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山紀（四）早課、殊像寺

云水闲人

初八日，晨四時起，天大黑，離旅社赴普化寺早課。於斯時也，啟明高掛於穹廬，峰頂隱現於天際，清冷而靜謐。悠忽，鐘聲突鳴，響徹臺山，頓覺亙古之無明，一時冰消。步入山門，有僧伴鐘聲輕唱楞嚴咒偈頌：「妙湛總持不動尊。首楞嚴王世稀有。銷我億劫顛倒想。不曆僧祗獲法身。願今得果成寶王。還度如是恒沙眾。將此深心奉塵刹。是則名為報佛恩......。」聽至“佛恩”二字，竟悲從中來，忽如歸家。 臺山寺院早課過堂時間不等，多選四時半或五時以大雄寶殿、法堂或念佛堂行之。過堂之殿宇，正門所對必為高大莊嚴之佛像。入門，合掌問詢於佛，後依位次立於蒲團之前，三叩首。佛像左側依次為比丘（比丘尼）、穿著海清之優婆塞、未穿著海清之優婆塞或男信士；右側為比丘（比丘尼）、穿著海清之優婆夷、未穿著海清之優婆夷或女信士，此序依寺院常住僧眾之不同而定。普化寺早課始於四時半，終了時間多為五時半。主誦楞嚴咒、大悲咒、十小咒、繞念佛號、三皈依、韋陀贊等。繞念佛號則每日略有不同，多以“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藥師佛”等聖號為主。
余近四時半至念佛堂，堂內僧俗二眾已不下兩百，其中尤以女性居士為多。兩序大眾相向而立，無不儀容整潔，精神矍鑠。鐘磬響處，大眾禮佛，早課一如記憶中之熟悉悅耳又肅穆莊嚴。一時間，經聲佛號，劃破臺懷夜色；天樂梵唄，響遍佛國山野。 因無普佛等法事所擱，早課於五時半如期而畢。餘再赴客堂問詢掛單一事，未果，遂於院內靜候早齋過堂。
六時，雲板響後往五觀堂早齋。齋飯為米粥、饅頭、熬菜。因時處夏月，來山朝禮及趕齋之居士眾多，故齋後可自行離座，以便讓位於後來者。然在廣濟茅蓬等處，齋後須待行堂僧或近事男（女）取走碗具，誦念終了，方准依次離坐，不得越位。
齋罷離普化寺，沿梵仙山腳向臺懷鎮漫步而進，以為早。待行於路，方知更有早行於餘者。觀於匆匆行色之遊人，不禁豔羨僧家之悠閒自得，憶起順治皇帝感於塵俗之累所做之歸山詞：
天下叢林飯似山，缽盂到處任君餐。

