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老家那里,几乎每个村屯都有一盘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由花岗岩石雕凿成的“碾子”。“碾子”主要由碾盘和碾砣组成。“碾盘”的直径一般为两米多一点,厚度约15公分上下,它由三块近两尺高的石头将其支撑起来。“碾砣”(也叫“碾磙子”),它的长度约80公分左右,直径约五六十公分。另外,还有碾轴子、碾框和碾杆。乡亲们将置放“碾子”的场所称为“碾道”。“碾道”一般都位于村子中心附近的一户人家大门外一侧靠近墙角的地方。据此推断,先人们在安放“碾子”时,一定考虑到了“碾子”置放在哪里才会更方便全村人使用这一基本生活常识。“碾子”不属于个人财产,为村民们共有。“碾子”具体是从哪朝哪代走进人们生活的,已无从也没必要去考证。但我们知道,自从有了“碾子”,人们才能享受到粗粮细做的美味。在农村,像加工米面等生活必需品,还没能实现机械化的半个世纪前,“碾子”绝对是家家户户都离不开的重要生活用具。</p><p class="ql-block"> “碾子”的主要功能是将高粱等谷物去壳去皮加工成米;农村做豆腐“拉磨”将豆子碾磨成豆浆前,都要先用“碾子”将黄豆“破成碎瓣”,乡亲们把这道工序叫做“放豆彩子”;小时候,过年“淘米”做粘豆包,将黄米和玉米反复碾压后,再用“筛骡子”筛成面;还有秋天“烀酱”,把烀好的黄豆碾压成酱状等都是靠“碾子”来完成的。 </p><p class="ql-block"> 一个村子一般都只有一盘“碾子”,乡亲们一年一度的“烀酱压酱”和“淘米压面蒸粘豆包”,这些时令性较强的活儿,一般都分别集中在深秋或进了腊月至“小年”前后的那段时间里。而像“伐熟米”(即将刚脱粒下来的高粱用水稍加浸泡,再用“碾子”碾压去皮加工成米的过程)则多集中在秋收后不久的那段日子。由于村子里只有一盘“碾子”,所以,在集中使用“碾子”的那些日子里,为了能够抢在前头用上“碾子”,乡亲们就想出了一个“土办法”,即以“扔笤帚占碾子”的方式,作为依次使用“碾子”的顺序。据此推断,这个不成文的“规矩”,应该是在漫长的生活岁月中逐渐形成的。其实,这就是半个世纪前乡亲们日常生活的真实写照。</p><p class="ql-block"> 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科技的进步,越来越多的家用电器,已经走进了人们的生活。作为曾经与百姓日常生活密不可分的“碾子”,其作用也随之被相应的“电器”设备所取代。如今,“碾子”已然不再是人们生活的必须。一些村屯的“碾子”由于常年闲置,几近落得被“遗弃”的地步;有的甚至被柴禾垛给“淹没”了。眼看着曾经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且伴随我度过了童年时光的“碾子”,竟然“遭遇”到这般处境,心里不禁涌起一阵莫名其妙的酸楚。如今这“碾道”与数十年前那日夜繁忙的“景象”,以及无论春夏秋冬,乡亲们在闲暇之时聚集在“碾道”旁唠家常,并不时地迸发出阵阵欢声笑语的场景相比,真不免让人有些惆怅在心头。</p><p class="ql-block"> “碾子”,作为一种生活工具,已伴随人们历经了千百年之久,它为农耕时代先民们生活的改善,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p><p class="ql-block"> “碾子”,不畏严寒酷暑,不惧风吹雨打,依旧静静地安卧在村子的一隅,它见证了世代居住在这里的乡亲们生活的苦与乐。我十分怀念生活中似乎还略带一丝原始味道的那个年代,怀念那时乡邻之间相处的那种单纯与质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