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帝国特使》第七章</p><p class="ql-block">鹏 鸣</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既然坚定了信仰,任何风暴都难以阻挡,为梦想寻找另一个世界,为心灵寻找一个归宿,在路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汉境之内,,张骞与他的使团,走得是顺风顺水,平平安安。出了陇西,告别了汉界,长安城就彻底远去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离家久了,行路中难免会产生思乡之情,沉默的沉默着,说话的言谈之中,都是对长安城的记忆。富饶之城长安,十里繁华,景色怡人,街道宽阔,屋舍磅礴。天子脚下的长安城,聚集着高官显宦,富甲名流,拥有吃喝玩乐,适心娱目的温柔之地,满足人们的各种需要和渴求。</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摸了摸自己的包裹,想着艾小满临行前,为他缝制的衣裳,又想到艾小满的一套衣物,也随身携带着,心头不禁一热,脉脉温情油然而生。这汉家儿女的服饰,穿在身,暖在心,一直向西,英姿飒爽的走下去。张骞的心里,也许和一众随行一样,心里不只有牵挂的姑娘,还有故乡,这每一步迈出去,走得越远,故乡的身影越浓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马蹄声声,驼铃叮当。张骞的眼前,浮现出大汉天子送别他时的模样,也许那一刻,比他们更为担心和难受的,就是这位年轻的帝王,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们一路离开,还能不能一路回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时,刘彻发皇榜,招募前去西域之人,不只要有胆有识,还要有一片忠心,这去西域,是凿空探险的事儿,谁愿意去那异方之地?固然能当汉使是份荣耀,除了一路艰险不说,中间还隔着一个强大的匈奴,任谁都有这样那样的担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只是,从小在刘彻身边伴读,张骞了解他的心思,再也不能把大汉朝的安危,放在‘和亲’之上,让一个柔弱的女人背负一个国家的责任,这是朝廷从上到下的奇耻大辱。刘彻决心改变,一边做军事准备,一边做外交努力,事关大汉的将来,人民的福祉,刘彻对张骞寄予厚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想到自己揭下皇榜,站在皇帝面前说:“陛下有凌云之志,此番招募前往西域之人,是陛下高瞻远瞩的宏图大计,臣愿应募,前往西域,不寻到月氏国,绝不回故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刘彻说:“张骞,你懂朕,朕一直属意于你,只是前些天,朕去了天禄阁,一番查找下来,朕竟然找不到一点点可供你参考的路线,所以朕有些后怕,害怕此行会害了你。”</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信誓旦旦的说:“陛下,用合适的人做最合适的事情,去西域,臣最合适,陛下不必多虑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刘彻说:“满朝文武百官,都置朕的榜文于不顾,只有你来应召,张骞还是张骞,不枉在朕身边这些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说:“这些都是微臣应该做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刘彻说:“你去西域,为实现我大汉朝结交盟友的战略意图的,你是开天辟地头一遭,第一回,行走路上,记得昭扬我大汉国威,彰显大国风范,为我大汉百姓谋福利。”</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听了,沉思一会儿,说:“臣谨记陛下重托,一定不负使命。”使命在身,言犹在耳,看着身后精心挑选的一百多名随从人员,他们个个都是从羽林中千里挑一,张骞情不自禁的把旌节握得更紧,牢牢护住,这是他使者身份的证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风越来越紧,日光都像被吹灰了,张骞一行人艰难的移动着。走了许久,张骞隐隐约约觉得不对,甘父仔细勘察之后,才发现走偏了方向,调整好方向之后,继续马不停蹄,朝西北前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甘父勘测方向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利用刀,太阳、以及它投下的影子。甘父把他的匈奴长刀稳稳的插在地上,在阳光投射影子的地方,放块石头,就放在哪儿,然后等上半个时辰,当太阳发生移动的时候,影子也会转过去,那时在影子的底端做个记号,可以指出一条相当可信的东西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空气忽地变得湿润起来,每一口呼吸都浸了水一样的顺畅。林海莽莽,葱郁繁茂,像一把巨伞,一点日光也漏不下来。周边杂草众生,各种不知名的花儿争相开放,仿佛到了一个世外桃源,又像是进入一个空灵秘境,所有的人一下子就陷入沉寂,不发一点声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两边山峦起伏,山体姿态万千,峰峦直冲云霄。峡谷陡峭幽深,谷口狭隘,千年的古树枝枝杈杈掩映在谷口。看着这些树木,千百年来,百折不挠,不卑不亢,如岁月一般,无声的接受风霜雨雪的洗礼,张骞的心头一震,想着,作为人,更需要这种坚忍不拔的勇气。