黃金白玉非為貴，惟有袈裟披最難！

朕為大地山河主，憂國憂民事轉煩，
百年三萬六千日，不及僧家半日閑，

。。。。。。。
世間難比出家人，無牽無掛得安閒。

口中吃得清和味，身上常穿百衲衣。

五湖四海為上客，逍遙佛殿任君嘻。
莫道僧家容易做，皆因屢世種菩提

。 。。。。。。。

少時，抵萬歲泉。
萬歲泉者，在梵仙山北麓，殊像寺東側，風林穀出口。舊稱般若泉，泉水甘冽清甜，日夜湧流不息，入冬不冰，逢旱不竭。據傳，清康熙帝巡臨臺山，非般若泉不飲。並親書碑文：“晚漲浮杯之浪，清晨飛補衲之”，故改今名曰萬歲泉。《清涼山志》載：「唐僧慧潛結庵於此。日課金剛經，久之感庵側湧泉，因為名。飲者生慧。覺玄詩贊曰：
般若池邊止渴時，山瓢一吸樂何支；
塵塵煩惱倶消歇，無限清涼說向誰？」
泉水由龍口而出，清冽異常，有眾遊人攜杯具接水於泉，甚眾，餘因無杯具，不得飲。 由是向北，可見近年新立之照壁一通，大理石所成，雙層束腰須彌基座，歇山頂壁頭，脊有二龍戲珠雕飾，簷下仿木椽拱。壁身正書趙樸初居士落款之“殊像寺”金字；背書“南無大智文殊師利菩薩”十字洪名。
照壁所對為殊像寺木構牌樓，三門三樓式，硬山頂樓頭，中樓門栿正書“殊像寺”，背題“瑞相天然”，樓前再立石獅一雙，以鎮山門。
殊像寺者，因內供大文殊像而得名，為臺山五大禪林及十大青廟之一。據《清涼山志》載：「梵仙山左，有文殊騎狻猊像，神人所造，見著肅然，生難有想。鎮澄詩曰：
瞻對金容意黯然，依稀身在福城邊；
南詢有路無人踐，煙水茫茫鏡幕天。
又曰：
吉祥妙德相難窮，有作何能盡至功；
唯有菩提心界裏，一輪秋月下寒空。」 《五臺山志》載：寺宇原名殊祥寺，肇創於後趙（319-350年），毀於前秦（350-394年）。唐代重建。元泰定二年（1325年）複建，後毀於火。明朝高僧鐵林果禪師募緣再建，弘治九年（1496年）於大文殊殿添置“文殊菩薩會五百羅漢”巨型彩塑，萬曆年間（1573-1620年）又予重修。入清以降，康乾兩代屢有修葺。整寺取庭園佈局手法，乃典型漢式廟院式樣。
行過牌樓，沿坡而上，即至天王殿。殿前東側起八柱所撐八角攢尖頂碑亭，曰望佛亭。於斯東南而望，可以眺見貢布山（研伽羅山）仰天大佛金身全貌。此亭乃殊像寺住持 聖忠法師丙子年（1996年）所立，與靈峰寺之萬人拜佛臺有異曲同工之妙。亭間立有碑文一通，正面草書筆走龍蛇、霸氣十足之“從建立山西的五臺山，到建立全國的五臺山，爭取最後的勝利。毛澤東”題詞，碑腳題款寫”毛主席對陝北公學畢業同學鑒別贈言“。竊以為款內所題“鑒別”者，應為“臨別”之誤刻也。 背題楷書戊子年（1948年）毛澤東一行離延安赴西柏坡過臺山事，其文曰“一九四八年三月二十三日,在西北戰場人民解放軍轉入進攻形式下,毛澤東、周恩來、任弼時領導同志從延安出發，東渡黃河，跨越同蒲，續經繁代，穿鴻門岩，登五臺山，上長城嶺，過龍泉關，駐西柏坡。指揮部署了三大戰役，召開了七屆二中全會，徹底打垮了蔣家王朝，贏得瞭解放戰爭的全面勝利”，望佛亭內立紅色碑記，頗具合璧之意趣。
天王殿，亦即山門，始建於唐宣宗二十四年，後毀於火。明弘治年間（1488-1505年）重建，磚木結構，坐北面南，三開間，面闊四丈五尺（15米），進深一丈八尺（6米），單簷歇山頂，簷下懸有趙樸初居士題寫之“殊像寺”匾額，牆面嵌雕“法輪常轉”“護國佑民”八字，門有懸聯：
大肚能容包含色相

開口便笑指示迷途

殿內佛壇設龕，內供手持念珠，箕踞而坐，笑面眾生之大肚彌勒菩薩；兩側旁塑四大天王及哼、哈二將，背龕立供像高三尺（1米）之韋陀伏法天尊。諸像均為近年新塑。殿前則矗通高五尺七寸（1.9米）之石獅一雙，蹲臥於束腰須彌基座之上，雖曆千餘年風雨剝蝕，然卻威武猶存，神氣依舊。殿側設有掖門，再側置鐘、鼓二樓，均為單簷十字歇山頂。
一進院落東側為伽藍殿，中供關帝坐像，像高七尺五寸（2.5米），身著黃袍，頂戴王冠，神威奮武，威嚴肅穆；關平捧印侍左（南）、周倉持刀立右（北）。廊間碑刻眾多，多為近年所制，不錄。廊柱懸聯；
赤面赤心扶日月

