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2012年3月26日是妈妈九十一岁生日,在这一年腊月十八日,她老人家与世长辞。妈妈经历九十一年风雨历程,九十一年中,从封建王朝到衰弱的中华民国,又从改朝换代的新中国到步入公私合营,进入合作化,直到社会主义建设,又遇到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运动,受到灾害后又上山下乡到农村。到了晚年看到改革开放带来经济繁荣和社会进步。妈妈这一辈子,真是不容易啊。</p><p class="ql-block">妈妈去世第二年,我们弟兄们陆续迁到旬阳县城,随后不久,我们去了汉中西乡,四弟家强一家去了广东深圳市。大哥大嫂家及老三家住在旬阳。岁月匆匆,时光如梭,我们离开故土十年了,这十年,虽然我们身在异乡,常常思念故乡。想着妈妈就有家的四世同堂相聚一刻感觉。妈妈去了很久很久时光,很远很远的地方,也带走了遙远的故事。妈妈的故事,那是一段难以抹去的记忆。</p><p class="ql-block">妈妈出生二十年代初,那是风云变幻的血腥年代。外爷家在棕溪二组麻家碾子开过油坊,由于土匪横行,又遇泥石流自然灾害冲击,油坊被毁,外爷又患重病,妈妈八岁时,外爷病死,这个家留下外婆带着三个年幼的女儿。妈妈老二,老一辈称为二姐,或叫兰姐。外爷在世时,就和我们家友好相处,小时候妈妈许配给我父亲,订了娃娃亲,正值十二岁时,外婆把我妈妈交给我的奶奶,奶奶看到一个聪明活泼可爱的小姑娘非常高兴。奶奶只有我父亲一个独苗,自然会像女儿一样看待。妈妈见到奶奶,就像小学生见了老师一样尊重。</p><p class="ql-block">我的爷爷老家河南省邓州市张楼乡白庙村人,因家穷又遭灾,十九岁时到了湖北省老河口市,在杂货铺和几家药店干了几年临时工,后来认识一位陕南蜀河一位朋友,经介绍认识蜀河前坡姑娘申枝梅。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得来不易。</p><p class="ql-block">爷爷奶奶后来从蜀河迁到棕溪,租房住,就得创业生存下去。棕溪汉江两岸有桐籽,有油坊油厂,蜀河和棕溪几个船太公让爷爷代运桐油。销售桐油是季节性的,自己没有本钱收购,只能代理运货,挣点辛苦费。要想立足之地,要有一个固定职业。看到门前有条从关山堰塘到柯家厂一条渠水造火纸厂,当地有构皮树,可以收构皮办皮纸厂。十几岁的妈妈到家后,就看到这个家经营纸厂又做桐油生意,她有心向前辈学习经营之道,来展示自己才华。要生产簿纸优质纸就得善待工人,妈妈妈跟着奶奶学炒菜做饭,热情款待工人和客商。</p><p class="ql-block">可是好景不长,时运不济,爷在一九四五年春夏之际运送十几木船桐油,在老河口市码头遭到战乱,歹徒抢窃,桐油赔了个精光,船太公空船而归,十几家油坊上门要债,我家纸厂停办,家里所有钱财也抵负不了债务。无奈之下,爷爷去了县衙投案自首,爷爷被关押,平息了这埸债务风波,从此我家经济一落千丈。后来经人介绍,</p><p class="ql-block">由于前奶奶申自梅患上子宫癌大出血后,妈妈已有了五岁的哥哥和两岁的姐姐,要橾心家里一切事务,还要照应卧床不起的奶奶。奶奶四十五岁时撒手人寰,从此刘家一切重担落在二十三岁妈妈肩上。后来爷爷在蜀河街上娶了后奶奶周桂芝,帮助妈妈料理家务,照顾爷爷的生活。</p><p class="ql-block">解放时期,我家办起中药铺,由妈妈协助爷爷经营药店。表叔申正治家住歪头山下黄土村,采集中药材交给爷爷炮制成品中药材,他把爷爷叫姑夫,尽力帮助我家。我家药店待有病者减免药费,遇到饭点还款待病人。邱家河邱令奎所欠药费无钱支付,就以他家二亩地种粮抵债。我家在土改时因地租定为小土地出租成分。