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家养老解困记（小说）之十 作者:钱平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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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按语:连载小说之十(大结局)这部中篇小说，是我唯一撰写出版的科普小说，要做到科学和文学两者兼顾，确实有一定难度，我当年也是先在微信群中连载的，只有到了将近结束时，才刚摸索到一点两者兼顾的技巧，因此对结尾章节，自己还是比较满意的，也再次请微友们分享。

十九

这是8月下旬的一天，宋建良今天很早就醒了，为了不影响在外间睡觉的老伴，他一直忍着不发出声响，在床上躺着。心里却平静不下来，因为今天上午他与老伴将要到C区去看望他们的小外孙郭松滨和他的爷爷、奶奶。老宋的康复情况很理想，他在室内走路已经不需要旁人搀扶。在室外，拄着拐杖，他也可以独立走上100米左右。

他们自从松滨的学校放暑假之后，就回到哈尔滨避暑去了，与其说避暑，实际上是犯“乡愁”了。还有老郭和老伴的户口还在那里，跨省医保问题，虽然中央已经提上议事日程，但眼下还要回去报销。老郭也没想到，以前他在哈尔滨的朋友面前以“姑爷是北京人，儿媳是上海人，外孙女是美国人”为自豪的“资本”，如今成了一家四口经常分布在三个地方的“乡愁”，连他“叶落归根”都成了问题。

到昨日才回到上海，因为学校就要开学了。本来让他们来Y区也许更方便些，但他们毕竟车马劳顿，今天需要休息，但将近两个月没有看见外孙的迫切心情，让宋建良、陈颖老两口决定今天由驿站刘站长派来的志愿者陪他们跑一趟。

如今陈颖也几乎不做饭了，有CCHC体系这么好的老年餐饮条件，她还要做饭干什么？就是宋建良这个山东老头子的饮食习惯还保持着对鲁菜的喜好，让她这个无锡人大半辈子在他们家中实行饮食口味“一家两制”，在菜是“甜”还是“咸”争论了一辈子。现在好了，各人想吃什么，就可以在头一天，按照CCHC体系中央厨房的菜谱，以及CJW社区养老服务中心和驿站提供的“特殊供应”食品清单预定，老头子爱吃什么，就点什么，不过对他能吃什么，要让家庭医生姚彩琴干预一下的，毕竟他是个病人。星期天女儿一家来了，想改善一下，就让女婿开着车去“中心”餐厅“撮”一顿，既符合老年人的口味，又顾及了年轻人的习惯。

7:00老两口的早餐已经结束，陈颖下楼去早锻炼——又重新干起了她的“老本行”——跳广场舞，因为他的中风，她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跳了。如今在春蕾小区，大妈们跳广场舞，居委会也进行了引导，给她们找了小区旁边一块对居民干扰比较少的小学操场，趁着小学生还没有上学的时间差，让她们尽情地跳，也让小学的广播操的扩音喇叭为她们播放比较悦耳的舞曲。

老宋则打开了电视，看上海电视台的早新闻。他其实是关心气象预报，除了因为天气与他们的出行有关，通过电视看气象预报仍旧是他们老一代的生活习惯。“啊！王媛又出来了！”那几位气象节目的主持人似乎成了宋老伯的小辈，他每天看这档节目，几年下来，他对那几位主持人的出镜情况了如指掌，开始是博宁、王媛和国情，一男二女三人，后来那个叫国情的姑娘不见了，又先后来了子晔和尚超两位姑娘。前段时间王媛又不见了，估计是去“生孩子”了，老宋这么猜测着，好像他们都是他的小辈。据王媛介绍，今天天气不错，是多云，气温也在27-33°C之间，东南风3-4级，适于出门。

接着老宋又躺在床上，给自己的胳膊套上电子血压器的袖套，量血压了，同时把面孔对着前方的探头，与后台的话务员小曹说上话。一会儿传来小曹的声音：“宋爷爷，您的指标都正常，我就不再通知姚医生和小宋他们了。”宋建良自己也放了心，说明今天可以去看外孙了。如果不好，姚医生马上会上门来诊断，驿站也不会安排车子去C区外孙那里了。

