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窗洒在电脑桌的小雏菊上,一楼的书房有些冷。我坐下来,试图以文字来纪念母亲。音乐单曲循环了很久,我终究写不出一个字。从什么时候起,我似乎已经远却了很多东西,我的阳光,我的河流,我的内心。而当最后我远离了文字,整个人像被剥蚀了的甲壳虫,终是没有了方向。</p><p class="ql-block"> 就像这个下午,阳光晴好,但却冷得很,这该就是人们说的倒春寒吧。而诸如“春寒料峭”之类的词,我想大抵也是适合的。其实我是极不愿意提起“春寒料峭”这个词。大概我和常人一样更期待风和日丽,艳阳高照。但人生总是有一些遗憾,会让你疼痛无比。</p><p class="ql-block"> 那也是这样一个春寒料峭之日,正在学校开会,父亲打来电话说母亲昨晚吐了一夜的血,怕是不行了。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没太反应过来,当我租辆车赶到母亲床前的时候,母亲的手脚已经发紫,眼睛紧闭,只剩一口气,没有半点知觉。她大概不知道她最疼的小女儿就在她的床前,抚摸着她冰凉的脚。而当午夜三时半,我突然惊醒,眼睁睁看着母亲停止了最后的呼吸却无能为力,我明白我终究永远的失去了她,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p><p class="ql-block"> 时间真是一个很无情的家伙,它从不会因为你的某些遗憾和心痛而停止半分半秒。孔子说,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我想当年的孔子是不是也历经了某种伤痛才发出如此感慨。只是孔子终究是圣人,他不悲不喜,我们却不能。</p><p class="ql-block"> 转眼母亲的离去竟然十年整,而我也从那年的35岁到如今的45了。这十年每次这样一个日子的临近,都让我寝食难安。今天是我的生日,儿的生日,娘的苦日。我的娘亲,她在历经生下我的苦痛之后又在生下我的这个日子在我身边离去,着实是让我痛上加痛了。</p><p class="ql-block"> 其实很多时候,有多么想去母亲坟前上柱香,磕个头,尤其在这个特别的日子。但终究没能遂心,总是在一次又一次工作忙的借口中将母亲丢却一旁。母亲生前自尊心极强,也受不得半点委屈,而我如此对她,她在那边会不会疼痛而哭呢?我不得而知。</p><p class="ql-block"> 母亲离开才59岁,她的一生是短暂的却是不平凡的。她能炒得一手好菜,小时候记忆中村里来客书记总是带到我家来吃,哪怕母亲煮一锅稀饭炒几个酸菜,他们也吃的有滋有味,而母亲总是乐呵呵的招待他们。村里哪家喜事办客,都少不了母亲主厨,她的主厨都是免费的,在她看来,这是无上的荣耀。也许因为半边户的原因,母亲还能做诸多男人的活儿,比如捆谷把,扎扫帚,打犁藤。逢周末,父亲去干活总是要询问母亲做些什么,记忆中我们家的稻子收割总是母亲带着父亲和孩子们在田间嬉戏完成。至于女人们擅长的缝衣服、纳鞋底儿,母亲更是不在话下。她的针脚细密而匀称,鞋样也做得极好。母亲总喜欢在我们姐妹的鞋面上绣上几朵花,那些花总让邻家姐妹羡慕不已。我的衣柜里,至今还保存着我出嫁时母亲做的十几双布鞋。</p><p class="ql-block"> 母亲终究是走了,去了天堂。那里没有病痛,没有苦难,无须操劳一家六口的生活起居,也无需担心哪一个子孙衣服穿少了,吃的好不好。她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p><p class="ql-block"> 母亲逝世后,我才发现找不到一张母亲像样的照片。每每看到同龄人和母亲的合影,我都会艳羡不已。我多么希望,我的母亲也还能在世,我可以和她好好的照个相。而这,已然不可能。</p><p class="ql-block"> 但生活总还是要继续,向善向好。我的母亲也应该希望看到我们生活得开心而快乐,不因为她的离开而终日郁郁寡欢。所以很多时候我微笑向前,努力生活,只是想做一株骄傲的向日葵,当阳光撒向我的时候,让母亲看到,我正努力盛开。</p><p class="ql-block"> 因为在我的心里,母亲从不曾离去,她正在夏夜道场的竹床边,在父亲的二胡声里,给子孙们打蒲扇驱赶蚊蝇;她正在老家门前的小桥边,焦急的等父亲和儿女们归来,吃她亲手做的香喷喷的饭菜;她正在门前的菜园里,弯腰种下一颗颗希望的种子,笑看到它们生根,发芽,开花。</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康华英,湖北蕲春人,教师,有诗歌、散文、评论等见于《蕲春文艺》《黄冈日报》《文学百花苑》《读写大视野》等刊物。诗歌《彼岸》、散文《想起母亲》分别刊载2021年《湖北电大报》,散文《裁缝老张》《父亲和他的二胡》分别载《散文选刊》2021年第6期、2022年第6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