</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甘父走过前来,说:“汉使大人,穿过这个峡谷,就进入河西走廊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缄口不言,凝神静气,看着眼前的河流,沿着峡谷蜿蜒而下,默默念着,这河水的源头在哪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甘父又说:“咱们要从这片山林里走出去,山林野兽多,大家要小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使团的一员说:“野兽咱们不怕,别碰见什么妖魔鬼怪就好。”大家一听,有些毛骨悚然,再仔细看看,这人迹罕见的地方,确实一片阴森森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说:“莫要说笑了,常有商人经这里来往,这还算好走之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甘父说:“不只有商人,什么人都有。”甘父这么一说,张骞看了他一眼,甘父闭口不再说话。本身中原而来的使团成员,对这陌生的地理环境有着本能的忌惮之心,不想再让他们的心理负担沉重,这也许只是,万里长征的真正第一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走在最前面,甘父紧随其后,避过绿树遮掩的洞口,一行人鱼贯而入。一入峡谷,顿时豁然开朗,峡谷曲径通幽,别有一番洞天,山泉叮咚,冰清玉洁,不染半点尘埃。美丽的景色,让人心旷神怡,张骞下令让所有人在泉水边休憩一会儿,整理一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家放松下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只有张骞和甘父,始终没有放松警惕,可是,这一路下来,离开长安已经千里之遥了,大家的确需要休整一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一行人屁股还没坐热,同样的一群人热热闹闹直奔他们而来,张骞一个眼色,大家不声不响的立即整装待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对方见到张骞一行人,略显慌张与小心翼翼,甘父看他们身上携带的工具,悄悄对张骞说:“我们要小心点,这些是盗匪,说白点,就是流浪的盗墓者,他们不只是盗,连偷带抢啥都干。我们要小心我们的物件,他们的鼻子可是比狗都灵,挖些地下的土,闻一闻就知道有没有墓葬,我们身上有多少货,他们看一眼也都知道个八九不离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心领神会,他听聂壹说过,这些人不只跑去西域盗墓挖随葬品,西域贵族喜欢汉朝玉器,下葬时会随葬各种玉制品,他们认为玉和神灵相通,是一股神奇力量的存在。而在汉朝,玉石是由朝廷掌管营销的,只有御用官商或者像聂壹这样,有着强大而隐秘的朝廷背景的,才能有一部分买卖权利。玉石贵重,生意好赚,总是有人铤而走险,甚至一步一步堕落深渊,连烧杀抢掠的事儿都干。</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命一旦豁出去一次,他们也就不那么在乎了,这些人变得越来越凶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曾经也心有不解,朝廷明令禁止走私玉石,重拳打击走私犯,罪行严重,这些玉石贩子把玉石走私的西域,然后又从那里挖古墓,再带着西域的回来,是怎么带来的。直到张骞暗访大漠之后,才知道办法何其多,装死藏在尸体里的,贿赂边防人员的,与正经商人勾结的等等,方法是无穷无尽,只有想不到的,没有做不到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然,还有一类,也只是听说,因为到底谁去过,具体也不知道,有一个叫于阗的地方,那里的南山上,于阗河中,都有玉石产生,所以,传闻中还有一些人,是去那里找玉石的。大地之大,包容万物,人群之众,什么人都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盗匪们一看张骞一行人是朝廷之人,他们面色凝重,心有疑虑,一个一个铁青着脸,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一切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张骞与他的使团,沿着谷底河继续前行,刚刚的有惊无险,让大家也放松了不少,并不是真正怕他们什么,而是不想徒添是非,耽误行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片的山林,仿佛永无止境,坠入其中的人如蝼蚁一样缓慢而沉重的前行。眼看天快黑了,张骞一行人寻找扎营地,准备过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天黑透了,星无影,月无踪,夜风凉的不像在人间。张骞与甘父值夜,团员们睡得很沉,一声声打鼾声入耳,张骞与甘父也有些犯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说:“明早还要赶路,你先去休息会儿,回来换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甘父说:“还是你先去休息,我心没你操的多,还没那么累。”甘父心里明白,作为使者,张骞时刻在担心着,防备着,这一路别出现什么意外,赶路才是最要紧的事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阴冷的夜风呼呼的吹着,仿佛是这片浓郁山林的主宰,肆意的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突然,草丛中有异动,缩在草丛里的身体,一个个的整体往外冒,疯狂的朝使团营地冲来,他们的火把迅速的照亮了山林。