小宋来了电话，让他们把GPS定位的手环戴好，免得跑丢了好寻找。她和郭星浩也给郭景武、张燕霞老两口准备了手环，他们两个外地人，对上海地理不熟悉，更需要了。据朱总介绍说，这手环里有一块芯片，如同一个手机，各人的数码也不一样，便于识别寻找。

9:00光景，刘站长领来一位60岁左右的男志愿者老褚，陪同老两口去探望外孙，他其实也是春蕾小区的居民，居委会搞了一种叫“时间银行”式的志愿者组织，就是让年轻老人为耄耋老人服务，他付出的时间，记载在他的个人“账号”上，等到他更老时，可以享受别人为他的义务服务。如今在春蕾小区，“时间银行”也被列入了CCHC体系“一般服务”范畴的运作。刘站长说，为他们预定好来回的出租汽车，已经停在楼下。

把老宋他们送走了，刘站长回到驿站，发现她的女儿梁洁也在驿站，她前些时间已经顺利地通过了毕业论文的答辩。因为她的论文题目是《CCHC居家养老模式中的卒中老人的康复护理》，她在这里获得了详实的第一手资料，再加上有小周这位学社会学男友的帮助，论文质量自然不错。尤其是耐人寻味的是，她的论文是社会学与医学两门不同专业交叉的边缘科学文章，学校邀请前来参加答辩的专家，不是学医的，就是搞社会学，他们虽然很想表现自己的学术水平，但当医学专家问及医学方面问题的时候，小梁往往从社会学角度来解释，使专家感到恐慌，因为他不熟悉社会学，怕再多问会引起旁边社会学专家的笑话。同样社会学专家也有这样的问题，他们可以采取的态度就是说小梁的论文质量属于上乘，当然事实上也确实不错，因为“爱情”的力量在这里发挥了作用，不是有一句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吗？

让刘站长感到蹊跷的是，女儿不肯到国外留学了，她选择了到Y区CCHC总部培训部工作。这让她有点不快，让女儿去海外发展，是她和她的丈夫长期的打算。可是女儿改变主意了，而且她发现老梁也不像以前那么坚持了，还反而说“孩子大了，让她自己拿主意。”精明的她开始思考了，她已经在怀疑，问题是否出在F大学来的研究生周纯的身上，因为除了他俩一起送宋老伯做理疗外，讨论论文也不需要经常在一起啊！刘站长也想到过小周是否可以做自己的女婿，眼下上海与许多发达的地方一样，好的姑娘找不到优秀的小伙子而成了“剩女”。听说人民公园的相亲角里，女孩的家长成群地追着男孩或者家长的现象比比皆是。如果梁洁也成了“剩女”她是不甘心的。摆在面前的小周，学问好，人正派，虽然不算一表人才，但也说得过去，况且女孩子比较看重的个子，这个山东青岛男孩有近1.80，可以啦！但她又一想，她的女儿是准备出国深造并留在海外的，再想想，小周毕竟是个外地人，有点小小的遗憾。这是这个年龄段的家长普遍的“地方主义”，最让她恼火的是，如此精明的她，居然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此时，小周早就到了驿站的楼上办公室了。他的硕士论文也获得一致好评，他因为是硕博连读，所以继续他在F大学的学业，下学期就攻读博士学位了。现在他在为他的导师毛教授与海阳集团合作编写一本书收集资料，因此他不再天天来这里了。今天他与小梁通过电话，相约会面。但商量论文和陪同宋老伯做理疗的理由作为恋爱的挡箭牌却不存在了。小梁叫了一声“林伯伯”后，连脸还来不及对着林忠德打招呼，就急急地跑上楼梯。当楼下响起阿德哥的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楼台会》的唱词：“小别重逢梁山伯，那英台又是欢喜又伤悲……”,周纯知道小梁到了。