</p><p class="ql-block">合作化公私合营时,我家和许家药店合营,组成棕溪乡卫生院,爷爷在院里主治中医药剂师。那时起我家买了街上马昌林几间瓦房,退还了原来多年租住陈家的房子。</p><p class="ql-block">一九五五年八月初,父亲在展元乡小学教书,患上重感冒转为伤寒,又遇连阴雨,河水阻隔,送回家中延迟了治疗吋间,当时没有西医综合,又缺医少药,八月初六这天父亲去世。那时我八岁正上小学,妈妈己有我们兄妹五个,小弟弟还在妈妈腹中还未出世。六十五岁的爷爷老年丧子,中年丧妻,三十三岁的妈妈失去年轻的丈夫。面对这老的老,小的小一家人,痛苦中的妈妈擦干眼泪,挺起腰来,该干的事照样如旧,该安排的还得安排,来不及伤心,来不及流泪,还得忙碌着,把我们兄妹六个拉扯大,是何等艰难。</p><p class="ql-block">父亲去世第二年,妈妈去找区政府,要求安排一份工作。贾区长联系供销社,让妈妈做代销员。一九五八年大练钢铁期间,妈妈下乡收购银元,麻钱,铜器铁器金属,她带着一杆秤和布囗袋,翻山越岭走东家串西家,干这份工作很累,收得越来越少,支应不了一家日常开支,耍求做代销百货。供销社发给提货夲,按定量供应,只有供销社一个渠道进货,别处不能购物。妈妈把小百货装进竹篮里,用扁担挑在肩上送货下乡。还有食盐食糖和煤油等生活资料定量限额,这些份量重商品,只能在街上摆摊摊。</p><p class="ql-block">在那艰苦年代里,妈妈含辛茹苦把我们兄妹六个撫养成长,六十年代初姐姐和大嫂安排到乡卫生院,大哥六二年高中毕业后,也进了卫生院学医。我和三个弟妹正在上小学,处于成长期,经常吃不饱。三年困难时期,提倡“低标准,瓜菜带”,当时棕溪没有菜市场,哪里有瓜菜?商品粮户籍哪有土地种菜?私人也不许上街卖菜,有时到小河边,或上山挖点野草野菜充饥。在这种情况下,妈妈悄悄地从农村干部中买点包谷和小麦,那时叫”黑市粮”,自已用石磨推碾,被人发现了,认为是多吃多占投机倒把行为,进行上钢上线批判,供销社王主任停止了供货。这种情况反映到区上,区委田书记了解后,及时纠正了这种极左作法,并给妈妈恢复了供货。</p><p class="ql-block">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中,外地来串联的红卫兵,在不明真相情况下,听信了造反派的蛊惑和煽动,把爷爷无辜打成“反革命”,他们抄家封门,搜收我家医药书籍和文物,并把全家人撵出棕溪街。逼迫在山岔破庙住了十几天,后来到方坪六队,在两间破石扳房里住了三个多月。为了生存,妈妈在茫茫雪飘中步行三十多华里,回到棕溪街向公社反映情况和申诉。返回时买些粮油带回去度饥荒。</p><p class="ql-block">一九六七年正月,公社三干会后,欧书记和晏社长通知我家原回棕溪街,公社党委及时纠正无凭无据的荒唐行为,给爷爷平了反。</p><p class="ql-block">一九六八年十月上山下乡运动中,我被分配到棕溪公社康庄大队劳动锻炼。又过了两个月,接着动员居民下乡。我家下放到蒿塔公社照耀大队。正值六九年春天,已经停止了商品粮供应,生产队正在青黄不结的小麦扬花时,我们所在段家台没有菜地种上菜,分给一亩坡地插上红薯。那一年春吃野菜和荆条叶,夏吃麻根皮和芝麻叶,秋吃红薯和红薯叶。沒有自留山,到处拾野柴,看到了还挨骂。为了同生产队社员和邻居搞好关系,妈妈用缝纫机给社员们缝补衣服,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p><p class="ql-block">我们住在沟边段先林家两间房子,用竹子隔离当着墙,难以拥挤,我们分开住后门磨道。七O年以后我们弟兄三个陆续上了三线参加襄渝线建设,由于段家台没房住,六年后,大队安排我们全家又搬到三队肖家洼。</p><p class="ql-block">落户农村十年,终于等到回城的消息。