青龍青史鎮乾坤
所以供關帝者，源自《佛祖統記》，據載：隋開皇十二年臘月，智者大師住錫荊州，欲建道場於玉泉山。偶入定，甚久，定中見關羽、關平威儀如王，趨前致敬，自稱當陽山主，願助大師建寺於山。七日後，師出定，寺宇已成，乃入住。後，師再入定為關羽等人授三皈五戒。神（關公）既受五戒，智者言於晉王（楊廣），廣上其事，錫以佳名。而（關）公遂為此寺伽藍神矣。故塑關帝聖像於玉泉寺大雄寶殿右側之護法神殿內，兩側有關平、周倉侍立。再後，關帝始以伽藍神之尊出現於佛寺殿堂中。

然據《智者大師別傳》卷四載：“其夕雲開月朗，見二人，並諸部從，威嚴如王，長者美髯而豐厚，少者冠帽而秀發，來前致敬！師問何來？曰：“予乃蜀前將軍關羽。”指少者曰：“吾子平也。漢末紛亂，九州瓜裂，曹操不仁，孫權自保，予義臣蜀漢，期複帝室，時事相違，有志不遂，死有餘烈。”師即秉爐，授以五戒。於此並無提及守護伽藍一事。
院西為祖師殿，中供達摩祖師；左供六祖慧能大師（北）、右供百丈懷海禪師（南），懸聯：
面壁九年歸覺路

踏蘆一渡脫迷津
兩殿均為面闊三丈六尺（12米），進深一丈八尺（6米），單簷硬山頂，前出廊。
院落正北地勢增高，起大月臺，基長六丈三尺（21米），寬約三丈不足（9.8米），高三尺（1米），月臺上下存明清兩代重修殊像寺碑記七通。

其《鐵林果禪師行實碑》記曰：
「 鐵林果禪師者，乃真定府晉州安平縣博陵郡名家之子也，父張林，母李氏，果生而不樂世俗，不茹葷酒，信善出家。父母遮其施好之意，似不得已遁入深山避靜之處。自斷發為僧，隱向五臺山鎮海寺，誓不下山，禁足於寺。成化元年間，遂發心蓋造觀音閣一所，繪塑聖像畢矣，就此立限二十餘年，身不臥床席，日不過午飯，刻苦勵志，經歷寒暑，心不變動而立限大有功效也。已篤實感發十方，遊禮檀越見者、聞者無不化也。後別鎮海訪觀名山聖跡，至於殊祥古刹處，所見其草莽荊蓁，不知何年代間寺字也。後得古碑，乃大元皇太后所建香火焚刹。果修重簷大閣五間、廊廡、僧舍、伽藍、祖祠、山門等殿，俱已完就。果行高道重，感朝廷敕賜度牒給付果禪師，聽其自在修行，諸人不敢悔慢淩辱，遂授西番教與欽差提督五臺山兼管番漢僧眾清修禪師名下，為上首弟子。果名揚四海，德行超群，實行也。只今敕建大圓照寺近被火焚，而本寺耆宿又禮請果公重修大佛閣五間，功力浩大，而不遠年間已成大業，皆果禪師而所為也。故此錄斯行實，刻於西山之瑉，永遺千萬之古而不朽焉。
弘治己未三月上浣」