随后。姚彩琴医生也跨进了驿站的门，她发现坐在接待厅里的刘站长的脸色有点不悦的样子，就问道：“有点不舒服吗？”说着用右手去摸摸刘的前额。刘站长用手推开姚的手，摇了摇头。姚医生看看阿德哥，发现他在对自己眨眼，做鬼脸。知道刘站长在生气。

“你又惹刘站长生气啦？”姚医生故意责问林忠德。

“我敢吗？”阿德哥嬉皮笑脸地反问道。

于是姚医生又问刘站长不高兴的原因。因为姚医生也算有身份的人，又是自己多年的知心朋友，于是流着眼泪，把自己的烦恼一五一十说给了姚医生听。其实姚医生自然是早知道她的学生与小周的恋情，她是支持的，因为她了解医学院的护理专业学生男少女多的现象，找同班同学的机会很少。况且，小周又那么优秀，这时应该出手帮助他们了。

“啊呀！你为这在不高兴啊？真有此事吗？”她还故意装得不晓得。“阿德哥你知道吗？”阿德哥这个人没有太深的城府，居然点了点头。

“你看连他都知道，我却不知道！这个死丫头对老妈都隐瞒，你说气人不气人啊！”刘站长更加恼火了。

“啊！我都替你高兴都来不及，你还在那里生气，真是大可不必！”姚医生开始开导刘站长。“姑娘谈恋爱，不到成功一般是不敢告诉家长的，尤其是她知道你们要让她出国深造的。”其实姚医生知道像刘站长这样有控制欲的家长，确实不能让她事先晓得。

“这么好的女婿哪儿去找啊？要是我笑都笑不动了。”姚又说了。

“我承认小周是很优秀的青年，但不能瞒着我啊！”

“人家是来实习的，像他那样腼腆的小伙子会对你说吗？”

“肯定是那死丫头主动的。”知女莫如母。“那出国怎么办啊？”

“哎，你真不领行情，如今海外的留学生都赶紧往回跑，你还这么迷信外国啊！”姚医生进一步说服刘站长。

“我那次去老宋家，听来探亲老宋的亲家老郭说，现在美国的华人，都有点失落，他们早年出国在那里拼搏，没有想到中国发展得这么快，如果他们把美国的别墅卖掉，得到的钱，回到北京、上海还买不起这里的房子！你看看，你还要把孩子往外国送。”姚医生的口气有点“教训”刘站长拎不清的样子，阿德哥都觉得很突然，她平时对刘站长都是和颜悦色说话的。

“我只是想让她进一步提高水平！”刘站长开始“抵赖”她想让孩子留在海外，她也好出国定居住洋房的企图。

“我听说，海阳集团的徐董事长有长远的打算，他会通过与国外企业合作的途径，把优秀有前途的员工送到过外深造，你们梁洁这么优秀，怎么会没有机会呢？”

这一点，刘站长被姚医生说得哑口无言，但她还不服帖，于是借口小周是外地人不太理想。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有这种观念！”姚医生继续开导她。

“外地人怎么啦？你爷爷不也是从常州移民过来的？也是外地人。老宋是山东人，小郭是东北人，他们不是都过得很幸福吗？”姚医生又半开玩笑说：“人家小周青岛那里可是出俊男靓女的地方，像唐国强、宋佳、倪萍那样漂亮的明星都是青岛人。”

“我看你女儿和小周命中就有缘分！”姚医生又笑着说。弄得刘站长莫名其妙。阿德哥这个喜欢听八卦的人，也凑过来听姚医生“算命”。

“你看小周叫周纯，你女儿叫梁洁，他们俩的名字可以组成‘纯洁’这个词汇，说明他们的感情是很纯洁的！”说完这句类似相声里“包袱”，姚医生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了。阿德哥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刘怡梅也“噗”的一声，破涕为笑，她被姚医生说服了。

