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西小敦煌:隐藏在北京郊区的明朝绘画巅峰之作法海寺壁画

温哥华的小麦克

1950年4月的一天,北京石景山的一座古寺存亡竟然同时惊动了徐悲鸿,沈雁冰和郑振铎等文化界大咖,先是徐悲鸿致信沈雁冰反映情况,紧接着郑振铎根据沈雁冰的指示,以文化部文物局局长的身份致函北京市政府,希望地方政府部门能予以妥善保护。究竟是一座怎样的古寺,能让徐悲鸿等人念念不忘,难道寺内有稀世珍宝吗? 原来这座古寺就是有北京小敦煌之称的石景山法海寺,从法海寺历史沿革小册子可知,法海寺始建于1439年,由明朝御用监太监李童发起,得到了明英宗朱祁镇和大太监王振的支持,历经四年时间才完工。而寺名里的法海两字为朱祁镇亲自赐名,寓意为“佛法广大难测,譬之以海”。 作为皇帝敕建的古寺,法海寺的核心地带大雄宝殿为标准的明朝官式建筑,也是北京市内古寺现存规制最高的建筑之一。但更让人惊喜的是,法海寺大雄宝殿壁画全部由明朝宫廷画师绘制而成,占地面积达236.7平米,堪称北京乃至全国保存最完好的明朝宫廷壁画,正因为这个原因,才让法海寺得名北京小敦煌。<br><br>另据中央美院教授叶浅予的考证,法海寺大雄宝殿壁画的起点为五彩祥云图,构图完整,祥云也是呈现出一层层的画面感,仿佛将香客卷入云中,引进仙境。不过五彩祥云图下面原来还陈列有明英宗御赐的三世佛塑像,但后来因故无存。 至于壁画的经典之作,则当属著名的水月观音图。这幅水月观音图的相貌取自于和明英宗感情甚好的钱皇后,曲右腿,盘左膝,佩戴由宝冠,耳环,手链等组成的装饰,面如慈母,温情又不失严肃,为难得的写实佳作。 水月观音的下面则为善财童子,是观音的侍从。壁画中的善财童子双手合十,虔诚中又带有几分稚气,装束与《西游记》里的红孩儿很像。由此来看,法海寺是明朝正统年间的产物, 《西游记》则在嘉靖至万历年间创作完成,说明至少在明朝中期,民间就已经有了善财童子为红孩儿的传说,因此吴承恩也并非原创,而是在前人基础上加工改编而成。 除了水月观音图以外,法海寺大雄宝殿壁画还有一组月天图,相貌取材于朱祁镇的妃嫔。所谓月天,即佛教里的月宫天子,为大势至菩萨的化身,原为男性形象。随着佛教中国化,月天变成女神形象,而壁画中的月天身穿妃嫔服饰,头戴凤冠,整齐端坐,色彩绚丽。 有意思的是,截止到1439年,明英宗后宫只有十位妃嫔,但在壁画月天图里,月天的形象也刚好十人。如此来看,这幅来自法海寺大雄宝殿的月天图也是正统年间明朝后宫的真实写照。 在法海寺大雄宝殿诸多壁画里,唯一能和水月观音图媲美的就是帝释梵天图了。这组帝释梵天图包 括大梵天,东方持国天王,南方增长天王,大自在天,日天,北方多闻天王和西方广目天王等栩栩如生的佛教人物形象,但衣着却是明朝帝后服饰,且有武将和侍女引路和打开仪仗,为模拟明朝帝后出巡场景。但是壁画里的天王和天后形象明显年长,而1439年明英宗与钱皇后只有十几岁,尚处在青春期。为此有专家认为,这应该是仿照明英宗父母,即明宣宗朱瞻基和孙皇后形象绘制而成。 此外壁画里还有大臣形象,那就是信士,取材于古印度的最胜老人形象。在古印度传说中,最胜老人也就是施主,正襟站立,旁边有一头白象,为普贤菩萨坐骑。画师在绘制的时候,参照了当时内阁官员的形象,所以看上去也具有本土化写实风格的特征。 值得一提的是,画师在壁画里还绘制了莲花,而且画法与南宋画家马远极为相似,即采用卷轴重彩画法,着重莲花的形状和绘画颜料,可以与宋画扇页相媲美。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证明,国画技法是有传承的,即使是明朝中期,仍留有南宋时的绘画风格。 在法海寺外面就是创建者李童墓碑,根据墓碑的记载,李童为江西庐陵人,很小的时候就入宫,负责伺候朱棣,长大后跟随朱棣北征,立下战功。宣德年间,李童曾率军在喜峰口一带击败瓦剌,得到明宣宗赏赐。李童历经五朝,直到景泰年间病逝,而墓碑撰写者则是赫赫有名的胡濙,他曾寻访到建文帝下落并汇报给朱棣,只是这段对话内容没有被史书记下。 1950年中央美院来到法海寺考察壁画,只见寺内一片狼藉,壁画上还被人钉上钉子,这才有了开头那一幕。经过北京市政府的修葺一新,壁画也得到了很好保护,如今是开放旅游景点,成为北京城内的敦煌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