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敕勒川

戈壁飞沙

　　深秋，像结束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游牧生活的牧人，驮着行囊，踏上了土默川的回归之路。出了“杀虎口”就踏上了内蒙古的土地。天上仿佛飘下那首“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几回吟诵在梦中的“敕勒歌”。那土默川草原的梦，掺拌着这浸染了无限思念的歌赋，仿佛在“杀虎口”曾经回荡在山坳里金戈铁马的呐喊声中，直向心灵深处撞击而来。

　　记得那年离开，站在杀虎口土筑的烽火台上，回望身后渐行渐远的土默川草原，不知何时才能回归。这“走西口”沧桑的旋律，总是像系在腰间的酒囊，不停地敲打着疲惫的腰身，让我每每回望土默川这魂牵梦萦的热土。

　　我不是江湖浪人，倒是有点儿像一只护主的狗子，挚爱着饲养过的热土，感恩这土地上善良的人们。这土默川的山峦沟壑，黑水草原，收留了我的青涩，饲养了我善良博爱与嫉恶如仇的草原基因。

在幽深的蛮汗大山里，变革人生壮怀的苦难岁月。在连绵不绝的大青山沟沟梁梁，锤炼面对挫折的大度与凛然以赴。广袤的草原，巍峨的山峦，还有像珍珠一样点拨在草原上的河流与湖泊，让我魂牵梦萦，不能自拔。

土默川，是此生不醒的梦。

　　草原没有花言巧语。风是铺天盖地，雨则痛彻淋漓，它的甘露清澈甘甜，它的骤雨打在蒙古包的穹顶上，似天雷战鼓，像铁马金戈滚滚而来。

当风停雨霁，草原的温润像天使美丽的裙摆，飘飘欲仙，令人陶醉。五颜六色的经幡在微风中飘动，像牧羊姑娘头上的巾摆，在绿海似的草原上轻轻地浣。远处的敖包山偎依在彩云之下，散放着吉祥的光。

　　风是草原不离不弃的伴侣。风吹绿了牧草，草原上的牧羊人，只要看一看风摆的马尾就知道牛羊在哪个草滩吃草。没有草原的风，就没有苍茫的牧野，失去了草原的风，草原就失去了神采。草原的风，吹红了阿爸健硕的脸庞，消褪了额吉美丽裙装的艳丽。草原上的牧人披风沐雨，练就了风一样不屈的性格，养成了草原一样的宽和善良。

　　雨是草原深深的爱。天使用盛满甘露的魔瓶，将甘霖泼洒在万方草场。也将深深的爱赋予了草原上的生灵。这份爱润泽了草原，润泽了山峦、湖泊，让洁白的羊群融汇在天际的彩云间，林立的大风车呼啸在千里草原，那是草原养育的“神衫”，巍峨挺立在蓝天之下，草原之上。

　　按捺着深深的思念，回味这深邃的情缘。

流淌过思乡的泪水之后，这土默川的厮守，似乎让我些许淡忘了渤海岸边那个流淌着亲爱的故乡小镇。

土默川这天苍野茫的高天厚土，很像灵魂深处那方充满着率真与理想的圣地。在那里开着圣洁的花，淌着清冽的水。在蓝天白云之下，春草蓬勃，夏花烂漫，秋田繁茂，冬寒壮美。

我把这条命分成两半，一半留在渤海岸边那个生养的小镇，一半与这土默川的山水、草原为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