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 · 天地的女儿（〇二）

沧海默风

长篇小说 - 天地的女儿（沧海默风） 〇二 龙潭山困龙咆哮 松花江怒浪翻波 龙潭山的龙潭至今仍然是个谜，龙潭的四周是用花岗岩石垒砌，呈长方形，龙潭碧水通天彻地，无论下多大的暴雨，或者天气多么干旱，龙潭的水从来无涨无落，从无满溢，也从不干涸。 锁龙井深不见底，老百姓都说锁龙井是连着松花江的，要不然为啥暴雨如注不见龙潭水满，经年大旱不见水干呢？ 龙潭水究竟有多深？至今没人知道。当年日本侵华期间，日本人为了探查龙潭的秘密，曾经试图把锁住困龙的铁链拽出锁龙井，但是日本人接连拽了整整半天的时间，铁链仍然拽不到尽头。眼看日近中午，忽然听到锁龙井内传来了吼叫的声音，并且有浓重的腥臭气味喷薄而出，吓得日本人扔掉铁链仓皇而逃，从此再也不敢打锁龙井的主意了！ 龙潭山山势绵延陡峭，是吉林市四大名山之一，山上有上百万株树木，其中仅百年以上的古树就有一百三十多株。山顶上至今仍保存有一千五百多年前的高句丽遗址。山势挺拔雄伟、巍峨壮观。山上古树参天，草木葱郁，风影幽雅，是个理想的旅游胜地。 龙潭山最高峰俗称“南天门”海拔将近四百米，登峰远眺，江城尽收眼底。山上有一座渤海时期的古城，还有清乾隆时建的观音堂、龙王庙、关帝庙等，统称龙凤寺。 乾隆十九年，也就是公元一七五四年的八月初九，清高宗纯皇帝爱新觉罗·弘历，东巡吉林时，曾游览了龙凤寺，祭拜了龙潭，并为观音堂正殿书写了“福佑大东”匾额，封一棵二十八米多高，挺拔的黄婆罗树为“神树”。 此后，每年春秋两季，清廷驻吉林的文武官员在吉林将军率领下，都要到龙潭山祭拜龙潭与神树。民国年间，神树不知因何萎残凋谢了。 千百年来，龙潭山周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老百姓渔猎耕织，安居乐业。 传说有一天，忽然天昏地暗，电闪雷鸣，从天上降下一条孽龙，落到山间水池中。从此，老百姓称水池为龙潭，山也被叫做龙潭山了。 这条孽龙经常呼风唤雨，发大水祸害山下的老百姓。有一年孽龙又发大水，淹没了山下的庄稼和房屋，老百姓四处逃命。 一个叫林小妹的女孩也被洪水冲走，其父林翁拼命追赶，好不容易游到女儿身边。正要救起女儿，忽然一只受伤的燕子掉在林翁面前，林翁先救了燕子，再看女儿却不见了踪影。 林翁及老伴失去独生女儿，痛不欲生。这时被救的燕子突然开口说话了，她安慰了老两口一番，并认林翁夫妇为父母。因燕子生长在龙潭，大家都亲切地称她为龙潭燕。 为除孽龙报答林翁夫妇救命之恩，龙潭燕决意飞往南海仙山求师学艺。三年之后龙潭燕功成归来，率领众燕子打败了孽龙，从此龙潭山下的老百姓又过上了太平日子。 人类这个物种随着历史的进程也在不断的进化着，大自然周而复始的演绎着物种的兴亡。人类用生命验证着亘古不变的天地真理，我们认为的神奇、神秘、神灵、神圣，其实不过是我们人类肤浅的认知。超越自然的现象并没有所谓的超越，只不过是超出了人类的认知。我们见证的迷茫、迷惑、迷惘、迷幻，也许正是这个星球上物种的本真。 时间按照人类的设置走到了一九六三年，在亚洲中部这片国土上，正在经受着三年自然灾害。地震、洪涝、干旱在各地频发，大自然不知道为啥对中华民族用这种天象发出了警示！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历史上的龙兴之地吉林市，沿着松花江两岸的雾凇比往年分外的厚重。零下三十度的高寒冻结了奔流不息的松花江。关东的大地上一条洁白的玉龙蜿蜒数千里，使关东的大地更加壮观。 但是流经吉林市的松花江水面是从来不结冰的，这也是雾凇奇观的形成原因。 这一年的冬天，吉林市发生了一件让所有的老百姓感到不解的困惑，在将近年末的十二月七号，龙潭山沉寂了千年的水牢，厚厚的冰面突然间随着一声巨响冰面崩裂，一股巨浪卷着冰凌跃起了十丈高。锁龙井沉重的铁链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哗啦啦的颤抖声，锁龙井内井水翻花，随着井水的翻腾，从深不可测的井底隐隐约约传出来一阵阵的咆哮声。 