老照片，花了两天时间整理出来，形成了这个帖子。老重庆们自可以从这些老照片中寻得片段往昔的回忆，外地游客或许也能够从这些图片中，从今夕风貌的对比中更加深刻地了解十八梯的前世今生。 （十八梯正街）在公共交通不发达的过去，十八梯作为沟通重庆上半城的较场口与下半城的解放西路的上下交通枢纽，曾是很多重庆人每天往返必经的石梯步道。以十八梯为中心，包括厚慈街、守备街、花街子、黄土坡、善果巷、轿辅巷、永兴巷、清真寺巷、大巷子、小巷子、月台坝、瞿家沟、响水桥、下回水沟、凤凰台等十余条街巷组成的传统街区更是保存着重庆母城相对较为完整的旧时街巷、石梯步道、建筑格局，呈现出浓郁的山城风貌。有些地方虽然不免破败乃至脏乱，却有着最具山城原生态气质的市井生活与人间烟火，那是很多生于斯、长于斯的重庆人永远不能磨灭的乡土记忆。 【那些爬坡上坎的九曲八弯】山是一座城，城是一座山，是重庆渝中母城的准确写照。因为山城的特殊地形，重庆母城的旧时街巷、道路、建筑多依山就势，高低错落、九曲八弯，呈现出幽深曲折且极富立体感的空间格局，这也是近年很多国产电影选择重庆作为外景地的重要原因。这些地形特点在当年的十八梯展现得尤为明显，土生土长的重庆人张一白就把电影《从你的全世界路过》的部分外景场地选在了十八梯。 （十八梯正街）十八梯是重庆唯一以“梯”命名的地名，各种爬坡上坎，当然是十八梯留给几乎所有人最深刻的印象。尤其是素有火炉之称的重庆夏天，一番爬坡上坎下来，难免已是汗流浃背。所以，夏天在十八梯的街巷内遇到几个“打光巴胴儿”（光膀子）的男人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月台坝）十八梯周边的坡坡坎坎高低起伏、变幻莫测，对道路地形不熟悉的外来人不迷失几次，永远不晓得脚下这条巷子到底通向哪里。 （善果巷）纵有狭窄而陡峭的天然地形限制，十八梯的阶梯巷道却能顺应地形而富于变化，就像图中这段石梯的处理方式，满足横向、纵向联通的同时，空间格局也显得错落有致。何智亚先生对十八梯所代表的山城旧时街巷和建筑布局有段堪称经典的评价：“十八梯坡坡坎坎，找不了多少大的平地，房屋依坡就势、随意而建，逐步形成了十八梯现在的模样。十八梯起伏跌宕的地形，转折迂回的老街巷，交错重叠的建筑布局，看似无序和随意，甚至没有什么章法，但却往往在无序中产生秩序，在凌乱中产生韵律，在随意中产生意想不到的视觉美感。这就是重庆山地传统建筑的独有特色和风貌。” 莫名喜欢这种旧时街景，亲切而美！据说改造后的十八梯保留了多座历史建筑，不知这种极具山城原生态特色且难以复制的街巷格局是否也纳入了保护范围。 （储奇门大巷子） 【那些市井生活与人间烟火】说到人间烟火，印象里十八梯一带有两大美食最令人怀念：一是厚慈街菜市场上一对老两口卖的蒜泥白肉，无论味道或是刀功比今天已成网红的宜宾李庄大刀白肉也是毫不逊色。另一个就是当年的眼镜面。《舌尖上的中国》的制片人陈晓卿在他的《至味在人间》中有段记录：“重庆也是这样，随便一处就能让人惊喜。一个北京人在吃面，当地人像饲养员一样，抱着膀子聊重庆的各种面条。甲说两路口的小面好吃，乙不屑地说，十八梯的眼镜面馆才叫好吃，老板看你顺眼，还有可能从砂锅里给你加两小块牛肉，那感觉不亚于被皇上赏赐……” 扼守着联通上下半城的十八梯咽喉要道，这个小烟摊几乎通宵营业。 一个街边小店，却汇集了茶馆、录像厅、麻将馆等多重功能。 