其《敕建清涼五臺山翻修殊像寺碑》記曰
「大明皇太祖開國鳳陽府，敕建大善甄興寺廣福院，第七代玄孫洪鈴撰文。
孔子為一國之師，忠孝為首；老君燒神馗養性，元氣常存；世尊作三界之主，化度為先。天生福慧，地湧莊嚴，道超凡聖之流，行滿無邊刹海。昔前鐵林果創建於祗園，次有庫會首興崇樓梵刹，身居幻化，人法兩空，即令後代信持如鏡見護本寺。年深日久，風雨傷殘，破壞不堪，無僧修補。副請比丘尼德仙、德山，同徒元來、元臣，系河南開封府人也，心懷慈憫，戒德清高，真實有行，賦性剛直，發心於隆慶四年九月上旬，恭持化疏，遍謁同賢府殿下正娘、彩女、內相、宮人、審官、長者、僧俗尼流、士農工商、善男信女，舍有相之資財，作無盡之因果。翻修大殿，莊彩澄瑩，全整換新，斯則俱備，上下成功，勝事周圓，焚香仰贊，祈聖主而萬世隆昌，保江山而千幫國泰.更願宗枝茂盛，玉葉聯芳，佛日光明，法輪常轉者。額曰：
皇圖永存，軍泰民康。

臣賢子孝，國長忠良。
慈光迥照，瑞現四方。

巍峨陡峻，雲罩清涼。
文殊不遠，法界難藏。

十方瞻禮，九品花香。
見聞隨喜，永證金剛。

施才僧合，晉賜禎祥。
萬曆十九年四月吉日 殊像寺住持明玉、明受、真舉石匠韓梅，男韓朝瑞 」

其鎮澄法師《重修殊像寺碑》記曰：
臺山名刹凡十二區，而藏佛真容者唯殊像寺焉。寺居鳳林穀口，主龍渾厚，眾水合襟，梵仙山左顧於內，土色純黃，植物佳茂，可謂山環水抱，聚氣藏真之地焉。寺有古殿，供奉文殊大聖真像，故以名之。據說唐神人所造也。華臺高聳，寶像巍巍，儼然生氣。瞻之仰之，雖頑夫稚子莫不傾倒。至悚然而慈悲，更為誠秉虔信者也。其真慈妙利，洋洋乎人於眾生心矣。
萬曆壬午春，妙峰道者，建會大塔廟所，禪侶雲從，澄亦願塔頂禮真容，感激流涕長跪，發十大願。既而說偈贊曰：
吉祥妙德像難窮，有作何能盡至功。
唯有菩提心界裏，半輪秋月下寒空。
悲愴愈日乃己。然像依寺而存，寺由像而久。像之來也有年，寺之隆也數矣．據斷碑曰，舊殿高九丈，以五胡之亂遭回祿，灰飛煙滅。真像儼然，金碧鮮明，曾無變異。由是，長安大檀爭相修建，相沿迨今，功德非淺。翌年。又聞真容大殿，瓦脫椽摧，山塑淋漓，多為廢墜。唯文殊真像了無玷污，仰而探視，乃神鳥銜茆，結蓋於真像之宇。萬曆乙己春，比丘明春者，目其事歎曰：吾輩為人不如鳥乎？叩諸中貴王忠、趙永、王舉、盧永壽、高登等，因奏皇上，降白金若干兩，命工修補，抽木換瓦，飾舊增新。至於丈室、周廓、廚稟、山門等項，煥然一新，規模巨麗，遂清涼勝概矣。
嗚呼！非至人無助成大業，我聖主一聞真像，嘉悅無量。即降金修葺，曾無難色。即此功德，永為萬世輪禾不朽之基業也。在天為天君，在世為主，真至成佛，永無乏少，何況其餘殊勝功德也．銘曰於穆吾：
功德難量，無善不則。

