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探微】周共王陵

长安沐雨梓

文/卞润梓

周共王陵位于汉成帝刘骜延陵东北，有两座四墓道大型墓葬，墓前立有毕沅手书“周共王陵”碑。北陵墓也被认作为班婕妤墓，但根据史料与考古分析，该陵实为秦国王陵，又名“严家沟秦陵”。

一、共王庇阙 懿王无节

先周—西周世系图

周穆王五十五年，穆王姬满去世，姬繄扈即位，是为周共王，又称恭王、龚王。共王即位之初，因昭王、穆王远征以及穆王的巡游耗费了大量财富，使国库空虚，国家财政出现一系列问题。为了天子威严以及解决财政问题，共王只得将丰镐附近的土地分封给诸侯和卿大夫，周天子自己能直接控制的地区范围越来越小，财政收入越来越少，形成恶性循环，周朝国力走向衰落。

周共王姬繄扈

共王对治国方略进行了一系列调整，在军事上，他改变了昭穆时代武力征服的政策，而是裁减军队，明法息民，让人民安于生产，促进经济稳步增长，以增加国家财政收入。对外方面，共王采取和平政策，主要通过谈判的方式解决问题，避免武装冲突。政治上，他废除了“土地国有，分封臣下”的制度，实施土地私有制，允许土地自由买卖，首次把土地私有合法化，要求土地所有者向周王缴纳税金，这一系列行动充盈了周王朝国库，保障了周朝的财政收入。

五祀卫鼎

共王在位期间，曾出游泾水，时密康公跟随一同出游，有三位女子前来投奔密康公，密康公母亲隗氏说：“必致之王。夫兽三为群，人三为众，女三为粲。王田不取群，公行不下众，王御不参一族。夫粲，美之物也。众以美物归女，而何德以堪之？王犹不堪，况尔之小丑乎！小丑备物，终必亡。”但密康公并没有献出三位女子，不久后密国被共王所灭，密康公被杀。

周懿王姬囏

周共王二十三年，共王去世，其子姬囏即位，是为周懿王。懿王即位后政治日趋腐败，周王朝进一步走向衰落。周懿王时期，猃狁、西戎、翟人屡次侵犯周朝，国人深受其苦，作诗讽刺懿王无能，这也反映出周朝实力比起昭穆时代已经有了非常严重的退步。懿王时期，册命制度也开始出现动摇，许多青铜器铭文中只记载了册命的内容，却没有像前代一样描述册命的过程，说明周王室在诸侯大臣中至高无上的地位开始走向衰落。

豆闭簋铭文

懿王时期，曾命益公征眉国，益公取胜向懿王报捷。同年，懿王委命吕服余接替备仲，统辖军队，赐六师将服。懿王命申承其祖大祝之职，管辖丰人兼九戏祝。《竹书纪年》载：“懿王元年，天再旦于郑”，在郑国一带一天之内接连出现两次天亮现象，其实就是日全食现象，此后懿王便预备迁都，将都城从镐京迁到犬丘为新都，并称之“槐里”（今兴平市）。

宗周附近地图

周懿王七年冬，周朝遭遇暴雨和冰雹，许多家禽家畜与人员死亡，继而寒流猛增，嘉陵江和汉水都封冻。虢公奉懿王之命率军北伐犬戎，结果也是大败而归，民生怨恨。天灾人祸聚集，使懿王的恐惧进一步加深，认为是上天在惩罚自己，终日疑神疑鬼，寝食俱废。懿王的不思进取，消极退避，使原本就走向衰落的周王朝进一步滑向深渊。

二、孝王封秦 夷王衰弱

周孝王姬辟方

周懿王去世后，按照嫡长子继承制，太子姬燮本应即位，但最终是由其叔父姬辟方继位，是为周孝王。《史记》的记载非常简单：“懿王崩，共王弟辟方立，是为孝王。孝王崩，诸侯复立懿王太子燮，是为夷王。”《竹书纪年》载：“懿王之世，兴居无节，号令不时，挈壶氏不能共其职，诸侯于是携德。”统治集团对于懿王的统治极为不满，而太子姬燮又软弱无能，不能重振周朝，于是姬辟方凭借自己的能力，在这样的背景下夺取了王位。 周孝王即位之初，孝王命申侯率军西征犬戎，申侯向孝王谏言：“昔我先郦山之女，为戎胥轩妻，生中潏，以亲故归周，保西垂，西垂以其故和睦。今我复与大骆妻，生适子成。申骆重婚，西戎皆服，所以为王。王其图之。”孝王认同了申侯的建议，认为这样既可以减少伤亡，也可以节约开支，于是答应了申侯。申侯出面与犬戎讲和，双方息兵言和，犬戎表示不会再侵犯周朝边境，战争得以化解。