张骞大喊一声,冲杀出去,大汉使团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羽林,他们一个个红着眼,抡起刀剑朝盗匪们连砍带剁,静寂的夜里顿时吼声四起,杀声震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盗匪们知道这些是朝廷人员,一开始他们的头儿是有心放过的,不打算做这一桩生意,只是放不下的执念与贪心,让他们重新折返回来,想干上这一大票。他们最终在乎的,还是这些人身上的财物,看起来是相当丰厚。可是,令盗匪们没有想到的是,见惯了打打杀杀的他们,面对这么一群人,显得是那么的混乱毫无章法,根本不是使团人员的对手,被打的落花流水,七零八散。</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汉使团成员刀光剑影闪烁着,每一片光点闪过,就是血水四溅,肢体横飞,一片血肉模糊。羽林出身的汉使团员们,手起刀落,越战越痛快,盗匪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呼叫,或者嗯哼一声都没有,他们丧失了生命的躯体,悄无声息的坠落在草丛中,林木间,山石上,河水里。</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疾风骤雨一般的撕打,一瞬间开始,一瞬间结束,来来去去,触不及防。盗匪们是死的死,逃的逃,冷风一阵接一阵的吹着,随着最后一名盗匪的呻吟声停止,汉使团成员们才偃旗息鼓,恢复如常。</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最是热血使团,打了一场漂亮的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一场剑拔弩张的慌乱,张骞和他的使团,并没有什么损失,只有几个受了轻伤的,随队医官稍微医治一下,并无大碍。大家检查物品,一一都在,唯独张骞,他最在乎的两样东西,一样代表他大汉使节的旌节,完好无损;一样就是艾小满送的包裹,遍寻不见,彻底的消失了。张骞摸了摸胸口,还好鹿角发簪还在,这是他紧贴在胸口的念想。</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使团的一员说:“刚刚看到一个受伤的人,逃跑的时候像是抱着使者大人的包裹,我追上去时,被其他人拦住了,回头再想找,已经不见人影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心头一阵阵的黯然神伤,想着艾小满送别的身影,不禁悲从中来,再想到艾小满的痴心等待,这个包裹在他身边,是属于他们俩的情深义重,是今生今世价值连城般的珍贵,此刻心里一片空荡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甘父说:“这一路艰难险阻,难免会出现刚刚的一幕,我想,这些不过是小试牛刀,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会迎来真正大开杀戒的时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寻思了一阵,说:“甘父先生万万不可这么说,终究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难免有些可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甘父说:“他们连朝廷使团都不放过,都是该死之人,没有什么可惜的。经过这么一打,也许给那些逃生出去的盗匪一个教训,常在江湖走,哪有不挨刀,这次算他们遇着对手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想着刚刚的场面,张骞有些不寒而栗,这还只是与一个小团伙之间的较量,如果有一天,战争发生,那会是多么生灵涂炭的一个悲剧。固然有怜悯之心,但是悲剧注定就是悲剧,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些悲剧,不可避免的发生,不论是一个人的,一个民族的,还是一个国家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甘父说:“战斗,厮杀,对于我这样的匈奴人来讲,那是挺醉心的一件事,因为习惯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说:“可以习惯但是不能放任习惯,习惯久了会毫不自知的走向了惨无人道,我们毕竟是人,不能让习惯牵着走,灭绝了本性。往往习惯,最能见证悲剧的发生,往往也是习惯,最能鉴别人性,仿佛我们都被习惯驱使着,既不随波逐流,必然迎风破浪,漫漫人生路,往往是习惯固定了边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甘父说:“本性是什么?本性就是胜者为王,我们匈奴人,向来崇拜强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说:“如果是这样,也许不久的将来,我大汉天子,必然能傲视匈奴王庭,不负炎黄之孙之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与甘父说着话,天就亮了,山林还像是沉睡在迷雾之中,一切不可自知,只有前路,就在远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美丽的大草原,一碧千里,辽阔无边。如云的羊群,奔腾的骏马,豪放的牧人们,挥舞着长鞭,清澈的河水,静静的流淌,闪耀着银光。这里的草原平坦宽广,水草丰盛,到处充满着无限生机,蓬勃向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风,自带伴奏一样,呜呜的吹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草原上开了一地的小黄花,朴素淡雅,雪千雪想到自己,如花一样飘零,却不能如花一样复生,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雪千雪纤柔的体态,细细的腰窝,裙边飞舞,馥郁芬芳,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似一汪清泉,明净清亮。