有識鹹匡，心周法界。
道合無疆，聞之真像。

喜悅禎祥，爰降帑金。
修飾莊嚴，融金煥碧。

美耀清涼，名冠宇宙。
五峰生瑞，三寶增光。

福延明祚，億載彌昌
大明萬曆戊申孟夏之吉，賢首後學、竹林道人鎮澄和南撰文」

其康熙皇帝《禦制殊像寺碑》記曰：

「蓋惟清涼福地，拱紫塞以標靈；臺頂名山，矗蒼穹而聳秀。文殊飛錫之所，夙號神皋；吉祥闡教之區，舊多精刹。況龕留古佛，為法海之殊觀；壤接中臺，乃香林之勝境。創琳宮於自昔，葺紺宇以維新。茲殊像禪寺，開基臺畔，結宇山阿。穀邇鳳林，環千岩之紫翠；堂臨鹿苑，俯萬壑之煙霞。峰曰梵仙，望層巒於天際；泉稱般若，落清磵於雲中。殿有金容，因名殊像。天人肅穆，群瞻龍象之尊；儀度莊嚴，共禮狻猊之座。青蓮妙相，琉璃光映於林端；碧樹幽棲，鐘磬聲聞於嶺外。乃以歲年曆久，陳跡都荒；風雨所摧，僧寮非舊。慨此丹楹畫壁，無非蛛綱塵封。朕為慈闈祝厘，故爾法駕戾止。憫茲頹廢，爰命締修。梵宇再興，唄筵如故。祗園金地，依然多寶之場；佛頂珠光，重現牟尼之瑞。招提既肅，緇衲鹹歸。室可賴以安禪，用勵清修之眾；事有裨於勸俗，聿弘覺善之門。式勒貞瑉，永垂奕襈。

大清康熙十九年口月口日 玄燁」

其乾隆皇帝《禦制殊像寺碑文》記曰：
「 蓋聞鐘函九乳，輪王開說法之臺；樹散千香，菩薩啟經行之室。鹿野仙人之苑，白玉為階；馬鳴花氏之城，絳雲成蓋。是以蔥河既渡，聿垂象數之莊嚴；蘭若繁興，共表鴦摩之願力。五臺殊像寺者，奇標紫塞，秀聳蒼岩。曼殊演教之場。旃檀繞錫；方廣化身之所，詹蔔垂欄。依初地之清涼，踞中臺之名勝。蓮趺妙相，玉毫騰五髻之輝，奈苑神工，金界煥雙林之色。晚漲浮杯之浪，般若泉；清晨飛補納之雲，梵仙山。碧洵安禪之奧境，誠選佛之靈區。康熙三十七年，聖祖仁皇帝臨幸名山，鼎新舊刹。水晶淨域，瞻鳥革之淩霄；金粟豐碑，仰龍章之麗日。乃以六輪風轉，四紀星移。經壇之紫翠依然，畫壁之丹青非故。朕以巡方之次，選勝招提；駐蹕之餘，參元止觀。溯宣遊於祖武，迓景福於慈闈。爰發金泉，重修琳宇；丹楹載啟，紺榭還新。五色琉璃，光映鴿王之座；七重行樹，香霏獅子之園。庶幾法鼓宏宣，慈燈普照。應真五百，再留餌菊之蹤。沙界三千，複見拈花之教。用鐫勝果，永紀貞瑉。
乾隆十四年歲在己巳春三月之吉 弘 曆」

臺上起大文殊殿，面闊五間計七丈九尺二寸（26.4米），進深三間五丈九尺不足（19.63米），明鐵林果禪師重建於弘治二年（1489年）。大殿重簷歇山頂，九脊八架椽，正脊兩端飾以鴟吻，重脊戧角雕置龍鳳、獅子、天馬、海馬、狻猊、鬥牛諸走獸飛禽，殿簷滴水剪邊，鐵質勾頭，平面簷柱週一十六根，金柱一十二根。簷下懸匾藍底金字書“大文殊殿”，趙樸初居士題寫。柱有懸聯：
大乘開覺路，道本鷲嶺
名山選佛場。景流鹿苑

