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B超室惊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医院各项现代化的检查设备永远是病人们不能忽略的存在。现在看病很客观，有检验报告在，医生无需闪烁其词，病人亦不必妄加揣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初五下午的各项检查一切无虞，明天空腹验血，再做个腹部B超就可以安排手术了。奇奇眉眼间多了一丝笑容，气定神闲地与他的同类——中年大叔们聊天儿。 小芳自认成绩彪炳，不免有些矜功自伐。3XL的病号服穿身上着实有碍观瞻 ，不过还好，此乃鲍鱼之肆而非芝兰之室，鸠形鹄面，笨拙臃肿者有之，昳丽 美灔，摇曳生姿者绝无，身处其中她丝毫没有压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病号多为中年女性，她们形容枯槁， 郁郁寡欢，与娉娉袅袅，豆蔻梢头的小护士们判若云泥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所有的繁华都会憔悴。护士们的秀美活泼，顾盼烨然令小芳歆羡不已。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还未享受美好年华就已经身处迟暮。时间就像一头野驴，跑起来就不知停下来。不过还好，陪床的中年大叔们也基本上是肉叠成褶，垂腴尺余，画风很和谐。自己的老婆从新娘变成老娘，他们不仅毫不介意，眼中还流露出些许孺慕之情。犷野不驯随青春而逝，现在留给妻子的只剩下平和温顺。他们小心翼翼，他们患得患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十病室走出一对夫妻，丈夫左手提着输液瓶，右手温柔地挽着妻子胳膊。不知何故，该女子边走边吼，毫无顾忌。 小芳看着她的背影，断定此女必是“脖后看击杀千军万马，调回头吓退百万雄师”之人，悍妇啊！这么狂躁不生病才怪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曾仕强教授说:“人想不得病有一个绝招，那就是上半身别动，保持情绪稳定。”真正好命的女子都是安静的 ，此话大底不诬。心静则神悦，神悦则福生。嫂子事事顺遂，与她的娴静内敛不无关系。想想自己的无名之火常川有备，一触即发，每次不知其来，不明其逝，小芳无奈地摇了摇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心神不定，情性燥急，欲望缠身 ，长恨绵绵是现代人生病的根源。谁都想成为让人如临飞瀑，如枕山泉之人，可是心为形役，身被名牵，同为尘世马牛，能做到心无旁骛者，几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未经他人事，莫论他人非。明知无论怎么用力，明天的落叶还是会飘落下来，但人只要活着就会焦虑、担忧，经年累月停不下来，一袭袈裟，一缕梵唱恐怕也无济于事，只有住进医院，离死亡更近一些，才会带来真正的清醒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晚餐准时送到。小芳:“天啊，一点儿肉也没有呀” 奇奇:“地呀，就是一点儿肉也没有呀。有肉如陵，有酒如渑的日子 咱回家再过吧。” 病房内知疼着热的丈夫，钗荆裙布的妻子，琴瑟和谐，宁静温馨。片时欢笑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 。惜福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妇科病区里病人懒成猪，医生累成狗，陪床的则猪狗不如。不过不用担心 ，奇奇睡商极高，躺在地垫上俄顷便香梦沉酣。小芳辗转反侧，入睡殆无可能。她心存恐惧，明天现身的主治医生是个庸医可怎么办？据说庸医的药方可以辟鬼，比钟馗的画像还灵。此刻的她人尚未死而先不能瞑目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天空地净，四周悄然，唯护士的脚步声沙沙。小芳的心或如残漏之滴，或如惊马之乱驰，甚是煎熬。已经是后半夜两点了，楼道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嘈杂声四起，很快又趋于平静。应该是有新病号转入吧。两个小护士在门外窃窃私语，小芳听了个大概:急诊转来一位宫外孕患者，值班医生接诊后发现此乃一位男士。原来该病号患有肾结石 ，应该送往17楼的肾病科，结果鬼使神差的被送到妇科病房来。小芳不禁哑然失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才晨光熹微，护士们就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她们坐以待旦，焚膏继晷，辛苦了。晓梅护士进来了，她给小芳测体温， 量血压，抽血，不慌不忙，动作轻柔，笑起来非常感染人心，小芳的心平静了许多。做腹部B超需要空腹，所以她只能看着某人大快朵颐。饥饿是最好的调料，整晚滴水未进的小芳觉得凉拌豆芽也有点儿可爱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B超室外的等候大厅永远人满为患， 但这不是闹市茶寮，人们无心交谈。有的泪随流水急，有的愁逐野云飞。他们径情直遂，不自藻饰。病了才知道，放心大胆一点吧，不用担心别人的目光，你没有那么多观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躺在B超室的床上，小芳瞑目屏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医生一语不发，B超室的空气令人窒息。忽然医生问道 :“你多久没做过腹部B超了？”已经多久了呢？小芳细思极恐，好像有些年头没做过了。她囿于一己之见，对体检总是置诸脑后，一拖再拖。做B超的两位医生在耳语，只听其中一位小声说道:“也有这样的情况。”</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小芳还没穿好羽绒服，下一位待查者就推门而入，带来一阵凉风，小芳不禁毛骨悚然。报告单上写着:肾部有一低回声区，建议进一步检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意外总是来的猝不及防，小芳木然地走出B超室。奇奇一把抢过报告单，眼中闪过片刻失神，随即安之若素。他拍了拍小芳的脑袋说:“各个器官都工作五十多年了，长点儿息肉、囊肿啥的很正常。走吧，我请你吃好的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小芳此时无心美食，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中丝缕盘桓起来，难以消散。小哀喋喋，大哀默默。她只想回病房躺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主治医生终于亮相了，一看就是生性疏离，不好相与之人。小芳正悲戚绝望之际，哪有闲心哄她，全程只有奇奇在和她交流。信任是一种滑稽的好感，而小芳对此人毫无感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断送一生憔悴，只消几个黄昏。小芳午饭也没吃，躺在床上想着那个兵临城下的“低回声区 ”，想着光影斑驳中的似水流年。“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只剩下一襟晚照。” 她不禁忧从中来，不可断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夫情所不能止者，圣人弗禁。所以奇奇虽然心疼着急，却也只是拍着她的手，默默不语。晨夕交颈的妻子会有事儿吗？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呢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陈淑芳2022年5月20日写于衡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未完待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不禁-bù jīn抑制不住；禁不住</p><p class="ql-block"> 2. 囿-[yòu] 局限；拘泥。</p><p class="ql-block"> 3. 空腹-[kōng f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背景音乐:《雨的印记》</p><p class="ql-block"> 视频分享:《嫂子做鱼食》</p><p class="ql-block"> 《夏日影像》</p><p class="ql-block"> 《这世界那么多人》</p><p class="ql-block"> 《王启年惧内》</p><p class="ql-block"> 《世界末日》</p><p class="ql-block"> 《后会无期》</p><p class="ql-block"> 《黄果树瀑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