阿德哥一边走开，一边又在唱了：“……喜的是今日能够重相会，悲的是美满姻缘被拆开……”阿德哥又把越剧《梁山伯与祝英台.楼台会》的唱词，不合时宜地用到了这里。

“要死啦！你这个‘十三点’！”刘站长吼了起来。姚医生和阿德哥都被吓了一跳。

“对不起，唱错了。”阿德哥嬉皮笑脸地说道。此时不是他的口头语“没有事体”了。但他不会生气，一则确实他用词不当，不过他就这点文化水平，他的“底蕴”就是在戏曲的唱词里寻找“答案”。二则上海方言里的“十三点”与北方话里的“二百五”的意思差不多，但“十三点”一般都出自上海女人之口，如果一个上海女人被别人骂“十三点”是一种耻辱，是不正经的代名词，而如果男人被女人骂“你这个十三点”，男人不但不会生气，而且还有一种关系亲密的意思。阿德哥知道只要他在刘站长面前认错，就算过去了，这些年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

姚医生也为自己的学生找到理想的伴侣而高兴，她客观上成为他们的“月下老人”，尽管他俩是自由恋爱的。

二十

转眼间已是10月中旬了，是江南一带的金秋季节。今天海阳集团的徐超董事长委托朱总安排一次特殊的旅游。朱总的叔叔朱秀谦是一家国际旅行社的总经理，他在组织退休职工旅游方面做出了品牌，但对带有残疾的老年人的旅游，是还没有开发过产品。他是一位很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一次与朱总在家族聚会中无意中谈起此事，与朱总一拍即合，两人准备共同开发这项旅游产品。今天是带有试验性质的一次实践，由海阳集团与旅行社共同承担所有的费用，因此，选择怎样的客人倒也很有讲究。他们把这次旅游定为杭州二日游，在杭州住一宿，让食、宿、行、游、购、娱等所谓旅游六要素都得到体验。

为了不影响受邀者的工作，这次旅游放在双休日。受到邀请的有宋建良、陈颖夫妇，他们是作为有残疾的老人的代表人物选到的。为了表示亲属共同享受，郭星浩、宋春芬以及郭松滨一家也被邀请入列。作为CCHC体系社区和小区的代表，孙际平总经理、倪磊主任、刘怡梅站长和林忠德也被选入，以便从他们工作角度提出意见和建议。姚彩琴医生作为随团医生也被邀请，这是老年旅游的必备条件之一。Y区CJW社区的李书记是徐超的好朋友，他受到徐超的特别邀请，作为党委和政府的代表应邀前来进行调研。F大学社会学系的毛教授和他的学生周纯作为海阳集团课题的合作者，也登上了车。楼宇科技研究会的雷秘书长、章和玲副秘书长，他们是与海阳集团合作编制《CCHC标准1.0》的主要组织者和编写者，所以也自然受到邀请，在《标准1.0》中还没有这老年旅游专门的章节，如果今后编写《标准2.0》就可以有了新的篇章。受到邀请的还有同利建材集团的成俊总经理和于强副总经理。郭景武、张燕霞夫妇由于与老宋家和雷秘书长有着特殊的关系，也可以作为随行老人实验参与者的身份参加该团，路上姚医生和毛教授他们将对他们进行测试，取得相关的数据。朱秀谦和朱蕙群叔侄当然在列。朱蕙群还告诉徐超、朱秀谦，梁洁和她父亲梁嘉生的情况，既然都是海阳CCHC体系的参与者，那就让他们也来吧！朱秀谦自己亲自担任了领队，选择了最好的导游潘平和最优秀的大巴驾驶员罗庆。

早晨大巴先到春蕾小区接上宋建良、陈颖夫妇等人，再开到C区把等在那里的郭景武、张燕霞夫妇和雷秘书长等接上车，朱秀谦和朱蕙群叔侄确认了该到的人都到齐了以后，朱秀谦就嘱咐罗庆可以直奔杭州了。导游潘平也开始“登台”表演了。他代表海阳集团和旅行社向所有的旅客表示热烈的欢迎，同时按照惯例说一些旅客应该注意的事项，接下来他也表示本次旅程有与以往不同旅客和事项，希望大家随时提出要求和建议。