也正是在此时刻，龙凤寺观音堂的小和尚觉明正走到龙潭边儿上，被龙潭崩起的冰涛吓坏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觉明望着崩起的十丈高的冰涛吓得拔腿就跑，谁知因为惊慌失措脚下一滑，觉明恰巧就跌倒在锁龙井旁。也正是这样，觉明发现了锁龙井内出现了异常。 崩起的冰凌落了下来，砸在觉明的身上，龙潭的水花儿飞上来，落在了觉明的身上，觉明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爬起来拔脚狂奔，一路跑进了近在咫尺的观音堂。 觉明跑进观音堂内，却看到师傅悟吉似乎对龙潭突如其来的变故充耳不闻，低眉顺目的只管诵读佛经。觉明不顾一切的高声喊叫“师傅，龙潭出事儿了！师傅，龙潭出事儿了！” 悟吉好像没听到觉明的呼喊，仍然不绝口旳诵读经文。观音堂的大殿外，龙潭仍在翻卷着浪涛，锁龙井内的咆哮声似乎越来越大，悟吉诵读佛经的声音越来越急，突然，天空响起了一声惊雷，一道红色的闪电划破了黑沉沉的夜空，这道闪电跃过了龙潭山，直接打入了松花江中。 霎时间平静的松花江波翻浪卷，江面上泛着不同寻常的红光，龙潭山上观音堂内，觉明听来悟吉的诵经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觉明完全惊呆了！悟吉师傅的诵经天应地和，这是怎么啦？ 随着悟吉的诵经声，夜空中又是一声惊雷一道怒闪，闪电击中了观音堂，猛然间观音大士的塑像灵光骤射，和高天的闪电合在了一处，飞出了观音堂，携带着滚滚沉雷落入了锁龙井内，瞬间龙潭翻波不再，锁龙井内龙吟不闻。 继而雷电化作了一团红红的火球，跃上了夜空，笔直的落在了松花江畔一座小院内，红光笼罩中，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飞向了夜空，瞬间发生的一切都化为了无形。天地间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只有婴儿的哭声还在继续。 这个小小的院落居住着一户普通的人家，男主人姓林，名叫林沐雨，是吉林市粮食局的一名基层干部，今年三十五岁。女主人姓燕，名叫燕瑰莱，是吉林市商业局一名基层的售货员，今年三十三岁。 林沐雨和燕瑰莱结婚十多年了，一直没有孩子。两口子也曾经去过医院，但是经过检查俩人没有任何不孕不育的问题。俩人求医问药用偏方，都是不见效果，俩人已经不抱怀孕的希望了，可是谁想到，刚过完春节，燕瑰莱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中国，刚刚经历了三年自然灾害，国家正处在困难时期，全民实行的是低工资、低福利、保民生的方针政策，各项供应都不充足，必须凭票证供应。而燕瑰莱偏偏在这个时候怀上孩子了，这让林沐雨感到很为难。 俩口子好不容易怀上这么个孩子，偏偏还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每人每个月就是限量供应一点儿大米白面，就是两口人的细粮都给燕瑰莱，那也吃不了几顿呀！ 燕瑰莱知道林沐雨的心思，就对林沐雨说“你别惦记我，苞米面儿大饼子照样吃的挺好，苞米面儿糊涂粥还能养胃呢！家家都是这样儿，你别为难，我不挑！” 林沐雨惭愧的说“营养不足，也亏欠了孩子。赶上这个年月，实在是没招儿可想。我到是在粮店工作，可是那点儿细粮是上边按照计划下来的，咱一两也不能乱动！” 燕归来说“林沐雨，你是个基层领导，不能在这上边儿犯错误！人家都能过去，我也能过去。再难也比解放前强。你放心，我能把孩子养好！” 一九六三年十二月七号那个不平静的夜晚，燕归来突然感觉肚子疼。家里没有老人，两口子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林沐雨一下子就乱了方寸，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燕瑰莱忍着一阵阵的腹痛对林沐雨说“我这是要生了，去不了医院了，赶紧去旁边儿院儿里，把二娘招呼过来，她给别人接生过，快把她找来！” 