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博同学

谢悟钊

高中的同学群，我应该算是进得比较晚的。毕业后不久，既与所有同学失去了联系，到15年，多亏有位的老同学，不怕麻烦，费了好些周折，才联系到远离集体的我。进群之后，才知道在有微信群之前，班里早就有了QQ群，并且还举行过一次大型聚会。

但我进群不是最晚的，如果算上高一分科时转去文科班的，以及后来因各种原因转校的、插班的，还有中途参军的，招工的，停学的，直到现在，应该还有十位以上的同学没有进群。

十几天前又找到了一位同学，这位同学就是张博，我们班的学霸。当年高考后，一直认为他考上的是西安交大，看他进群那天与同学们的聊天，他似乎上的是复旦。看来是我记错了。他现居上海，他进群的时间，正是上海疫情最严重的时侯，据他自己所说，进群的几天前，困在家里闲着无事，刚把高中的毕业照找出来，结果不久就有同学联系上他了。

这位同学除了学习成绩让人注目外，还有两个特点很突出，一是他的头发，很少见的自然卷曲，再有是他的那个外号。那个外号不是在高中时取的，是他的初中同学喊过来的，他来自某厂子弟学校，子弟学校的小学与中学，都是在一起的，那个外号，大概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有了，上高中时他已一米七以上的个子了，不胖不瘦的好身材，断断不会有人给他取这么个外号。

他的外号是“鸭婆”。对这个外号，大概早已习惯，他自己并不怎样介意，平时同学用外号叫他，他一般都会响亮地答应。但偶尔也会以他的方式抗议一下。听到有人在他后面用外号喊他，他会面无表情地站在前面等你，等喊他的人到了身旁之后，他那略显过大的头，顶着一脑卷发向你凑过来，那样子好象是要告诉你一个秘密，蹦出来的话却是：你是鸭崽。说完之后，一个人笑咪咪地地独自往前走了，带着一份报复成功后的得意，让人笑也不是，恼也不是。如果还见过他沉思时的样子：那两片抿紧的嘴唇微微往前嘟出来，你就能体会到这外号的妙处，实在是形容出了他身上某些难以说出的神韵。

他进微信群的时候，我刚好没进微信。刚下载微信那会，不管有事没事，隔一会就会点开微信去看一看，只要有未读信息，马上就会点进去。时间久了，慢慢的就失去了往日那份热情。有时候整天都不进微信，有时候虽然打开了，也只是有针对性地看一些，明明发现某些群里有许多条未读信息，也并不会马上打开。再加上我在新疆，跟内地有时差，更是难得合上其它同学的节奏了。

我发现群里的许多同学，情况也许跟我差不多，刚进班群的时候，群里经常热闹非凡，只要有人冒泡，马上就有人跟进，如果有刚联系上的同学加群，那群里更会热闹非凡，多年不见，大部分同学都会出来问候两句。现在群里绝大部分时候都静悄悄的，如果哪天突然多了许多条信息，通常情况，是碰上了哪位同学的生日。等到我发现的时候，“生日”早成过去式了。

这次发现班群里许多条来读信息的时候，以为又是哪个同学的生日，也没太在意，后来终于点进去看了一下，想看看到底又是老家的哪位同学过生日，没想到是这位大神被找到了。翻了一下那天的聊天记录，觉得虽然来晚了好几天，也应该冒个泡，有个表示。

我刚一冒泡，张博一下就出现了，他打出的是这样一行字：一直等你发言。这话既暖心又让我感到惭愧。三年同学，在我的记忆里，至少同过一次桌，有一次坐得比较近，好象是前后座。最后一次坐一起是三年一期，我伯父去世时，我想写篇祭文，上课时偷偷在下面写，被他看到了，他皱了一下眉头，严肃地对我说：“你怎么回事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尽干这些，如果考不好，今后怎么办？”在所有的高中同学中，他是唯一一个当面给我以忠告的。不用等到现在，当时就知道，他是对的。但知道是一回事，能做到是另一回事。

张博给我的印象，一直是理性，很有自制力，武侠小说曾在校园里风靡一时，很多同学都喜欢看武侠小说，我见过他也有放不下某本武侠小说的时候，但再放不下，他最多也只会牺牲一个午睡的时间，把这本武侠小说走马观花地翻一遍，聊以解渴。

尽管早就知道他是一个知而能行的人，但有些事还是让人大感意外：直到现在，他手里居然还保存着高中某学期的全班成绩单，他现在的说法，保存下这份成绩单，是为了防止年久失忆，害怕把这些曾经的同学忘了。我相信这是他现在的真心话，只是时过境迁，以今天的情感回顾咋天的故事，既可以品味出一些昨天没有品味到的某种味道，也有可能会淡化当初非常在意的某些东西。现在年过半百，虽犹是年富力强，但到底多了些乐天知命。象他在群里聊天时所说：如果老了还能蹦能跳，就是年级第一。当年正极青春年少，似乎还没有人会想到“老”这个字，大家想得更多的，可能是到中流激水，力争上游。照他自己透露出来的信息，在那份成绩单上，他应该还排在前三之外，有可能是排到第五了。猜他当年之所以留下这份成绩单，应该与年青时的主题有关：那便是励志、进取、超越！

看他发在群里的那张照片，头发似乎过早地有些花白了，本来有些不信，认为是拍照时闪光的缘故，但看他说“干半导体行业太辛苦，头发很快就白”，似乎又是真的花白了。看完他的全部发言，感觉在他心里，三十年之后的这些同学，犹是三十多年前的那些同学，生活中的事情，不管如意还是不如意，酸甜苦辣都可以在同学面前一吐为快，在介绍他现在的家庭状况时，他说他家的孩子是女儿，但学习成绩不太好，他感叹：老天还是要让他体验学渣的各种疼苦！在群里，有时也会有同学谈到自己的儿女，但这些被谈及的儿女，一般都是些青出于蓝的少年才俊。

不禁感叹，现在的张博还是当年的那个张博。