一路上，各人结伴与自己谈得拢的人交谈，雷秘书长就和老同事郭景武一路欢谈，共同回忆在哈尔滨在那些日子，他们还谈到他们尊敬的黎波涛老局长，后来调到上海铁路局，活了102岁高龄，刚刚去世不久。上海滩著名的女作家王晓玉也是曾经哈尔滨铁路局的职工等话题。他还告诉老郭，咱们工务处侯秘书的女儿小侠和姑爷也在上海定居，你与他们也熟悉，以后可以互相走动走动。徐超则与CJW社区的李书记在讨论，如何将CCHC体系做得更加完备。将近2个小时不到，大巴已经下了沪杭高速公路，进入杭州市区，这才10:00刚过一点。潘导故意卖关子，不告诉大家第一个景点在哪里？因为大巴设施齐全，大伙儿不必立即先进宾馆方便。路上女同胞带了不少食品分发给大家，所以虽然上车较早 也不觉得饿。

罗庆不愧为老司机，对杭州的交通情况很熟悉，知道怎么避开拥挤的路段。他把大巴开到沿钱塘江的杭海路，又到了之江东路和之江中路，也不知转了几个弯，穿过了一座名为“万松岭隧道”就到了一条名为“玉皇山路”的公路，沿着盘山公路，一会儿就到了玉皇山顶的停车场。众人下了车，潘导告诉大家，玉皇山是同时观看西湖和钱塘江最理想的观赏点，这个景点有300多米高，没有汽车是很难自己爬上来的。我们旅行社的朱总特地安排到这里作为第一个景点，是让你们看看杭州的巨大变化，尤其是G20在杭州召开，大家发现沿着钱塘江的变化特别大。老宋由阿德哥推着轮椅，与一些年龄较大的客人，进了茶室，沿窗坐下。这里的视野确实是好，俯瞰西湖一目了然，湖光山色尽收眼底。老宋对亲家公和雷秘书长说：“我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还会有机会爬到玉皇山顶看西湖啊！”此时，梁洁、周纯和郭星浩、宋春芬他们已经爬到山顶的挂有“玉皇飞云”牌匾的亭子去眺望沿钱塘江两岸的G20和B20的会址去了，由于树叶阻挡的原因，只有隐隐约约地看到规模和体量都很壮观的建筑群，但仍旧感到很震撼。他们回到茶室告诉老人们他们看到的情景，老宋感到很羡慕，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像他们一样“更上一层楼”了，有点遗憾。此时，郭景武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本书，把封面对着老宋说道：“这就叫《幸福相对论》！”，然后转过脸来对雷秘书长神秘地一笑。

“这本书能给我看看吗？”老宋请求道。老郭头捂着书一转身说：“我自己还在看呢！”又指着雷秘书长对宋说：“是我的雷老弟写的散文集，里面还有关于我的故事！”老宋对着雷秘书长笑了一笑：“是你写的？”雷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你是科技人员还能写散文？”老宋脸上露出惊奇的表情，因为他也是科技人员，以前的知识分子文理是分得很清的。

“他还不止写了一本呢！”老郭接着又从包里拿出另外一本书《幸福就在当下》递给老宋，他对着亲家公说：“喏！‘幸福就在当下’，好好享受吧！”他说了一句双关语。

老宋接过书一看，也是雷秘书长写的。“好！我一定好好拜读！”他对雷秘书长说道。

“请多多指教！”雷秘书长回答。

雷又问郭：“你怎么都带来了？”