疾如风般的胡旋舞步,舞姿优美,她眼睛里散发着,湿漉漉的小野兽气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雪千雪的心跳如鼓点,记忆的画面,匈奴人的血盆大口一直是张开的,像一个黑洞,吞噬了她的家园月氏王国,她的每一个族人,都在匈奴人的弯刀下丧生。雪千雪跳着,颤抖着,她流着眼泪,却连一点声音也无法发出。恐惧、愤怒、憎恨,堵住了她的咽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雪千雪知道,军臣单于一直派人盯着她,她走不出去,也不想再走,她在自己的世界里旋转,只要有一息尚存,她就要杀了军臣单于,为她的月氏族人,为她那被毁灭的桑梓。</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军臣单于看着雪千雪的一举一动,满心欢喜,她终于开始跳起舞了,那白如雪的月氏王族骄傲的肤色,美得刺眼,仿佛让军臣单于睁不开眼睛。有太久时间,军臣单于都没有如此认真的看过一个女人了,除了他那早逝的颛渠阏氏,再也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如此的心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想到颛渠阏氏,军臣单于难免有些失落,她是来自兰氏家族的女人。从爷爷冒顿单于算起,大单于一直都得到兰氏家族的鼎力相助,在冒顿单于征服东胡时,兰氏家族立下赫赫战功。也是从爷爷冒顿单于开始,兰氏家族一直就与单于王庭同仇敌忾,同生死共命运,所以,大单于的颛渠阏氏这个位置,无一例外都是出自兰氏家族的女孩,兰氏家族是匈奴大单于王庭之下,最大的贵族,兰氏也是匈奴最高贵的姓氏,历代大单于的重要辅政大臣,都少不了兰氏族人,兰氏家族已然成为大单于身边的左膀右臂。</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军臣单于一声叹息,可惜的是最怜爱的人已经不在,虽然他的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包括大汉朝的南宫公主。南宫公主是军臣单于的大阏氏,为他生儿育女,但是军臣单于心里明白,南宫公主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她肩负着使命而来,身负大汉朝的重托,她的心,在大汉朝身上,不在匈奴王庭。军臣单于想着这些年来,无论是好是坏,他都没可能得到南宫公主的心,怎能与一心一意为他,与他生死与共的颛渠阏氏相比。人生在世,想找个知心又懂得付出的人,真的很难。</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军臣单于的双眼,盯着雪千雪看着,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女人,是他要征服的。这位月氏后人,比较汉朝公主,南宫公主是有国有家有牵挂,她不能专心于他,而这个月氏小公主,可以说家破人亡,军臣单于暗暗心想,他要变成雪千雪心里的家国天下,这样的话,将是一段佳话。</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此时,军臣单于陷入了沉思,来往于边境线上的探报,让军臣单于心里更加清楚,汉朝已经变天了,如今的皇帝不比之前的皇帝了,年轻的皇帝视他们匈奴如心腹大患。刘彻要的是天下大统一,绝不会容许他们匈奴与汉朝争权,并立于世的。匈奴在刘彻眼中,正是因为强大,成为眼中钉,肉中刺,让他时刻保持疼痛,疼痛促使他时刻保持清醒与上进,待到他翅膀长硬,他会把每一片羽毛都变成锋利的刀刃,割向草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军臣单于陷入了自己的情绪,突然,白光一闪,雪千雪的凌雪弯刀直冲军臣单于而来,军臣单于面色骤变,眼光阴森恐怖,冰封一样的寒意,如利剑般刺向雪千雪。军臣单于单手握住向他刺过来的凌雪弯刀,鲜血顺着弯刀,曲曲弯弯的流淌着,依然平息不了雪千雪眼中的怒火中烧。</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凌雪弯刀,是月氏王族的利器,削骨如泥,这一点,军臣单于当然知道,下属已经飞马去传草原上最好的刀伤医。军臣单于痴迷雪千雪的舞姿时,随护只能远远的站立着,不允许靠近,情况骤然发生,随护的长刀刀刃飞快的直抵雪千雪的脖颈处,随时随地可以结束她的生命。</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雪千雪挣扎着,军臣单于的随护恶狠狠的说:“别动,再动一下,头盖骨都给你掀起来。”雪千雪相信,这些死忠于大单于的随护们,为了大单于的安全,就算没有大单于的命令,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也一样的会对她动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强烈的阳光照耀下,军臣单于那粗犷的面容看上去有些扭曲,明晃晃的闪着寒光。 雪千雪大声嘶吼着,她像是用尽了平生的力气,说:“我想死,快点杀了我。”军臣单于默默的看着她,良久,他仰天大笑,自从把雪千雪救治过来,带在身边,她不是第一次想杀他,也不是第一次对他动手,只是这一次,或许是坠入了颛渠阏氏的思念,让他麻痹大意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雪千雪近乎嚎叫:“军臣,你这个混蛋,你算什么大单于,你这个死人,我要杀死你,只要你让我活着,我就会杀你,你的命是我的。”虽然伤的不轻,军臣单于完全没有要取雪千雪性命的意思,随护一直知道,要杀这个月氏女人,无论在任何时候,都得听从大单于的命令。显然,军臣单于在随护执刀威胁雪千雪生命的时候,早已让他撤下了利器,而匆忙赶来的刀伤医,一边为军臣单于包扎医治一边说:“大单于要爱惜自己啊,这也太危险了,多亏大单于天生骨骼强健,又有太阳神护佑,这才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奴婢提醒大单于,万万不可再有下一次了,为了我们匈奴人,大单于要多多保重。”