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散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b style="font-size:20px;">一根筋且任性的男人</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鸽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女儿换沙发，旧沙发给了他们的朋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朋友夫妻俩都姓张，小张男是女婿的朋友，小张女是女儿的朋友，他们女儿又是我外孙女儿的朋友，因此两家都说得来。小张男是做房屋出租生意的，楼下有好几套空房。据说小张男的父亲老张是做房地产起家的，这几套房子就是父亲送他的。沙发虽然有些旧，但除了弹性差一点外没有任何毛病，尤其红与黑的布料纤尘不染，弥久如新，摆在出租屋里算是一件很不错的家具，因此他们非常喜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于是夫妻俩叫了一对夫妇来搬。这对夫妇平时基本上是靠着他们做一些现做现结工钱的临活，因为他们不仅出租自己的房屋，也做着周围一些房屋的买卖和出租中介，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常常有一些临时性的活儿需要人干，比如打扫屋子搬搬家具什么的，所以就与这对夫妇达成心照不宣的默契：一有活儿就喊他们来做。因此夫妇俩每个月都能挣到一笔可观的收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女人先来，好像等了一会男人才来。因为我在里屋午休，隐约听到外面只有女人的声音。今天是周末，女婿出差还没回来，女儿在家休息。女人对女儿说这么好的沙发，还像新的呢，不要可惜了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大约十来分钟后，才听到男人的声音。男人说话的时候其实已经在和女人把沙发往外搬了。不过好像出了一点状况，搬着搬着，就听男人说出不去，要把门拆了才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一听觉得不大对劲，搬个沙发怎么还要拆上门了？也无心睡了。起来一看，两口子正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十分费劲地把沙发往外捣鼓。女人在外面使劲地拽，男人在里面使劲地推，左右尝试，就是出不去。所以男人一边埋怨女人没有使劲，一边怪门太窄，嘴里不停地嘟噜着“不拆门就出不去”的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一看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了，是沙发下面奓着的不锈钢角铁被门给卡住了。这角铁是用螺丝固定在沙发底部的几只“脚”，有四五公分高的样子，加在沙发身上就明显比门宽多了，所以不管是侧着还是斜着，就是挪不出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觉得这男人的想法有些怪怪的，沙发出不去也怪不到门上而嚷嚷着非要把门给拆了呀？这让我想起了古时候一个拿着长竹竿的人横竖进不了城门，最后非拿了锯子把竹竿给截短了才进得城门的故事。哪曾想现实中还真有这样的人，一根筋，心里不觉有些好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男人五短身材，微胖，四十几岁的样子，看起来要与比他显瘦的女人大了不少。此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脸和脖子满是汗水。但沙发一直卡在那里纹丝不动，这使他的汗水流得毫无价值，也让他感到非常的沮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让他把沙发拖回来，把那几个不锈钢的沙发脚卸掉后再往外搬，因为原本安装沙发的时候那几只脚就是在屋里装上去的，现在不把它们卸了，奓在那里肯定是出不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男人没有搭理我，但还是把沙发拖回了客厅。</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等男人把沙发从窄窄的走廊拖回来的时候我才发现，由于刚才他一直用蛮力来回地推沙发，以致沙发底部那几只脚的不锈钢的棱角把防盗门边框上的金属漆剐掉了好几处，明显露出了金属的底色，伤痕累累的惨状十分扎眼，看得我和女儿都非常心疼。但想到人家是下苦力的，也不容易，便忍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找了把螺丝刀主动帮他们拆卸沙发脚，男人也没客气，退到门外和女人说话去了。他好像一直带着某种情绪，因此声音就显得特别的冲。只听他没好气地问女人，你跟老板谈的是多少？听这口气，活儿是女人联系的。再加上从女人来了半天男人才慢腾腾地上来这一点看，我觉得两口子的活儿应该是靠女人出面张罗的，男人只是个干死板活儿的人——这从男人脑子里的那点转变（“转”念四声）也能看得出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女人回答五十。男人就更是骂骂咧咧地骂开了，显然是嫌钱少。男人虽然不操心，脾气却还不小。他对我爱搭不理倒没什么，但对跟他患难与共、连揽活都得靠她操心的女人这么冲，我就觉得没有什么道理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其实小张的出租屋就在楼下。差不多把沙发拖进电梯再从电梯里拖出来活儿就算完了，也就楼上楼下的事，完全用不着背着或拉着沙发满街地跑，五十元完全说得过去。这年头都不容易，能找到活儿做已经很不错了，再说还要靠着人家长期干下去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女人显然比男人脾气好，要么就是还没有到她发脾气的时候，所以任凭男人怎么说叨终是不理不睬。不过除了刚才当女儿面夸赞了几句沙发不错的话，我也没见她再说过什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等我把沙发上那几只碍事的脚卸掉后，骂骂咧咧的男人就不见了，女人也不见了，想必是被男人给拽走了。当然，我更觉得像是女人追男人去了，她一个女人是根本没有办法搬走沙发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觉得这个男人还真是古怪，一个东西挪不出去只知道拆门（而且极不负责任地把人家的门框蹭得满脸开花）的人，脾气还如此的大，以后谁还会找他干活呢？设若他在哪个搬家公司里这么干，光他引起的客户投诉，就能让这家公司赔到关门，谁还敢要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新沙发就要送来了，男人女人还不见来，女儿只好下楼去问。我真心希望女人能把男人给追回来，否则真要是撂了挑子，那也就太任性了，而任性是要付出代价的，毕竟，生活不易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然而终究，沙发还是小张男亲自搬下去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22.5.21 深圳</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