“没有，《幸福永伴你我他》放在上海了。”老郭说道，“这本书我是借给他看的。”他指指老宋。

午餐是在玉皇山顶餐厅品尝了全席素斋，确实在鱼肉为主的生活里，有素斋享用也别有风味。饭后大巴下山，大家看到了一块用不同颜色的植物拼成的八卦图案，潘导告诉大家，这叫八卦田。也算玉皇山的一景，说明玉皇山是道教文化的景点。下了山，先经过万松岭，只听见阿德哥在说：“万松书院就是梁山伯与祝英台读书的地方！”阿德哥的文化都与戏曲相关。看到“万松岭”就联想到“万松书院”。

到一个经过一个叫以泉水出名的“虎跑”景点，连续穿越几座隧道，只听潘导如数家珍在说：“万松岭隧道、九曜山隧道、五老峰隧道、吉庆山隧道能让我们的车从钱塘江边直通灵隐寺。”说话间就到了灵隐，老人们无论信不信佛，总要到大雄宝殿去瞻仰一下释迦牟尼佛的塑像，年轻人一溜烟就跑到对面的飞来峰石窟去了，去看大肚子弥勒佛，为自己的幸福许愿去了。

毕竟是老年人旅游，朱总今天就安排两个旅游节目，车就从龙井路拐到杨公堤，再到南山路进入雷峰塔下的西子国宾馆。这不是G20时，习近平夫妇宴请各国贵宾就在这里吗？当时大多数只能在电视中想象里面的场景，没想到今天自己也住了进来。这里的自然景色确实是优美，宾馆背后号称“雷峰夕照”的山，面临西湖，三潭印月就在不远的地方。各人住进自己的房间后，就迫不及待地跑到了湖边。毕竟是国宾馆，没有太多的游客，更加显得悠闲。雷秘书长以前在铁路系统工作时，陪外宾到这儿住过，他发现房子外形变化不大，但里面的设施已经更新换代了。后山上的桂花树飘来阵阵清香，沁人肺腑。傍晚附近的净慈寺传来“噹、噹”洪亮的钟声，这就是“南屏晚钟”了，真是富有诗情画意的意境。接着大家就进餐厅吃晚饭了。这里的菜肴保持了杭州风味，但似乎有点改良，大概是为了适应各地的来客，众口称誉。

二十一

晚饭后，年纪稍轻的人，都随潘导去杭州市内一条叫河坊街的仿古商业街游玩了，而老人们多半留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电视或者聊天。尤其是老宋被姚医生要求10点前必须睡觉。

雷秘书长与老郭安排在一个房间，这是他俩主动要求的。张燕霞则与外孙松滨住在一个屋子。没有老伴的“干预”，老兄弟可逮着“彻夜长谈”的机会了。雷秘书长告诉老郭，这里以前是中央顶级首长下榻的地方，叫汪庄，还有一个在西里湖，叫刘庄。毛主席住在那里时间多一些，后来就对外开放了，不过一般人进来住宿的机会也不多，毕竟是国宾馆。

然后雷晓峻谈起了杭州申请世界遗产过程的波折。他问老郭：“苏州和杭州哪里漂亮？”“那还用问，自然是杭州！”因为以前是铁路员工，一般地方老郭都去过。

“可是苏州申请世界文化遗产成功比杭州早了12年！”老雷说道。

“是吗！为什么？”老郭觉得不可思议。

于是雷老弟就给郭老兄讲起了理由：“杭州之所以没有在较短的时间里获得世界遗产委员会的批准，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制订的《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指导思想方法有很大的关系。他们把世界遗产分成三种：文化遗产、自然遗产以及文化自然双重遗产。苏州园林等明显的是人类的创造，所以早早就获得批准为文化遗产。杭州虽然有山有水，但把杭州西湖的景观及其文化拆开来，它每样都有一点，没有一项具有鹤立鸡群的气势。因此申遗的事情就这样拖延下来了。”

“你讲的有点道理”老郭说道。“后来呢？”