</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刀伤医为军臣单于包扎完毕,一众随护和军臣单于匍匐在地,然后又仰头大呼:“感谢太阳神,感谢太阳神!感谢太阳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雪千雪被两名随护牵制看管着,依旧不停的扯着嗓门喊,她接连诅咒着,积压太久的怨恨,爆发了一遍又一遍,像是永远发泄不完,喷薄而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雪千雪恨恨的说:“军臣,你给我听着,我月氏那么多亡灵,必须向你追魂,你在我月氏人的眼睛里,就是一具尸体,你行尸走肉的活着,你就是个死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军臣单于直勾勾的盯着雪千雪,良久,说:“我就是个死人,死而不僵,你奈我何?我大匈奴的人,从小就训练出死人一样的意志,向死而生,只有死人,才不惧怕任何威胁,一往无前,‘死人’,你这个词还真用正确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雪千雪说:“无耻,我雪千雪活着的目的,就是杀了你,要不你就杀了我,否则你会后悔的,我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我会想尽一千种方法杀了你,看到你只有三个字‘杀死你’,就算你是死人一样的存在,我依旧要千刀万剐于你。”</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瞬间,军臣单于目露凶光,但是,很快就隐没在眼底处,他心里想着:“我军臣大单于做事,会让自己后悔?从来后悔的都是别人,包括雪千雪,也许有一天,不,也许马上,说不定她会后悔活着,这完全取决于自己的心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军臣单于沉默了许久,说:“你是月氏小公主,是我大匈奴要斩草除根之人,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匈奴人的刀刃,就是为你准备的。我作为匈奴大单于,不但救你于生命垂危之时,还化解匈奴人对你的怨恨,是我救了你,也是我保护着你,你这么做,是恩将仇报。难道你是一意孤行,要违背太阳神的旨意,杀了你的救命恩人?如此不懂知恩图报,太阳神会惩罚你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雪千雪回击说:“如果太阳神与我同在,第一个要遭到报应的就是你,你杀我族人,侵占我的家园,还告诉我是恩人,当我眼睛是瞎的吗?只要我活着,我定代表我月氏族人,每天祈祷,直到你死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军臣单于说:“这么娇嫩的花儿,这么固执,一点也不可爱,我都不知道对你怎么下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雪千雪说:“我已经不是月氏王族那朵娇柔的花儿,即便是,也是被我月氏人血水浇灌过的,这花有毒,你碰了会死。”</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军臣单于听了,哈哈大笑,说:“那我可要碰碰看,你一直叫我死人,一个死人,还怕什么死?我要你心甘情愿的,像只温柔的小羊一样,伏在我这个死人身旁,一刻也不想离开。”军臣单于说完,扛起早已让随护捆绑好的雪千雪,径直朝大帐走去。雪千雪吼叫不止,更让军臣单于兴奋的望着她,眼睛里渐渐喷出一股火焰,越烧越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看在外人眼里,雪千雪是轻而易举的得到了军臣的全部的心,军臣单于被她迷惑了,对她是千依百顺,无限容忍与宠爱,整个草原都知道;而雪千雪恨他想杀他,变着法的折磨他诅咒他,整个草原也都知道。</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月亮升起,篝火也渐渐亮起来,温热渐渐翻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军臣单于的大帐中,雪千雪脾气越大,他越是微笑着,越是对她入迷,本能驱使着他想要随心所欲的把她撕成碎片,每一根头发丝都臣服于他的骨骼之下,一种迫切的占有欲望油然而生。军臣单于的双眼,充满了暴戾之气,看着被捆绑成一团的雪千雪,徒劳无功的挣扎,他的笑意更深了,这唾手可得的小动物,一点一点的挑逗才好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雪千雪凶巴巴的瞪着军臣单于,军臣单于接近她,想要替她解开绳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雪千雪毫不领情的说:“拿开你的脏手。”在雪千雪的心里,她宁愿这样被捆着,也不愿他的手碰着她一点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军臣单于迟疑了一下,在他迟疑的片刻,雪千雪终于意识到,有一种天崩地裂般的不祥预感正向她袭来,危险到极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军臣单于睁着他那着火一样的眼睛,说:“你一直都想要杀我,杀我可以,你要有真本事,起码在这大帐内,你要伺候好我了。”军臣单于说着,特意把双手放在雪千雪眼前,说:“你眼中的这双脏手,不只是要解开着绳索,还要解开你的每一片衣裳,替你宽衣解带,我倒要看一看,你的身上,哪地方是我摸不得,碰不得的,我偏偏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如果不是遭遇月氏的那场战争,雪千雪还是一位刚过及笄之年的少女,她天性纯良,无忧无虑,而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无疑是世间最悲痛的极刑。雪千雪躲不过,逃不了,她的每一个抗争,不过是军臣单于眼中游戏的小动作。