较场口28号院子门前有块难得的坝子，摆上几张桌子，就是重庆人最爱的火锅。 这种街巷小炒就是土生土长的“苍蝇馆子”，没有店名不说，甚至于没有菜单，但随便点上几道菜，味道却很巴适。 （月台坝，青青发屋）陡峭的石梯边借楼栋通道立一块招牌，放一套简单家什，就是最经济实惠的洗剪吹。 老巷子的日常生活。 大大的“拆”字已经刷上了墙，老街坊的龙门阵还得继续摆下去。 房屋老旧破败，环境脏乱差和消防隐患突出是十八梯片区当年最大的问题，和近在咫尺的解放碑中心商圈相比确实反差强烈，也难怪有人评价十八梯是解放碑下的城中村、闹市中的贫民窟。有初次来渝的外地人，震惊于这种反差，甚至怀疑较场口通往十八梯的入口就是一个“虫洞”，是一道隔着数十年发展差距的时空之门。这也是当年上上下下能够取得共识启动拆迁改造的主要原因。 当年的大眼睛小女孩，今天应该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吧？ 路边的修脚摊，还有那些出没在街头巷尾的山城棒棒军，随着这些老旧街巷的消失也再难觅踪影。 【那些斑驳的旧日时光】 老街陋巷固然有破败脏乱的一面，却更有传统老街静谧、质朴的生活之美，承载着许多老重庆人温馨的时光记忆。 瞿家沟39号老房子。 因为山势陡峭、场地逼仄，十八梯有一些依山就势建设的奇形怪状的老建筑，这座较为典型。 一楼是个拱券型入口，木门颇正式，甚至有个金属探视孔之类的装置。 二楼窗外刻意挂上了工艺花，有人或许会觉得俗气，但却体现着市井最质朴的生活情趣。 图中的竹木建筑，就是重庆旧时典型的吊脚楼风格了。 在重庆老城生活过的人，于俯仰之间，对这些当年司空见惯的日常生活场景想必都会倍感亲切。 善果巷这座高墙矗立的雅致小院，门前石梯、花坛修葺得非常规整，想必当年应该属于一个家底殷实的大户人家。 善果巷 小猫恣意霸占着梯道打望过客，小狗蜷缩在道旁沉静地酣睡，旧时小巷生活的恬静悠然由此可见一斑。 一把补了又补的老藤椅，道尽老街生活的艰困与坚韧，又自带一种洒脱、随遇而安的气质！ 跟重庆人一样坚韧的还有这些无处不在的，落在石缝里也能生根发芽、茁壮成长的黄桷树。 据说这次改造保留了全部老黄桷树，倒是很值得期待。 夕阳下的守备街。 那些属于老十八梯的旧日时光像这扇斑驳的窗，已经永远地关上了，却深深地印进了老重庆人的记忆里...... 【那些门牌上的老巷子】 十八梯139号 小巷子17号 大巷子20号 大巷子21号 黄土坡31号 沟通较场口与善果巷的月台坝 月台坝24号 瞿家沟39号 较场口28号 【那些如电影布景般的旧时街巷】当年游走在十八梯片区的街巷里拍片，有些上坡下坎、转弯抹角的街巷总让人想起类似电影《一双绣花鞋》那种有关旧时山城的经典谍战片布景。于是突发奇想，用数码相机的全景功能扫拍了一些街巷的全景片。（后列几张全景图片建议横屏观看。） （大巷子） （储奇门大巷子20号） （瞿家沟） 还是很期待去新十八梯走走，去找找那些老街、老房子、老黄桷树。 （完） 点击下面链接，看新十八梯的变化<a href="https://www.meipian7.cn/3uk849cg?share_from=self" target="_blank">【新十八梯印象】</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