</p><p class="ql-block">一九七九年春天,我们回到棕溪后,最主要落实解决我家的房子,我们向省市县政府提交了棕溪供销社占我家房子的申诉,一九八O年终于等到省政府的批复,县信访局派华向政等两位干部来棕溪专门解决我家的房子,在各级政府重视下,终于落实了我家房子产权。</p><p class="ql-block">要生存,就得有奋斗,迎着新一轮阳光,风吹寒去,眉间清愁,日月漫长,今后怎么过?妈妈和她的儿子儿媳们决定白手起家,从头再来。</p><p class="ql-block">妈妈的经历就是刘家的家史,也是历史见证人,妈妈的故事,是新旧社会和各个历史时期变革的缩影。妈妈的人生之路坎坷跌荡,人生经历扣人心弦。</p><p class="ql-block">一九八一年秋天,弟兄四个建起了四合院,住在一起。一九八二年冬月十一日,我的前妻不幸遇到车祸,又一次把灾难降临到妈妈和我及我的儿女们。在妈妈关怀和帮助下,我的儿女们又有了一个温暖的家。</p><p class="ql-block">妈妈走过了一条崎岖而又充满荆棘的人生路,一次次遭遇,失去亲人的痛苦,擦干了身边三代年轻能干的婆婆、丈夫和二儿媳妇婵的血迹,擦去了泪水,又挺立起来,重新行进在艰难历程中。</p><p class="ql-block">当步入暮年之后,看到了美好的社会,看到了儿孙们的希望。然而患上心脏病和糖尿病。妈妈悲喜交加之中的激情,难以表叙往事沧桑,哪饱经风霜时刻络在后人心上。</p><p class="ql-block">妈妈虽然远远地离开了人世间,但她那大爱无疆的英灵永远是鼓励我们前行的力量。</p><p class="ql-block">五月,浓浓的母亲节里,怀念遙远的妈妈,祭祀故人,缅怀母亲的恩德,油然想起唐代孟郊的诗:《游子吟》倍感亲切。</p><p class="ql-block">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p><p class="ql-block">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p><p class="ql-block">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p><p class="ql-block">亲爱的妈妈:我们在呼喚您!</p><p class="ql-block">2022年5月15日</p> <p class="ql-block">妈妈年轻时的样子</p> <p class="ql-block">晚年时的妈妈</p> <p class="ql-block">我们全家一九六一年八月在一起</p> <p class="ql-block">一九八一年五月我们和妈妈在棕溪街河堤上拍照。</p> <p class="ql-block">妈妈和她的妹妹相遇在一起,表妹和妹夫陪伴着她们姊妹。</p> <p class="ql-block">妈妈和邻居王桂兰姨姨在一起</p> <p class="ql-block">妈妈的四个儿媳妇</p> <p class="ql-block">妈妈和妹妹一家</p> <p class="ql-block">妈妈和姐姐</p> <p class="ql-block">妈妈和姐姐一家人欢聚</p> <p class="ql-block">三妯娌从马家山扫墓归来路途上。</p> <p class="ql-block">我家下乡时住在汉江北岸段家台上。</p> <p class="ql-block">这是妈妈住过的屋子。</p> <p class="ql-block">我家四合院老房子</p> <p class="ql-block">妈妈用过的缝纫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