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记忆之·虫灾

赵文志

清晨，几个老哥们在大院儿走步，有眼尖者指着旁边的树墙说，树生虫子了！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那棕红色的树墙上，几只绿色的虫子正在贪婪地吃着树叶，那一小段树墙，很多片叶子已经被吃掉。望着这些肆无忌惮啃咬着树叶的虫子，我的脑海突然浮现出几十年前当知青时的一段往事。

一九七四年，我在所在大队的学校做民办教师，因学校没有宿舍，我住在大队部的一间闲置办公室里面，宿舍东窗外是一条辽河油田修建的柏油公路，公路的那面就是一片田野。不知是农场的要求还是大队的决定，作为试验田，今年那里种了一片冬小麦。

春天来了，一片绿油油的麦田呈现在人们的面前，在还没有放水插秧的光秃秃的田野中显得那么的生气盎然。没过几天，麦子就长到将近半米高，再过些天就要秀穗了，人们似乎闻到了小麦磨成面粉蒸出馒头的香味。

一天下午，我正在大队部与领导们研究参加哈尔套大集的事情，大队技术员急急忙忙走进来说，小麦生虫子了。我们立刻急急忙忙走过马路，来到麦田。只见绿油油的麦子无论是杆儿上，还是叶子上都爬满了将近一寸长的黑色虫子。大队干部们立即给农场和县里有关部门打电话，咨询灭虫措施，派人去买农药。

夜里十点多，我还在灯下练书法。大队会计走进了我的房间，非常神秘地对我说，赵老师，你听到没有？我听到什么？我不解地反问。别说话，仔细听，他把我拉到窗前。听到了，我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唰唰唰的声音，这是什么声音，我问道。他苦笑了一声，又神秘地说，明天早上你就知道了，而后带有几分伤感的表情走了出去。

翌日清晨醒来，我听到窗外好像有人说话，我拉开窗帘顺窗望去，公路边站了很多人，我立刻穿好衣服也来到公路边。

啊，眼前的情景令我惊呆了。只见，公路上爬满了昨天在麦田看见的那种黑色虫子，特别是公路上走过汽车的地方出现了两条湿湿的黏黏的车辙，让人即震惊又感到一阵恶心。再往公路那面的麦田望去，昨天还枝叶茂盛的绿油油的麦子已经面目皆非，立在那里的只剩下一根根光秃秃的麦秆。我想，这些虫子如果有思想的话，它们一定会为自己这种前仆后继不怕牺牲的十分壮观的大迁徙而感到骄傲。但是，它们每到一地就会给这里的人们带来巨大的伤害和损失。

试验田没有了，麦子没有了，回到学校，一个小学生带有哭腔地和我说：老师，白面馒头没有了。我立刻说道：没关系，老师哪天去给你买白面馒头，再说咱们明年还要种小麦。虽然这个孩子不是我教的学生，但我还是兑现了我的承诺，一次借去盘山县城买文具的机会给他买了几个馒头，悄悄地送给了他。然而，在我回城前，那里没有再种小麦。

也许是我的较真，也许是我的好学，第二天我便到县农科站去咨询。

这些虫子是黏虫（好像也可以写成粘虫），它是一种昆虫，为鳞翅目，夜蛾科。在中国除新疆未见报道外，遍布各地。寄主于麦、稻、粟、玉米等禾谷类粮食作物及棉花、豆类、蔬菜等16科104种以上植物。幼虫食叶，大规模发生时可将农作物的叶片全部食光，造成严重损失。因其群聚性、迁飞性、杂食性、暴食性，成为全国性重要农业害虫。

古稀已过，我已经很少回忆过去的时光过去的事，院子里树墙上的几只虫子唤起了我的知青记忆，这是一段经历，还是一个故事，写上几笔，算不上什么文章。

作者：赵文志

1968年9月上山下乡到盘锦地区新兴农场王家大队

　　作者，

1974年在新兴农场场部留影

　　1975年，与我的学生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