真动真格的,军臣单于不费吹灰之力,把雪千雪身上的衣物除得一干二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雪千雪被扒得赤裸裸,她惊吓得想喊都喊不出来,惊吓过度的她缩成一团。军臣单于靠近她的体香,他就越发疯狂,那吹弹可破的肌肤,那白净如玉的底色,他发誓要摧毁雪千雪一切的信仰和寄托,让她怀上自己的骨肉,彻底粉碎她的仇恨,依顺于他。</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雪千雪没有反抗的余地,也丧失了反抗的力气,军臣单于在她的身上,掀起匈奴铁骑的践踏;她在他的身下,那是整个月氏人惨遭蹂躏的场景。军臣单于大喝一声,粗野的喘息,说:“你这个小东西,真让我满足,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我要你活着,想死都不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雪千雪咬牙切齿的说:“你真肮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雪千雪的话音一落,军臣单于再度排山倒海般的对她实施温柔的暴力,雪千雪的咒骂,成了他的调情剂。美人销魂,浓淡合宜,让军臣单于从骨子里发颤。</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军臣单于说:“我是罪人也好,是死人也好,只要有你陪着,什么都无所谓,还管什么肮脏不肮脏!我要让你记住,你左右了一个男人的喜怒,那个男人就爱上你了,哪怕那个男人在你面前是丑陋不堪的,一样可以得到你,就算是霸占,也是得到你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雪千雪不敢看自己被糟蹋过的身体,浑身疼痛,青紫一片,她已经没有泪水了,也没有声音了,她的衣裙,散乱一地,她的心里,荒芜一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些年来,军臣单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他欣喜于这种满足感,他还想要一次一次下一次,直到这个月氏小公主,孕育出大匈奴的下一代。当然,军臣单于不只是现在,从雪千雪到来的那一刻,他就担心雪千雪会想不开,所以,他特意找来了一个叫舞儿的奴婢,在雪千雪身边伺候着,与她作伴。舞儿也是月氏流亡过来的,年纪略长雪千雪,当军臣单于离开以后,她赶紧冲进大帐,寸步不离的守护在雪千雪身旁,以防万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舞儿来了,雪千雪终于闻到了人的气味,她倒在舞儿的怀里,泪水漱漱而下,说:“舞儿姐姐,我怕是要活不成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舞儿说:“小公主可别想不开,你是咱月氏人的希望,在咱月氏人的心里,你就是月亮,月亮在,我们月氏人就不会消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雪千雪心头的仇恨,湮灭不了,一听到舞儿这么说,她斩钉截铁的说:“军臣不死,我不会亡,一定要杀了他。”雪千雪说完,在舞儿的怀中,沉沉睡去,她真的要好好休息一下了。</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命在天,运在己,一切由来,皆是生与灭的悲壮。</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烈日当头,炙烤着大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和他的使团越过了大斗拔谷大峡谷,穿过密密麻麻的山林之后,一路西行进入河西走廊。经历了与盗匪们的一番打斗之后,使团一路走来,只是零零星星的遇见一些小商队,各自相安无事,走得格外顺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此时的河西走廊,完全被匈奴掌控,张骞一行,走得格外小心,他们一路逐水草、篝野火,避开一切形迹可疑的杂乱人员,严防随时随地突如其来的意外事件,他们不知道,将会有什么样的经历等待着他们。</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随着对河西走廊的逐渐深入,天气的考验接撞而至,长期生活在长安富庶之地团员们,固然是训练有素的羽林出身,在出使之前已经做好了全部应对,有着充足的心里准备。但是,当这一刻真正到来,环境的艰苦与险恶让他们应付不来,备受煎熬。</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戈壁坚硬,一望千里,黄沙飞扬,茫茫无边际,日光如火炉一样,榨干了身体的水分,仿佛都能听到皮肤滋啦啦的冒油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戈壁与沙丘之间,一丛从的柽柳坚强的挺立着躯体,它们造型各异,千奇百怪。柽柳有的活着,却看着死了一样;有的看着死了,看起来又像活着,它们的世界,才像一个真正的寓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太阳火辣辣的像一个巨大的锅铲,翻炒着它能覆盖的一切。路面上飞跃着震颤的气浪,仿佛地底下放着一个庞大的蒸笼,热气腾腾的熏蒸着地面上的一切。</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甘父摸着柽柳的枝条,感慨的说:“还是这些树厉害,它们的根都是网状的,深入沙地,在下面深耕,朝四处伸展扩张,紧紧盘住不牢固的沙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柽柳对张骞来说,他也不陌生,之前来大漠时,他就深深的折服于这里的植物,说:“如此恶劣的环境,它们抗争不倒,用最矍铄的样子,发出生命最强音,它们是这片土地的拥有者,又是这片土地的守护着,这是作为一棵植物的璀璨生活。