“文化景观”这一概念是联合国有关组织后来提出的概念，是指“自然与人类的共同作品”。杭州人认为用“杭州西湖文化景观”的名义申请世界文化遗产才是最确切的。于是他们把各种元素进行交叉、整合，归纳成 5大类组成要素：秀美的自然山水、独特的“两堤三岛”、“三面云山一面城”的景观整体格局、著名的系列题名景观“西湖十景”、内涵丰富的10处相关重要文化遗存，再加上历史悠久的西湖龙井茶园。并称其“具有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独特的审美特征以及突出的精神价值”。就此他们的申请才最终获得世界遗产委员会的批准。雷晓峻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

“你给我说这些，大概有其它的含义吧？”知弟莫如兄。

“我是将杭州西湖在比喻居家养老。”老雷说道。

“这二者风牛马不相及，你怎么把它们扯在一起？”

“有相似处。”雷接着说。

“居家养老是大家公认最理想的养老方式，如今有各种好的方式，但居家的老人们有许多实际问题自己无法解决。在我们上海，人们创造了许多好的办法，如‘时间银行’、‘长者照护之家’、‘社区为老服务中心’‘为老人送餐’，还有‘医养结合的试点’等等，但是这些好的方法，单独运用，总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如果将它们整合起来，形成制度、规范，乃至标准，很可能就是一条有效的出路。”雷秘书长又说了一通。

“你的意思就是《CCHC标准1.0》整合了上述好的经验啦？”毕竟是老法师，老郭悟出了老雷话中的内涵。

“对的”雷晓峻发现老郭听懂了他要表达的意思，感到很高兴。

“很有哲理，我们铁路运输系统不就是‘机（火车头）、车（运输、调度）、工（线路、桥梁）’、电（通信、信号）、辆（车辆）五个子系统共同协作的吗？，他们之所以能够有机地配合，不就是有了一本大家共同遵循的《铁路技术规程》吗？”老郭说道。“《CCHC标准1.0》就是运用制订《铁路技术规程》的同样思路吧？”

“到底是干过铁路的，对系统工程的理解特别深刻。”雷晓峻很高兴，他遇到了知音。“就像扑克游戏有多种多样，但无论是打40分，还是‘斗地主’，里面都有许多技巧，如‘清野坚壁法’、‘投入法’等等，这些桥牌里都有，它包括了所有扑克游戏的技巧，还有专门《桥牌谱》书籍出版，这就是桥牌的‘标准’。”为了能让老郭理解，老雷居然把他俩之间彼此最熟悉的东西也搬出来了。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那晚他俩谈得很晚很晚。而出去的年轻人也回来得很晚，他们又是逛街，又是品尝小吃，又是购买土特产，满载而归。

第二天早晨，姚医生先去给老宋作常规检查，并通过宾馆里的WIFI，用手机把有关数据发回了电话总机后台，让她们做处理分发给相关单位。

西子国宾馆的自助早餐很有特色，除了其它宾馆有的，这里也应有尽有。有几道当地点心尤其受欢迎，如粢饭糕、小粽子、豆腐脑之类，也会在宾馆的早餐中出现，这些食品让从上海来的客人尤其高兴。

早饭后，潘导把大家领到钱塘江北岸一处有巨大一个金色球形的建筑和一个银色月牙形巨大建筑的地方，据潘导说它们代表太阳和月亮，意味日月同辉，它们分别是杭州国际会议中心和杭州大剧院。这次G20的工商会议B20就在球形建筑——杭州国际会议中心里召开的。大家就在两座建筑之间的广场上拍了一些照片，以前经常来杭州的雷秘书长也觉得杭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随后潘导说要带大家去一处估计他不曾到过的好地方——云栖竹径。这是在九溪背后，邻近出产龙井茶叶的名地梅家坞，从五云山山脚通往半山腰的一条曲径。小径用青石板铺就，石板两侧是小块石镶边，弯弯曲曲通向远方。而曲径的两边山坡则是翠绿挺拔的毛竹。高大的竹枝带着悠悠竹叶节节地张开，就像把这条弯弯的曲径夹起来似的。人一走上这条被称为“竹径”的小路，就会产生一种幽雅的感觉。陈颖在老年大学里学过国画，她发现画稿上竹子的千姿百态好像在这条路的两侧都可以看到。不论你是否会吟诗作画，一到此地，都会产生一种艺术创作的欲望。好在大家都有随身带的手机，急着要把这诗情画意的意境摄入画中。走着走着，几个弯道，几个亭子，一块纪念修路的石碑已经告诉您：你已走完1300多米的山路。这时您方才发现不少时间已经过去。走进置于曲径终点的茶室，有的泡上一杯用山泉冲成的绿茶，有的吃上一碗垫饥的西湖藕粉，坐在藤椅上小憩，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啊！老宋在阿德哥推着轮椅并在他女婿郭星浩以及梁嘉生的帮助下，也胜利到达终点。大家也感谢老朱总（开玩笑叫他“老祖宗”来对他的侄女小朱总“小祖宗”而言）精心地安排了这么一个游人稀少而又如此优雅的景点。返程中经过梅家坞，雷秘书长等老茶客也买了一点正宗的龙井茶叶。

