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心底的风景

观海听涛

最美的风景并不是在远方，而是在你的身边，在你的心里。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美好的东西，然后悄悄地将其留在心底。闲暇时，想一想，品一品，念一念，然后乐一乐。那些，都是属于自己的风景，或者相同，或者不同，但，都是美丽的。

走下汽车，极目远眺，依稀看见小时候生活过的村庄，拼命地在记忆里拾起那些洒满了一地的片段，仿佛还是鲜活的，却又离我那么遥远。只有那一缕炊烟，还静静袅袅地环绕在记忆里，挥之不去，那是留在心底最美的风景……我思忖为什么故乡常常让我沉凝、沉湎。抑或躯体离开了，但我的魂魄从来不曾离开过。这是故乡的召唤，是心灵的皈依。在梦中，故乡的天地旷远，山林空蒙。故乡的一个黄昏、一轮落日、一阵清风、一片落叶，无一不是我冥思的柔情与壮怀，那是一片解不开的梦。

当我在南海边一个小村庄的村口，邂逅了那株以“青幢紫盖立童童，细雨浮烟作彩笼。”的楸树后，她那不迎合平凡的身影就无法从我心中褪去。那是一棵老秋树，野生的，它在那里站了多久，我不知道，问村里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农，他说：“我记事时它就站在那里”。早已衰老的躯体就如一个人，已然不在，给它的，是苍老和风霜砺过后的悲凉。但是，令人震惊的是，它那半边尚活着的身躯，发出的叶子却是那样的生机勃勃。那三角状卵形的阔大叶片，尘埃净尽，更显得葱茏明洁，苍翠欲滴。最令人赏心悦目的是，经过春雨的洗礼，那高耸入云的，枝叶间，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地开满了白色而带紫斑的花朵。当盛夏来临时，人们在绿荫下乘凉时，也许老楸树会为自己当初的努力而欣慰，曾经为梦想而付出，尽管它的生命已经快结束。陪我参观的老农讲，秋冬之时，其它的树木叶子要凋落，但它不，它站在那里，撑满苍翠的叶片，迎着寒凉的风，颤动着、坚挺着、婆娑着，仿佛有一种凛然的傲气，不屈服于恶劣气候的淫威，勇敢、绿意盎然地，唱着属于自己的歌谣。二十多年过去了，我的心灵经常漫步在那棵老楸树的脉络里……

四月的春天，正是鲜花盛开的时节，因执行任务，我来到了昆嵛山腹地的一座驻军营房。任务结束后，在驻军单位领导的陪同下，参观了昆嵛山人民革命斗争纪念馆。展馆充分利用原驻军撤防后留下的老营房，尊重历史，再现了当年昆嵛山革命火种从萌芽到发展壮大的历史脉络，感受到了昆嵛山革命波澜壮阔的历史，体验那段充满战火硝烟的峥嵘岁月。

昆嵛山，古老而神奇，秀丽而多姿，横亘于烟台、威海两地。主峰泰礴顶海拔923米，拥峰峦临苍海，秀逸峭拔，为胶东之冠，素有海上“仙山之祖”之称。就是在这山峦重叠起伏，沟壑犬牙交错的大山深处，曾驻守着一支在解放战争和随军入朝作战都立下了赫赫战功的英雄部队，他们历经战火，百炼成钢。他们从繁华的县城搬进群山绵延的大山，在方圆百里之内的山沟里，建成了由山石垒成的排排石屋，这就是原76师的营房。这里现虽已废弃30多年了，但这些藏龙卧虎的山沟沟，这些历尽沧桑的旧营房，就像满腹故事的老人，在无声地诉说着我军的艰苦历程，诉说着一代代官兵在大山里的奉献与牺牲，没有在大山里真正生活过的人，很难品出其中的别样滋味，特殊的情怀和寄托。

位于沂蒙山区西南部的平邑县，有一所驻军的营房，隐藏于龟蒙顶东麓，云蒙峰南侧的一座林场和大山之中，距最近的城镇10公里，是一座没有大门和围墙的营区。走进营房的生活区，远远就看见突兀在山溪旁的一块摩崖上镌刻着“青春无悔”四个红彤彤遒劲有力的大字，煞是显眼。问世间什么最美，是明媚的阳光？是灵动的山川？还是微风吹拂着的波澜？我说:最美的是那些在大山深处跃动的青春，他们既然选择了大山，就不怕风雨兼程，在追梦的炎炎烈日里，如雨的汗水记录着他们必胜的决心。他们的生命里没有耀眼的光华，也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他们终日与大山为伍，与寂寞相伴，有的人甚至入伍后的几年中都没有到过距营房最近的城镇，但在天复一天，年复一年的拆垛、码垛、通风、控温、控湿、保管、收发、维护的琐碎工作中，保证军用装备和物资的安全。用一份释然，一分执着，一份豁达，一份炽烈的情怀，在大山深处，在平凡的岗位上，在青春无悔的道路上可谓是“血一滴一滴慢慢流”……山，其实就是一代代仓库兵的化身，是仓库兵的精神寄托和力量源泉。他们的青春与大山融为一体，他们用自己的付出与坚持，为大山拓展着高度和广度，延伸着绚丽和壮美。

黄昏，我坐在海边的岩石上，眼看着西天边上的晚霞渐渐地隐去，黄昏在松涛和海潮声中悄悄地降落下来，广阔的天幕上出现了最初的几颗星星，树木在飒飒的风中摇曳着，四周静极了，只听见海水在轻轻舔着沙滩，发出温柔的细语。海就像一位深邃的老者，静静的睡在暮色里。无风、无浪，与天默默相对。我无法感知苍茫的天与浩瀚的海，在黑夜降临的这一刻，彼此会与对方诉说什么。我看远方的天，亲近身边的海，我在海与天之间徘徊，天渐渐黑了下来，夜色笼罩了海空，大海隐在夜色里，闪烁在海面上的灯，像是大海的眼睛。是军舰、远航归来的船、还是渔船上的灯火？我沿着海堤向前走去，喧闹声渐渐小了下来，只有静静散步的人群和窃窃私语的声音。夜色模糊了大海与陆地的界限，四周没有一丝的声响，哪一湾海水也平静无声的在那里晃动着。我轻轻地走着，似乎与海融在了一起，似乎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我喜欢这充满灵性的大海，喜欢这朦胧的夜晚，更喜欢这静谧之夜的温馨。

习惯了，去欣赏那些风景，留在心底的风景，久久不能忘怀，它总是一幕一幕地，清晰呈现在眼前，并在生活的某一刻给人以深深的触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