非子

《竹书纪年》载：“元年辛卯春正月，王即位，命申侯伐西戎。五年，西戎来献马。”西戎遣使入朝，进献良马百匹，周孝王十分高兴，重赏西戎，并回赠许多粮食和布匹。孝王时期，曾命非子前往汧渭之间为王室养马，保障马匹供应，作为抵御少数民族入侵的军事物资储备。非子为王室养马三年后马群大增，孝王因其有功，将其封于秦邑，为周附庸，号称秦嬴。

秦“九都八迁”示意图

孝王即位虽然违背了嫡长子继承制，但他在位期间励精图治，使周王朝国力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恢复。周孝王十六年，孝王去世，葬于毕，周懿王之子，周孝王侄孙姬燮继位，是为周夷王，周天子的承继又回到了周懿王一系。夷王即位初期，蜀国与吕国遣使向王室进献琼玉，夷王在黄河边以宾客之礼接待。周夷王三年，纪炀侯向夷王进谗言，陷害齐国国君齐哀公，周夷王于是将齐哀公烹杀，改立齐哀公之弟吕静为君，是为齐胡公。

周夷王烹杀齐哀公

周夷王七年，夷王派虢国国君率六军之师攻打不服王命、常来侵扰的太原之戎，一直打到俞泉，获得马千匹。尽管如此，周王室在此时也已处在衰落的边缘，许多诸侯国趁周王朝衰落，逐渐开始不来朝贡，相互攻伐，甚至兴兵叛逆。其中楚国国君熊渠仿效周天子，将其三子分封为王。周夷王八年，夷王病逝，其子姬胡继位，是为周厉王。

三、周共王陵

清代毕沅“周共王陵”碑

周共王陵位于汉成帝刘骜延陵东北500米左右，此处有两座大型墓葬，两座陵墓皆有四条墓道，周围有大型围沟环绕，陵园内有类似寝园性质的建筑遗址和陪葬墓。清朝时期该墓被认为是周共王墓，墓前立有毕沅手书“周共王陵”碑。传统认知中，北面的陵墓也被认作为班婕妤墓，当地人称之为“丑女子坟”或“丑娘娘坟”。但根据史料与考古分析，延陵东南700多米有5座圆丘形封土墓葬，可能为汉成帝嫔妃墓葬，班婕妤墓可能位于此处。

严家沟秦陵陵园平面图

所谓“周共王陵”经考古勘探发现双重园墙，外园墙有围沟环绕，南北长1154.6米，东西宽630米，围沟宽7—15米，深2.5—7.5米。内园墙南北长473米，东西宽236.5米，墙宽约3.2米，有6处门址，南北各一，东西各二。陵园内两座封土间距160米，南封土破坏严重，现存高度4—5米，底部东西123米，南北90米；北封土呈覆斗形，底边长73—79米，顶部边长34米，高约15米。

咸阳原上秦陵墓主各家观点

两座墓葬均为“亚”字形四墓道大墓，南陵墓道长44—100米，宽14—49米，深1.4—20.7米；北陵墓道长56—81米，宽10—31米，深0.8—19米。除此之外发现陪葬坑12座，长方形院落建筑遗址一座，另有300座小型陪葬墓。经过考古发掘与文献对照，可以确认该陵实为秦国王陵，又名“严家沟秦陵”。岳起与梁云老师认为此陵为秦惠文王和王后的公陵，王学理老师则认为此陵为子傒陵，丁岩老师认为此陵为秦悼武王的永陵，焦南峰老师则认为此陵为秦孝文王与华阳太后寿陵，说法不一，至今仍有争议。 （图片来源于网络）
【参考文献】
①徐卫民主编;陕西省地方办公室编.陕西帝王陵墓志[M].西安:三秦出版社,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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④耿庆刚,曹龙,赵汗青.咸阳原三座秦陵墓主考[J].考古与文物. 2018,(04):90-95.
⑤焦南峰,岳起,马永嬴,杨武站,赵旭阳,王东,曹龙,马明哲,李钦宇,刘军幸,李岗.陕西咸阳严家沟秦陵考古调查勘探简报[J].考古与文物. 2021,(01):8-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