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最近一段时间,总有一种幻听,那就是登缝纫机的声音,最近,总有一种幻觉,就是母亲在夜间缝制衣服的身影。最近,只要停下手中的工作,就会想起我的第一条裙子。 </p><p class="ql-block">母亲去世已经一周年了,但是我依然不敢相信,她已经离开了我,她的身影每时每刻都在眼前,所有的事情还在昨天,很多美好的回忆就在瞬间,,,,,,。</p> <p class="ql-block"> 深夜轰隆隆的缝纫机的声音把我吵醒。寻音看去,一盏煤油灯放在缝纫机的一端,母亲坐在机器的前面,两脚不停的交替着,机器的轮子转动的很快,母亲的身子弯的很低,离机头很近,灯太暗,生怕奔跑的针头跳过衣边,缝不合有粗线。母亲的身边放着一块小花布,白底红花,有点像红红绿绿的大花被面,但是又不像被面的花色那样艳丽没有层次感。就像白布上面镶嵌的小红花,间隔,距离,错而不乱,很清新,很活泼很漂亮。小花布的四周摆放着许多白白的小段布条,母亲把这些小布条有顺序的攥在手里,一条一条缝制在一起最终接成了很长很长的绳子。我一言不发,就这样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p><p class="ql-block">钟声敲响了十二下,母亲还在忙绿,过了好久钟声又敲响了一下,母亲还在缝制,期间父亲说过好几遍:“别做了,明天再做吧。”母亲说:“明天还要下地干活,还要洗衣做饭,还有猪羊吃草,哪有时间啊。”母亲的话音未落父亲的鼾声已经压过了机器的声音,我也随着父亲雷鸣般的“摇篮曲”进入了梦想。</p><p class="ql-block">天蒙蒙亮就被母亲唤醒,“慧儿”快起来,要上学了。因为昨晚断了觉,早上睡得格外香甜,所以不管怎么叫,我始终没有睁开眼,只是嗯嗯啊啊的耍懒气,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妈妈半拖半抱的扶我坐起来,伸手在我半睁半闭的眼前一晃说,今天上学我们要穿新衣服了,你看看好看不好看?我一听,眼睛不再朦胧,精气神一下就升起了十倍,这不是昨晚妈妈手中的小花布吗?自小就爱臭美的我惊奇的发现,小花布已经变成了一条很漂亮很漂亮的裙子,那些白布条也已经变成了漂亮的花边和背带。太好看了,是给我的吗?妈妈笑着边点头,边往我脖子上套。穿上以后鞋都没来的急穿,就跑到镜子前照过来转过去,那时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是,就是一朵花或者是一只美丽的蝴碟</p> <p class="ql-block"> 早饭真是素然无味,匆匆塞几口背起书包,拿起小凳子就往学校跑去,一路上头也不抬,路也不看,所有的目光都死死盯着自己的裙子,生怕一阵微风就能吹走似的,转眼到了学校却迟迟不敢进去,以前自己穿的都是哥哥姐姐穿小的或者穿破的衣服,经过母亲的修补,穿在身上虽然合身但是除了单色就是陈旧,哪像女孩子穿的衣服,再加上小时候的自己性格有点皮、有点坏、除了打架就是捣乱,根本就没有女孩子的影子。今天穿了裙子,退掉假小子的样子,大家都不习惯。于是,教室的门里门外都挤满了人,有的惊讶,有的讨论,有的嘲笑,有的还以为我穿错了衣服,总之,像看到了不一样的什么,格外稀奇。我依着门框,全身的不自在,再没有了刚刚穿裙子时的兴奋和喜悦,有一种立即脱下来扔掉的感觉。</p> <p class="ql-block"> 就这样我被堵在了门外很久很久,被人讨论了很久很久,直到老师的到来,他们一哄而散,我才悻悻拖着小凳子坐下来,老师的目光盯到我身上,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当他的目光落在我短短的头发上时也笑了,我低下了头,而且低得很低很低,不是那个石灰砌成的课桌当着,也就低到桌子下面。一节课上的什么根本不知道,一上午只记得一件事,就是快快放学回家。</p><p class="ql-block">放学的路上,一个人边走边踢着路边的一块小砖头,想把所有的怨气都散在它的身上,突然听到有人叫,快看假小子,头发比我还短,穿了裙子像啥?立刻又是一片笑声,于是我忍无可忍摘下挂在脖子上的书包,举起手中的凳子口里骂着粗话就冲了过去,那个男孩也不示弱,我们就厮打在一起,也许我当时气性太大,从那男孩手中挣脱的瞬间,抄起一边的小板凳朝他砸去,想举起手再往下落的同时,发现那个男孩抱着头蹲在地上哭起来,接着我又看到从他手指缝里流出的血,我慌了,拿起书包飞奔回家。</p><p class="ql-block">回到家母亲看到我漂亮的裙子已经沾满泥土,有点生气并没有责备我,她好像已经习惯了我每天灰头土脸的样子,习惯了我的调皮捣蛋,习惯了我爬树跳墙惹是生非,习惯了我三天不过就会把衣服弄出破洞,脏乱不堪。但是,只有一件事不能容忍,就是打架骂人,直到那天下午男孩的妈妈找来,直到妈妈给人家道歉,知道妈妈借足了十个鸡蛋看望人家,直到我被妈妈狠狠的用扫帚抽打,直到现在我只后悔当初没有好好保护裙子,把裙子弄脏,却未曾后悔打人或者被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