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1969年3月5日凌晨,四川省彭山县和眉山县北部几个公社的600多名新兵,经过三天四夜闷罐车厢的铁路运输,顺利到达沧州火车站东边三里多地的部队营房。</p><p class="ql-block"> 阳春三月,天府之国的成都平原春意盎然,绿油油的小麦已经拔节,孕育一冬的麦穗已经露出毛绒绒的小脑袋。豌豆、蚕豆等作物随着藤蔓和秸秆的生长节节开花,嫩嫩的豆荚象弯弯的月亮成排成列。应季蔬菜如莴笋、青菜、瓢儿菜、豌豆尖、小油菜等茁壮成长,生机勃勃。尤其是金黄色的油菜花已经进入盛花期,把家乡装扮成花的海洋;蜜蜂、蝴蝶等以花粉、花蜜为食的昆虫蜂拥而至,在花丛中飞来飞去,不知疲倦的争相采集,乐此不疲。</p><p class="ql-block"> 但是,处于取暖期的沧州市,三月初的气温比家乡隆冬还冷,大地万物还沉睡在冬眠之中。为迎接远方的客人,上苍特意向华北平原播撒洁白的甘露,有的二三片、有的四五片手拉着手,潇潇洒洒从天而降,广袤的大平原上银装素裹,白茫茫的一眼望不到边。只有隐藏在肥沃土地里的麦苗儿露着干瘦的小脑袋,羞答答的向你招手。当地村民望着铺天盖地的白雪,乐呵呵的喃喃自语道“瑞雪兆丰年”。</p><p class="ql-block"> 营房四周犹如覆盖上洁白的棉絮,把地表盖得严严实实,就连护城河的冰都被积雪覆盖,分不清哪里是河面?哪里是堤岸?沿河杨柳不管是大的枝桠还是细小的枝条上面都积满厚薄不等、宽窄各异的雪,形成洁白的独具特色的景观,在晨曦的照耀下绽放岀五颜六色的光芒,蔚为壮观。</p> <p class="ql-block"> 田野里一对饥饿的喜鹊跳来跳去,瞪着两只大眼睛东瞧瞧、西看看,细心搜寻食物。但大雪覆盖的原野已经无食可啄,只能啄食裸露在外的冻麦苗儿充饥。不一会儿又喳喳喳地向柳树飞来,翅膀扇动的气流使细枝条震颤,积雪受到震动而坍塌,满树的积雪立即产生蝴蝶效应,纷纷洒落下来。受到惊吓的喜鹊一个鹞子翻身,腾空而起,尖叫着向村庄飞去。</p><p class="ql-block"> 3月6日,新兵进入光荣传统教育、时事政治学习和队列训练。各连把新兵带到操场上以班为单位展开,从敬礼、礼毕、立正、稍息、四面转法开始,到齐步、正步、跑步、步伐互换和队形互换为主的基础训练。老班长:“在营房训练一个月,使大家从一个无知的社会青年,转变成一个兵的雏形才能下到老连队,由老兵进行传、帮、带,使新老兵融为一体,形成合力,从而生成战斗力。”</p><p class="ql-block"> 华北平原是海河冲积扇平原,尤其是沧州市距渤海湾很近,地是盐碱地,水是盐碱水,饮用水只能打深水井。因此,营房自修建开始,老战友们对沧州的地理环境和气候条件总结成顺口溜,说沧州是“路不平,风不停,水不清,灯不明”。到我们入住营房时四周的道路仍然是泥土路面,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尤其是雨后道路泥泞,再经马车碾压,路面坑坑洼洼。冬季冻土层都在三十公分以上。</p><p class="ql-block"> 大家冒着零下五六度的气温,站在坚如磐石的冻土上进行队列训练,西北风一阵接一阵地卷起操场外的雪花,形成一波一波的雪花暴扑面而来,从领口、袖口和裤腿钻到身上,立即溶化成冰冷的雪水,浑身一激灵,大家不约而同地喊一声“好冷呀”。此时,人人都希望老班长开恩,让大家自由活动一会儿,以舒缓紧张的肢体。</p> <p class="ql-block"> 谁知老班长高声呵斥道“作为一个兵就要有‘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劲头。