林沐雨把邻居二娘招呼过来的时候，燕瑰莱肚子已经疼的不行了，就在林沐雨着急在外屋烧热水的时候，龙潭山的锁龙井伴随着松花江，鼓荡着激浪，迎合着惊雷怒闪，为一个小生命的降临鸣锣开道。 呱呱坠地的是个女婴，邻居二娘累了一身汗，给孩子剪了脐带擦洗干净身子的时候，二娘奇怪的对燕瑰莱说“三婶子，这孩子了不的！谁家孩子这样儿呀？生下来就睁着两眼，头发黢黑，大眼睛叽哩咕噜的看着人，哭了两声就不哭了，看这孩子是个笑模样儿，好俊个闺女，长大了错不了！你自己看看！” 二娘把孩子用小棉被裹好递给了燕瑰莱，看着傻呵呵的站在燕瑰莱身边的林沐雨说“他三叔呀，家里预备了小米、红糖没有？别光站那儿傻笑，赶紧给三婶子熬点儿小米粥，搁点儿红糖，别放太多，搁点儿就行。煮几个鸡蛋，孩子生了，肚子空了，吃点儿东西好下奶。” 林沐雨答应着赶忙去煮小米粥。二娘对燕瑰莱说“年头儿不好，自己多保养，多吃点儿汤汤水水的，让奶水多点儿，别亏了孩子。我也得歇着去了，你也歇会儿吧！” 林沐雨千恩万谢的送走了二娘，好在是界壁儿邻居，不用远送。林沐雨回屋里，把晾好的小米粥放上红糖，放上了几个煮好的鸡蛋，给燕瑰莱端进了里屋。 看燕瑰莱吃着鸡蛋喝着粥，林沐浴说“你真会生，生个小棉袄。” 燕瑰莱说“要生个小子就更好了！” 林沐雨说“还说这辈子有不了孩子呢，送子娘娘给咱送来了。明天上龙潭山，到观音堂给菩萨烧柱香去！” 燕瑰莱吃着鸡蛋说“你不是不信这些吗？” 林沐雨说“求个心安，明天不少事儿要办，在家生的，得到医院去补个出生证明，不然上不了户口。我得到单位看看，跟单位打声招呼。明天到江边儿买条活鲫鱼，给你熬鲫鱼汤下奶。抽空儿去龙潭山，观音菩萨那儿得去拜佛烧香。” 说着话看燕瑰莱把鸡蛋和小米粥都吃了，林沐雨接过了碗说“锅里还有呢，再吃点儿？” 燕瑰莱说“不吃了，累了，想睡会儿。” 林沐雨说“你歇会儿吧，我看着孩子。” 燕瑰莱说“她哭着喊着来到了咱家，也累了。你也歇会儿吧。” 林沐雨看了看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就对燕瑰莱说“我不累，你歇着吧，我到江边儿转转去。” 看着燕瑰莱睡着了，林沐浴低头凑近了看着小闺女，粉红的小脸蛋儿，闭着两眼睡的正香。 想着要到江边儿去，林沐雨到厨房抓起块苞米面儿大饼子，就着咸菜喝几口热水，也算是吃饱了。小院儿就在江边儿上，林沐雨出了院门儿，顺着江边儿走了没多远，就看到有船在岸边儿靠着。 林沐雨走过去，见船老大正在煮粥，就走到了船头问船老大“辛苦了！有鱼吗？” 船老大抬头看了看林沐雨说“这年头儿，人吃不饱，鱼也躲起来了。这一宿下网，网网不见鱼，从来没有过的，这都是怪事儿！” 林沐雨失望的说“老婆夜里生了，想买条鲫鱼熬汤下奶，看这意思别的船也都是这样儿呗？” 船老大说“添丁进口儿，你这是喜事儿，我再为你撒一网看看天意吧！” 林沐雨双手抱拳冲着船老大作了个揖说“谢谢了！我帮你看着锅，你再帮我撒一网吧！” 林沐雨攀着船边儿上了船，帮船老大看着粥锅。船老大走到船尾撒了一网，嘴里念叨着“这是给孩子他娘下奶的，好歹别让这网空了。积德行善呐！” 船老大嘴里念叨着就往起收网，没想到这一网竟然收上来不少鱼。船老大拎着渔网走到船头对林沐雨说“你说真是奇了怪了，一宿连个鱼毛儿都没见着，这一大早儿的碰上你来了，老天爷开了眼了，这一网还真是不少鱼。” 林沐雨说“老天爷这是可怜我这个诚心，还真得谢谢你呢！有鲫鱼吗？” 船老大看着网里的鱼奇怪的说“这是咋回事儿呢？我这辈子也没见过呀！怎么会这样呢？” 林沐雨说“怎么啦？” 船老大指着渔网说“你过来看看，全都是鲫鱼！好像龙王爷专门儿给你预备的似的！” 林沐雨蹲下身子看了看，也感到不可思议。纳闷儿的说“怪！鱼也扎堆儿吗？别的鱼都躲开了？不是鲫鱼不准进网？” 船老大说“你这是一片诚心感动了龙王爷了。心诚则灵，我也跟着你沾光，需要几条，你自己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