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油漆的女人

木然

　　長週末我在渥太華看見藍天下一個女人在刷自己家的房子。藍天白雲，紫丁花開，那位穿牛仔褲的女人旁若無人一刷一刷很專注地刷著。她在刷自己的故事，刷一段期待的人生。

我著實被這畫面感動了。很美，很暖。

　　我十六、七岁那年看过一部台湾电影的录像，电影名字叫《白屋之恋》，而今剧情都忘记了，我谷歌了一下剧情，依旧觉得陌生。

我之所以記得這部電影的名字，是因為劇中有一個情節，女孩在她的小木屋等待心愛的男孩時，每個季節都會為木屋刷上不同的顏色。

　　如今我還記得女主角甄珍深情的獨白：「春天了，我把房子刷成綠色，大地充滿了生機；夏天啦，我把房子刷成了藍色，那是海洋的顏色；秋天是果實累累的季節，我把房子刷成黃色等你回來；下雪了，冬天到來了，我把房子刷成白色……」

這是記憶中的《白屋之戀》，我還記得這段簡單純潔的愛情故事，最終悲劇性地定格在冬天。

　　撇開劇情不說，在相恋的房子等候，为心爱的人给房子刷不同的颜色，这种情调固然很琼瑶，很文艺，但于我看来卻是人内心最真朴、温暖的情愫。

《白屋之戀》是1972年鄧光榮赴台灣拍攝的第一部作品，女主角是甄珍，它在台灣電影中有一定位置，即被定位為開創了台灣「三廳文藝片」的先鋒之作。所謂「三廳電影」指的是1960、70年代在台灣風行的以浪漫文藝為賣點的電影，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瓊瑤電影。因場景多於客廳、舞廳、咖啡廳三處，故被稱為「三廳電影」。

　　我高中畢業那年還看過高倉健主演的《幸福黃手帕》。故事講述一位名叫花田欽的青年因為失戀辭了工作，開著他新買的汽車去北海道散心，途中遇上女孩小川搭順風車，兩人結伴同行。在海邊，他們又遇到剛剛出獄的島勇作（高倉健）。

勇作出獄前曾給他已辦理離婚的妻子光枝（倍賞千惠子）寄了一封信，告訴她自己出獄的消息。他想知道她的現況，並且約定如果她還是一個人並且還在等他，就在他們家前的旗桿上掛上一面黃手帕；如果看不到黃手帕，他將永遠地離開。

　　一路上，勇作忐忑不安地既期盼著盡早到家，又擔心看不到黃手帕而失落。當初他失手殺人被判刑6年，為了愛他逼著光枝接受離婚，他不希望光枝等他，光枝從此杳無音訊。

勇作終於走近那個曾經的家，汽車一拐彎，遠遠看到高高的旗桿上，掛滿了迎風招展的黃手帕，花田和小川兴奋地尖叫起來⋯⋯這也是我青春年少時被感動的另一個畫面。

　　這些天我都在想，構成男人完美的元素固然有很多。例如健碩的體魄、豐富的知識、敏銳的思維、儒雅的談吐、雷厲風行的執行力、立竿見影的創造力等等，但與這些元素比有一樣是必不可少的，這就是「情懷」。包括情感的情懷、歷史的情懷、文化的情懷、人倫的情懷⋯⋯沒有情懷的男人，只是一隻雄性動物。

我還想：一個常常能被自己心語感動的人，他的情懷是充沛的，他的人生也是豐滿而快樂的。

May 23，2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