我想,作为人的我们,也是需要这种精神的,大汉,是我心里的国,为了大汉的国土,就得用命搏一搏,这是作为大汉朝普通一人的荣光,也是决心要走出这最美之路的崇奉。”</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使团的一员听了,不解的问:“使者大人为什么说这叫最美之路?在下感觉还没走完怕就落难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说:“不吉利的话不要说,只要坚定信心,一定能做到.。所谓最美之路,不过就是万物之姿态,皆有远走之心,他们日夜兼程,踏出最美之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的话,让使团的团员们听了,依旧一知半解,只是让他们兴奋的是,甘父正在招呼他们去摘沙枣。这沙枣树,也是戈壁大漠的强悍护卫者,它们的果子成熟了,红彤彤的,在漫天风沙中,尤其美丽,吃起来也是酸酸甜甜,在这样的处境中,显得无比珍贵。</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驼马们也足够幸运,它们有它们的喜好,骆驼刺、芨芨草总是有的,天生万物,一方水土一方人,对于动植物来说,都是公平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突然,一位团员指着远处说:“快来看,那是什么东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一看,远远的地方,有一股白烟升起,像一个疯狂奔跑的巨人,他一眼不眨的盯着,直到消失在视野之中,才长舒一口气,说:“那是龙卷风,幸亏没经过我们身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又有人问:“经过我们身边会怎么样?”</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甘父说:“那我们会全部被抛到天上去。”团员们一听,又是一件要命的事儿,看来这路上,要想平静是太难得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祁连山的山影,遥遥的跳入眼帘,如同天上月亮,跟着张骞一行人走,也算是孤单的路程中,不离不弃,相依相伴。</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宁静的夜晚来临,群星闪烁,野旷天低,满天繁星犹如触手可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他们找了一个稳固的沙丘扎营,沙丘旁边,还生长着小沙冬青,这种小植物,有着很好的入药效果,对活血,祛风除湿,舒筋散瘀具备非常好的疗效。戈壁大漠,看似荒芜,却是一植一物,都有它的职责。</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一路旅途,团员们困乏得很,很快进入了梦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远方,一声狼嗥传来,接着是一声接着一声,声声嚎叫,团员们在睡梦中全部被惊醒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夜风骤然而起,飞沙走石,天象诡异,狼叫声响彻戈壁大漠,声声划破这夜空,钻入人耳,听着瘆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皓月之下,狼声不断,它们相互嚎叫而集群。</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说:“现在看来,是一群狼,它们成群出现,一定是认准了目标,狼是非常执著的动物,它们认定了的,必然会坚持到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只听一位团员大声说:“世界上没有战无不胜的人,沙漠中也不可能有立于不败之地的狼,不要等着挨宰,兄弟们团结起来,收拾他们。”</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说:“月圆之夜,狼更兴奋,不好对付,我们还是小心点,狼群有狼群的生存法则,不到万不得已,它们是不会和人类发生正面冲突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狼群越来越近,马儿由于恐慌,不停的跺着蹄子,打着响鼻,转着圈的旋转,鸣叫萧萧。明晃晃的月光下,一只只狼迎着月亮,眼睛露出幽幽凶光,引颈长嚎,别说是马儿,骆驼都像被这眼前的形式吓住了,卧在沙丘旁,一动不动,像一只只毛茸茸的布偶,你们都动我不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甘父突然雄浑嘹亮的大吼一声,一只狼腾空而起,与他翻滚拥抱,那只狼仿佛在他身上,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渐渐的摇着脑袋,卧躺在了他的怀里。张骞和团员们看着这样的场景,纹丝不动,同时依样葫芦的还有那群狼,人和狼双方,像是有了默契一样,都没有互相扑向对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甘父抱着狼,把头深情的埋在它的狼毛里,在一个狼群中,只有头狼和它的配头才能生养幼崽,这只狼叫“血崽崽”,是只名叫‘血毛’的头狼和它的伴侣‘血凤’的孩子,现在,它已经长大成为了头狼了。甘父能够认出它,是‘血凤’生育‘血崽崽’时难产,正好让他和雪千冰遇见,及时了救下了它们。它们这一家三口,和别的狼最大的区别,就是额头上端,有一撮毛发,特别长,又是血红血红的,雪千冰就给它们一家三口取了如此的名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看到‘血崽崽’,想到雪千冰,甘父压抑不了的悲伤,随着止不住的眼泪,倾泻而下。狼是一种态度特别单纯的动物,对于自己有过恩惠的人或者动物,都充满着感情。‘血崽崽’舔舐着甘父的眼泪,然后看看张骞他们,嗷嗷叫着,退回狼群之中。‘血崽崽’望着甘父,一直后退,群狼也跟随着它后退,直到消失在夜色中。