殿內懸有康熙“瑞相天然”、乾隆“大圓鏡智” 禦書匾額兩方。中設佛壇，壇高三尺（1米），上供臺懷諸寺最高大之彩塑文殊菩薩騎狻猊像，像高近三丈（9.87米）。其中，狻猊高一丈一尺八寸五分（3.95米），四蹄蹬地，昂首豎耳，張口卷舌，雙目圓睜，面、腰、腿均呈藍底白點，頸上滿布深綠穗纓，雄壯抖擻，作行走勢，予人以奔騰之感。坐騎背置蓮瓣寶座，通高四尺八寸（1.6米），上下兩層，計有一百零八蓮瓣，瓣雕佛像。菩薩面頰豐滿，雙耳垂長，頭戴佛冠，身披袈裟，手執如意，左腳垂踏蓮花，右腿盤屈半趺坐於蓮座之上。背彩更塑三層火焰、七寶八珍，古樸莊嚴，崇偉肅穆。
菩薩側侍善財童子（西）、修羅天王（東）、四尊肋侍菩薩、佛陀波利尊者、聖老人、於闐王諸像。韋陀菩薩、密集金剛立供桌之旁。

傳塑像之時，文殊菩薩曾顯真容於空際，塑匠急中生智，乃用香積廚和好之蕎面，照形捏制。功成，真容隱去。匠人再用泥塑，總不甚如意，無奈，唯有貼金直用，故稱蕎面頭像文殊菩薩。
文殊菩薩背後仿山佛龕塑供姿態自如，比例勻稱，身著瓔珞，衣袂流暢，手結法印之戴冠觀音菩薩半趺坐像，周塑善財、龍女、初祖達摩大師、六祖慧能大師及菩薩八難救苦諸像，次間再供藥師佛（東）、阿彌陀佛（西）法像。
殿壁懸塑五百羅漢渡江舍衛國聽文殊菩薩講大乘宗義事，為保定府王章、王義、王漢忠諸“哲匠”所出。彩塑通長一十四丈四尺（48米），高兩長有餘（6.8米），懸崖倒掛，峭壁叢生，山澗石洞、殿堂棚舍錯落掩映於崇山峻嶺之間，五百羅漢或降龍伏虎，或撼山探海，或聽講經文，或端坐習定，或腳踩水獸，或坐船渡海，不一而足。可謂氣勢磅礴，意境雋永，予人以上下千年，縱橫萬裏之感。 殿內造像均為明弘治年間所制，塑工細膩傳神，袂裾柔和流暢，極富情韻。康熙帝詩曰：
五髻瞻殊像，千花聚法筵。

經營思哲匠，仿髴見初禪。
絏馬明霞外，燃燈畫壁前。

不須仙梵放，清磬已泠然。
殿東為客堂之所在，懸聯：
常茲進退以禮

常規克董縱有
二進院落配殿東為地藏殿，內供地藏菩薩；西為觀音殿，內供觀世音菩薩。
轉過文殊殿拾級而上，即是藏經閣之所在。藏經閣面闊三楹，單簷硬山頂，前出廊，內供釋迦牟尼佛與迦葉、阿難二尊者。釋迦佛像前供“出山文殊”，兩次間供五方文殊。閣有懸聯：
開權顯實，隨機應化

通玄達妙，離幻即真
閣側有僧寮，寮有懸聯，錄兩副：
（东）清淨法堂雲作伴

幽雅精舍月為鄰
（西）心如明月連天淨

情似寒潭徹底清

閣東設掖門可至後院，院西立漢白玉石經幢
東西為兩層之配樓，未完工，似做禪堂、五觀堂、客堂或僧寮之用。正北為三層之大殿，重簷歇山頂，面闊五間，周出廊，亦未完工，然已初顯恢宏之氣度矣。 出殊像寺，日頭恰半露於青峰之巔。臺懷諸刹，向陽者被金光所染；背陰者為輕霧所覆，眾生同浴佛光之下，“瑞相天然”果不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