随后驱车到位于白堤上的楼外楼饭店，在这座取名于诗句“山外青山楼外楼”的百年老店里，大家品尝了诸如“炸响铃”、“叫花鸡”、“宋嫂鱼羹”等最地道的杭州菜肴，大家还多少喝了一点酒或者饮料，举杯感谢海阳集团和旅行社的盛情招待。饭后，在饭店前的码头下船，乘手划船去游湖，潘导让罗庆开着大巴回宾馆等候。老宋的轮椅也随车捎回。老宋几乎是被阿德哥抱上船的，当然小辈们也来“保驾”老宋。今天的天气真好，秋高气爽，阳光和煦。坐在船上听船夫介绍风景看点和典故，吃着零食，喝着茶水，更主要是看着湖光山色的美景，真是惬意极了。“水光潋滟晴方好……”老宋忍不住背诵那首脍炙人口的诗篇来了。自从中风以来，大家还没有看到他如此开心过。到了小瀛洲、湖心亭等景点，年轻人都上岸游览一番，老年人就在船上闲聊休息了。老宋悄悄地对坐在对面的亲家公说道“幸福就在当下。”老郭一听哈哈大笑。傍边的人们都觉得莫名其妙。当船靠近西子国宾馆，看见司机老罗已经推了轮椅在岸边等候了。大家就在这里上岸，原来有规定，西子国宾馆的旅客只要有房卡，他的游船就可以在此靠岸。

返程回上海了，大家都觉得很满意，尤其是老宋，这位本次旅游的“被测试者”，他的健康与否关系到试验的成功与否。姚医生说，老宋一切正常，大家都鼓起掌来了。当车接近上海时，海阳集团徐超董事长站起来讲了一段话：“感谢大家参加试验，我们的‘CCHC居家养老模式’能够走到今天的程度，全靠包括在座各位的支持和帮助。这不是客套话，你们看这个车厢里的各位就是CCHC体系的组成人员，缺一不可，而且形成了一条产业链。”于是倪磊主任还真的站起来一看，可不是吗？徐董接着说，他指着CJW社区的李书记说：“我虽然不是党员，但我深深地感觉到，在中国搞居家养老，没有党的领导，政府引导是搞不起来的。所以我非常感谢从中央到上海市，再到Y区和的CJW社区党政领导这些年来对我们的支持和帮助……。”他动情的演说，获得大家热烈的鼓掌。最后我也要祝愿大家：“‘幸福永伴你我他’，谢谢大家！”说着话，他看着雷秘书长，神秘地向他笑了一笑。（全文完）

插图：蔡康非

后记：《居家养老解困记》发送完了。在此期间，除了让读者们了解居家养老的相关知识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告诉大家，现在文学分类中，还有一种叫“科普文学”，它和儿童文学、军事文学一样，也是一种类型文学。科普并不仅仅是科技知识浅说，它也可以让读者在阅读中像阅读纯文学中的散文、小说、诗歌一样，还了解到了科技知识、科学思想、科学方法和科学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