甘父的回忆,伴随着痛苦而幸福的过去,都随着‘雪崽崽’的离去,戛然而止。活着,总是要面对新的开始,新的征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又是一次化险为夷,大家刚刚整顿好,准备休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倏地,随着马儿一声凄厉的嘶鸣,马儿壮硕的身体,一头栽地,鲜血立即浸透了黄沙。起初,张骞他们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是狼群返回来攻击他们,只是一瞬间的事儿,他们立刻就明白过来。比狼群更可怕的是,人来了,且不是普通的人,是沙漠中最臭名昭著,杀人如麻的沙盗。</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马蹄声嘚嘚震耳欲聋,蹄下黄沙高高溅起,四处飘散。沙盗们一双双血红的眼睛,挥舞着利器直奔使团而来,瞬间形成一个包围圈。刚刚经过与狼群的对峙,大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到平常最爱诉说回到家乡,早日团圆的团员史一,他一声惨叫,血染夜空,他的生命,长留在这月光照耀的黄沙里。</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沙盗们比盗匪们强悍许多,他们就像一个小军队,纪律严明,作战狠毒。在沙盗们的眼中,张骞他们之前遇见的盗匪,不过就是一帮小喽啰,那些人遇见沙盗,都会主动投降,贡献财宝。打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血光映红着眼睛,张骞使团的团员们,没有人会掉以轻心,他们全力以赴,既然是活着出来了 ,没有谁不想活着回到家乡。</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白白月光下,刀光剑影,白刃相接,尸体滚落,四肢残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的四面汉剑泛着寒光,与天上明月光交互相应,气势磅礴的朝着沙盗们刺过去,剑光如一道闪电,刺进沙盗的胸膛,一具尸体如同一只断翅的飞鸟,啪嗒一声四面朝天的倒在地上。</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甘父高大壮硕的身影,挥动着他的匈奴长刀,狠狠的劈向沙盗。张骞使团的团员们,此时此刻,就是战士,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实战。激烈的残杀,甚至连砍骨切肉的声音都听得见,整个沙地,弥漫着血腥味的气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只要进入了战斗,就是地狱,丝毫没有人间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长剑舞动,招招毙命,一剑封喉,沙盗们一个个尸落沙中,渐渐的,他们就处于了劣势。沙盗们从初下手的凶猛已经变成负隅顽抗,只听一声哨音,他们迅速撤退,黄沙很快就淹没了他们的马蹄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黄沙地上,尸体遍横,虽然说众多的是来自沙盗,但是,张骞使团的团员们,有几位受伤了,还有几位,再也不能醒来,包括史一。</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每个远行的人心头,都有一份难以回避的孤单,张骞异常难过的看着他们,眼圈泛红,说:“我长安的兄弟,对不起了,别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说完,抬头看看月亮,月光依旧清澈,他默默的说:“愿兄弟们趁着这白月光,魂归长安,我长安的故土家园,必定等待着你们。”</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甘父安慰张骞说:“还是要想开些,这一路艰难险阻,难以避免这样的结果,这是我们没有办法的事儿,我们只能顺其自然,谁也不知道危险都在哪儿潜伏着,我们无法预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说:“还是我们大意了,我们可以做得更好,更周到谨慎些,原本可以保护好他们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甘父说:“这些个沙盗们,心狠手辣,神出鬼没,防不胜防,能够最小程度的减少伤亡,已经非常不错了。连这草原大漠的大主宰军臣单于,有一次撞见他们,在没搞清楚状况时,差点都被他们给害死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甘父说到这草原大漠的主宰,张骞想到,此行西域,重任在身,想必是大汉朝的皇帝,早晚一天,必定是这整个天下的主宰。</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骞不再言语,这一番打斗下来,储备的水被沙盗们倒了出来,干粮也少了许多,更别说行囊,在沙盗们逃命的时候,还顺走了他们的包裹,盗就是盗,什么时候盗都是第一位,命在其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满天星海如同一个许愿池,祈祷着赶路人的平安顺遂。</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鹏鸣长篇历史小说《帝国特使》即将面世</p> <p class="ql-block">作 者:鹏 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鹏 鸣(英文名:彼特peter)1956年生,陕西白水人。现定居北京,从事专业创作与文学研究。已出版有选集、文集、文艺理论、诗歌、散文、小说、文学评论、报告文学等专著多部。部分作品被译成多语种版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