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里的小木屋(续6)

如画老师

<p class="ql-block">文/张丽华</p><p class="ql-block">我们校园里居住的人比较固定,一千多学生和几十个老师,还有若干家属。平时进出校园里的人很少。一天,附近村子里的一个农妇挑着一担白萝卜,萝卜洗得干干净净的,水嫩水嫩的萝卜白得耀眼。那个妇女戴了一顶破草帽,挑着沉甸甸的担子,晃晃悠悠走向厨房。是学校的采购人员让她送菜来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伸手拿了箩筐里一个白萝卜。那个妇女发现了,就生气地说,嘿!你这女孩胆子大!还用眼瞪了她一眼。那个女孩子得意洋洋,摇头晃脑,笑了笑,拿起萝卜就啃。这一幕刚好被我看到了。</p><p class="ql-block">我认识那个顺手牵羊的女孩,她是某领导的女儿,她家住在校园南边,老家是河西人,说话的腔调柔和,跟唱歌一样婉转。我家住在校园北边,我们是河东人,我们的乡音铿锵有力,跟吵口一样生硬。她年龄更小,我和她乡音不同,学习和生活也没有多少交集,平时见面了,互相不会打招呼。她仗着她爸爸有权,胆子很大,校园里没有她畏惧的人。</p><p class="ql-block">“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句话没错。后来,那女孩的爸爸高升了,在局里工作,管理教育部门,有一点实权,小女孩就做了一个长期代课老师。她依然是胆大的人。她离婚了,去面馆吃一碗面的功夫,就把一个已婚男老师勾到手了,生生把一个好端端的家庭拆散了。那个男老师的老婆打电话骂她,她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嗲声嗲气说:“哎呀!大姐,你不要说的那么难听,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坏耶……”那个老师的老婆火冒三丈,遇到一个柔情似水的第三者,想吵口,她都不配合,只好挂了电话。</p><p class="ql-block">在这之前,那个人女人曾经每天拿一根绳子佯装跳绳锻炼身体,去一个中学的操场上,眼睛东张西望,结识了一个刚毕业的男老师。她主动搭讪,慢慢接触,他们就成了忘年交的朋友。她觉得时机成熟了,借口说,要出去一天,女儿无人照顾。托付那个刚认识的男老师去她家住一晚,跟女儿做个伴。那个男老师很实诚,竟然同意了。半夜,那个女人悄悄溜回来了,穿着异常暴露,站在男老师床前媚笑,男老师一冲动,没把持住,他们就发生了关系。</p><p class="ql-block">那男老师未婚,想想与离异女人生米做成了熟饭,就顺水推舟。想跟她谈恋爱,如果两人合适将来结婚。想不到,那个离婚带着一个女儿的女人,从来没有那样的想法。他被离异女人无情地拒绝了,郁闷至极,觉得没脸在原来的学校待不下去了。他这才明白自己太傻了,居然被一个离异女人下了套,于是,他夜以继日发奋学习,考研离开原单位,远走高飞了。</p><p class="ql-block">校园里有时有本地人进出,也偶尔会有外地闲杂人员混进来。有一天,一个年近古稀的老汉,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服,背一个布包包,满是补丁,戴一顶旧的单棉帽。他左手拿一个茶缸,右手拄一根木拐杖,东看看,西瞧瞧,漫不经心向教师宿舍走来,我们几个人在平房屋檐下坐着聊天。那个乞讨的老头子用手里的茶缸,在我们眼前晃了晃,示意我们给他钱。我们瞟了一眼,懒得理他。</p><p class="ql-block">那个老头就把茶缸伸到一个年轻男老师面前。年轻的老师看到老头子很烦,想打发他赶快走,他上下搜了一遍自己的口袋,最后摸出一毛钱,放在老头的茶缸里。万万没想到,老头子拿出那毛钱,很生气地说:“老师,现在包子都要两毛钱一个,你的那一毛钱还给你。”那个男老师气得脸都红了,身上只有那一毛钱,都给他,他还嫌少。那个老师拿起那毛钱狠狠撕了几下,全碎了,丢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我们看得目瞪口呆,讨饭的人居然比老师富裕,嫌施舍给他的钱少了。那件事发生在90年代初。现在流行说,一分也是爱;几十年以前,施舍一毛钱,居然被叫花子羞辱了。</p><p class="ql-block">学校里来个中国人不稀奇,稀奇的是来过外国美女。1991年秋季,学校里分配了一个英语老师。国庆节假期,英语老师的大学老师独自来到我们学校玩,是个漂亮的美国姑娘。那天,我们学校炸开了锅,一群教师子弟一窝蜂簇拥在外教周围看稀奇,嘻嘻哈哈的,故意跑到外教面前端详。外教走到哪里,孩子们就跟到哪里 ,跟围堵明星一样。小孩子好奇,我们大人也好奇,毕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外国人。那个外教是个白人,个子娇小,身材不错,她穿了一双人字拖,在压水井里压水洗脚,脚上的汗毛细密,是金色的。在阳光下,汗毛闪闪发光。她的眼睛很大,睫毛又长又翘。听说英语老师在大学里英语口语不错,他成天跟外教们在一起玩。那时,没有手机,联系不方便,听说,那个外教到了县城的文田105国道路口,就开始打听我们这所乡镇中学的具体地址,好不容易坐班车找到了她学生就业的单位。</p><p class="ql-block">那个外教在英语老师房间住了几天。英语老师带着她去圩镇玩了一趟。英语老师带着他的老师,一边走,一边用英语跟她解说乡村风情。那天,圩镇上的人大开眼界了,住在山卡卡里头,终于看到一个外国人。他们放下手里的活,驻足观望。走路的,忘了走路;做生意的,忘了做生意……</p><p class="ql-block">外教走几天了,镇派出所才来了两个警官进入校园调查,他们腋下夹一本记录本,询问了一下外教的信息,登记完了,就走了。外教走了,校园里一些师母就议论纷纷,那个外国女老师也是大大咧咧的人,谢老师的床上垫着一床粗线毯,不知道几个月没洗过,还没有挂蚊帐,她也睡得着。有个人就补充了一句,她怕脏,就不会从赣南师院跑过来玩,人家外国人不计较那些,她主要是对中国农村有兴趣,来看看。谢老师教了几年英语,就辞职不干,去深圳发展了,凭着他流利的英语口语,做个商务翻译,工资比做老师肯定强多了。</p><p class="ql-block">我们乡镇高中的教学成绩堪忧,优等生被县城高中录取了,优秀老师被县城高中选拔走了,新分配的老师,不安心教书的人,就一边工作,一边准备考研,一门心思就想离开那里,一共考走七八个。每年高考能够上录取线的人寥寥无几,能考上大学的,有时一个应届生都没有,全都是复读生上线。有个老师在打开水的路上,看到一个工友挑着开水送到行政领导办公室去,就笑着,调侃了几句,以前那个“光头”还会自己打开水喝。现在那个“光头”,还要人家送开水给他喝。不知道他摆哪门谱?”学校换了校长,高考录取人数,还是为零,因此,私底下有人叫他“光头”校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