只有在恶劣环境里不断摔打自己,锤炼自己的意志,才能树立不怕流血牺牲,勇往直前,敢于消灭一切来犯之敌的血性。军人死都不怕,一点点风算得了什么呀?”</p><p class="ql-block"> 老班长是连队常住集训队的带队班长,负责连队集训人员的管理和训练,训练方法有独到之处。他把一个训练动作分解成一步一动进行练习,就连敬礼礼毕、立正稍息都能分解练习。</p><p class="ql-block"> 一个班十个人排成一排,老班长下达“敬礼”口令,大家行举手礼。而后按照敬礼的动作要领,一个一个的检查纠正:“刘元吉手心向下稍向外呈15度角;罗全明挺胸收腹,上臂与肩平行,前臂呈45度角;游明东手指自然并拢,拇指指尖稍向内,中指指尖位于太阳穴与帽檐之间似接似不接。”大家一动不动地等待他的检查,检查完再回到队列前面,与排面呈等腰三角形,看看举手高度是否一致,直到他认为动作要领都符合要求了才下“礼毕”口令。</p><p class="ql-block"> 按新兵训练计划,一天训练七个课时;着装戴棉帽但不能把帽耳朵放下来,穿解放鞋。在上午十点以前和下午三点以后,站在天寒地冻的操场上,一会儿就把耳朵、手、脚冻僵了。也就三四时间我的耳垂、手背、手掌外侧、脚小趾头、脚大趾头外侧、脚后跟等部位陆续岀现发紫、疼痛和痒痒,找卫生员看病时才知道这是局部冻伤,家乡叫“生冻疱”。</p> <p class="ql-block"> 让我心烦意乱的是晚上睡觉时被窝倒是很暖和,但冻伤部位不乐意了,它发出一阵一阵的呼唤。刚开始是麻木不舒服,继而是痒痒,只要你轻轻摸碰它一下立马翻脸不认人,奇痒无比,恨不得双手一起上阵挠个痛快。但卫生员告诫我:“在痒痒都不能使劲抓挠,如果挠破了组织液就会渗漏岀来,还容易感染,更不利于瘉合。”</p><p class="ql-block"> 我:“那就没治了?”</p><p class="ql-block"> 卫生员:“治疗冻疮的特效药就是冻疮膏(家乡叫它蚌壳油)。你每天晚上睡觉前用温水泡一泡,让冻伤部位暖和后再用手轻轻地反复搓揉,直到冻伤部位发热发烫后把冻疮膏涂抹在周围,它有加快末稍血液循环,活血化瘀,止疼止痒的功效。”</p><p class="ql-block"> 其实,局部冻伤的人很多很多,区别在于冻伤部位的多少和轻重而已。有的人把脸蛋都冻紫了,还有的人因冻伤脚趾头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p><p class="ql-block"> 小小的冻伤让新兵吃尽苦头,受尽折磨,还悄悄的消磨大家的意志。有的人因此对部队产生厌倦思想,开始想家思念亲人;有的人埋怨班长:“说是北京部队怎么到沧州来了;”还有的人甚至装病压床板,不是头痛就是脚疼,不是胃痛就是腰疼的,总有理由不起床,不出操,不参加训练。</p><p class="ql-block"> 这时老班长象大哥哥一样,给冻伤的人打热水,指导按摩手法;给冻伤较重的人泡脚,亲自给他们搓揉;给生病的人请来卫生员诊治,开病假条,通知炊事班做病号饭(手擀面),用实际行动感化人,教育人,使大家感受到家的温暖,逐渐适应和安心工作。五十多年过去了,他尽心尽责,无微不至的呵护新兵的事迹历历在目,记忆犹新。</p><p class="ql-block"> 图片来自网络 诚谢</p><p class="ql-block"> 待 续</p> <p class="ql-block"> 作者简介:刘元吉,网名燕山老兵,四川省彭山县人,1969年2月入伍,军旅生涯25年,曾荣立三等功三次,转业到石家庄市,现已退休。在含饴弄孙之余,喜好自驾游、照相,偶尔弄点小文,以娱自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